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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夜接受张忠刁难,手下亲卫死伤惨重之际,西龙河北岸,玩命追赶前面马队的狗蛋,一边估摸着和暗哨的距离,一边不时地督促传令兵,试试和暗哨联系。
好在身手矫健的传令兵,能在高速前突的战马上,单手按着耳朵上的耳罩,不时鼓着腮帮子吹出信哨。
就在两人的战马开始嘴边泛起白沫,不能再高速疾跑的时候,传令兵突然脸上露出了笑意,缓缓放慢了马速,连连发出急促的信息。
这种无声的联络方式,早先狗蛋根本就不相信,但现在已经是熟视无睹了,就盼着前面的人能接力把消息尽快传回老羊口。
由于萧夜是去碎石堡那里祭拜父母,本就对官府小肚鸡肠的王梓良,自然不很放心,接连派出了十几个传令兵,布衣打扮相隔五里潜伏到了丘陵工坊区以北。
急促传来的信哨消息,被最南面躲在灌木丛里的同伴收到了,虽然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是迅速地把消息原原本本向后传了过去。
刚刚放下新哨,传令兵还没起身,就惊讶地看见,不远处的黄土大道上,烟尘滚滚,一大队的快马在黄连树间的道路上狂奔,顿时缩回了脖子。
来者不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虽然锦衣卫马队速度极快,但相隔五里传递的信息更快,老羊口屯堡,满头大汗的左石,急匆匆跑下了堡墙,迈开双腿玩命地向石家商铺冲去。
正坐在商铺门口竹轮椅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的辛濡林,手里耷拉着一本书,旁边小几上摆着一把茶壶粗瓷茶杯,闲暇的日子让他都有着疲沓了。
商铺里没有货物,只是不停地回收各种藤草果核,价钱还是统一的,几个伤残军士凭着一杆大称,就能轻松搞定,他不过是每天关门前核对一下账目,轻松的他都难以置信了。
今天百户去碎石堡上坟,他更是闲来无事,让老军把自己推到了外面,看会书就想睡觉了;春困秋乏,古人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辛濡林皱皱眉头,睁开了双眼,迎面就看见左石神色慌张地奔了过来。
“辛秀才,大事不好,”还没跑到辛濡林跟前,左石就低声急促地叫道;好在他还算清醒,没有扯开了嗓子叫嚷。
“镇定,左旗官,有事就有事,天塌不下来,”辛濡林笑着拿起茶壶,给杯子里倒了茶水,递给左石,“来看,先喝口水,”
咚咚两口,左石麻利地喝干了温茶,俯下身子,“南面传令兵有消息,大队人马正逼近老羊口,看样子是锦衣卫的快马力士,”
“恩?”左石的话,顿时就让辛濡林一个激灵,眼神随即清亮起来,一改刚才的慵懒,脑子里急速地盘算着,握着书本的手指,悄然变得发白。
“还有多长时间他们就到?”辛濡林沉思片刻,凝声问道。
“看样子,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左石见辛濡林没有慌张,也长出口气,伸手就要去拿茶壶。这突然三百多步火速跑下来,可是把他累的够呛。
“一盏茶?这么快,”辛濡林脸色为之一僵,扭脸看见左石还在倒茶,直接就气的火冒三丈,拿起书本在左石的铁盔上啪地就是一下。
“喝,还有心情喝茶,祸事来了,”压低了声音,辛濡林低声吼道;虽然不知锦衣卫因何而来,但能出动大批锦衣卫的事,怕是没有好事了。
“百户的那本名册在何处,你可知道?草原上的那本名册,”事情紧急,其他的顾不上了,辛濡林只能先紧着最要紧的问。
马道石堡、鹰爪堡以及白龙湖,还有盖伦部落的名册,辛濡林听萧夜提起过,名册事关重大,他也没有过问过,只是暗暗记住了。
“哦,发粮饷用的全册,我知道,嫂子就收在内屋炕柜里,还用锁子锁上了,一直不让我看,”被辛濡林拍了一下脑袋,虽然没有力气,但左石还是一愣,不明白为何他忽然就急了。
“别管啥的名册,只要是在那炕柜里的名册,你马上发去拿了,出北门,骑马即刻往马道石堡去,”辛濡林用力地一推左石,“别的不要管,马上去办,百户的身家性命,就在那名册上了,”
“啊,是了,我马上去,”左石闻言,禁不住大惊失色,拔腿就往百户所跑,不过跑了两步又停了,“辛秀才,我没有钥匙,”
“啪,”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你个蠢蛋,腰刀是吃素的,”有些气急的辛濡林,忍不住叫骂了一声,“百户所里的亲卫,马上带着走,”街上人来人往,辛濡林能叫骂出来,已是失了斯文,可见他心里有多焦急。
“哦,知道了,”扶着头盔,一脸通红的左石,急匆匆往北跑去。
百户所门口,家里剩下的两个亲卫,正在外面执哨,眼见得左石慌张跑了过来,打趣道,“左旗官,惹了哪家的小娘子了,岳母拿笤帚追来了?”
“丫丫个呸,乌鸦嘴,赶紧的备马,百户传令你俩跟我外出军务,紧急,”左石唾了一句,一头就闯了进去;百户所里,能像他这样直接冲进去的,不过寥寥的几个人,亲卫也没有在意。
左石矫传军令,平日里可是要挨军棍的,还的看情况在磨坊里去干活几个月,但现在他可顾不上了,辛秀才头一次这般的慌急,左石心里已经乱了。
而且萧夜曾交代过,一旦事情紧急,辛秀才的建议旗官总旗必须听从,他可以调动两个旗队以下的军士。
没理会院子里粗使婆娘怪异的眼神,手按腰刀的左石,寻到了后院,抬脚进了梅儿的内屋;宽大的火炕上,靠墙一个长条形的枣木柜子,横在墙边。
伸手握住粗大的铜锁,使劲扥了扥,左石苦笑着拔出了腰刀,咔地一刀劈开了锁头,“嫂子,都是辛秀才出的损招,回来了你找他问罪吧,”
柜子里堆着萧夜和梅儿的衣服,左石一把拨拉开,在最里面拉出了一个粗布包袱,里面不但装着全部军士、匠户、役丁名册,还有一个黄木小盒,萧夜所有的身家银票就在里面。
抱起包袱,左石小心地合上柜门,把坏了的锁头挂上,扭身出了房间。
百户所后门,两个亲卫已经把战马拉出了马厩,马鞍笼头是现成的,捆紧了牛皮带就能出发。
“哒哒、哒哒,”三匹健马挥动马蹄,从磨坊前面的堡门冲了出去,十来个推着独轮车的匠户,看着远去的背影,啧啧叫好。
就在左石离开老羊口屯堡不到片刻,三百多风尘仆仆的锦衣卫力士,已经沿着大道,冲到了火墩那里;守在火墩上的张子长,看着这些气势汹汹而来的力士,腿肚子不停地转筋。
丝毫不带停顿的马队,直接分成了两队,一队继续向前奔石关屯,去哪里接收乙字号磨坊,还有那里全部的水伞,这可是张忠亲自交代的。
另一队力士,大摇大摆地开进了老羊口屯堡,封锁了两个堡门后,很快就占据了百户所,里面所有的丫鬟婆子,被喝令关进了一间石屋。
不用说,萧夜在这两处全部的心血,彻底被狮子大张口的张忠,一股脑地笑纳了,军舍里藏着的二十几杆后装火/枪、军怒等军器物资,也另归他人。
石关屯,百户胡适彪面带恭敬地迎来了一队锦衣卫,随即就得到了宣告,石关屯里的磨坊,转眼间成了张监军的私人财产。
好在今天是清明,已经把暗道修到了石堡外大院里的匠人们,被好心的王大力放了一天假,大部分人在老羊口屯堡家里休息,倒是没被看出异常来。
王梓良提前得到了信哨通报,情知大事不妙,带着所有的传令兵,以及那两本珍贵的书籍,急急下山跑去了马道石堡,连火炕床铺下藏着的银票都来不及拿。
嗅觉异常灵敏的锦衣卫力士,一小队侦骑沿着峡谷西面的马道,竟然直接追踪到了马道石堡,远远低看见那石堡上飘扬的三角黑旗,这才悻悻地掉头离去。
这里已是鞑子的地盘,他们再跋扈也是在大明地盘有用,出了疆域就啥也不是了。
碎石堡千户所,仰靠在大椅上,眯眼看着萧夜退出了正堂,张忠玩味地左右看看,“好了,事情已了,下来就是皇店和官店的事了,朝廷大事,不可草率敷衍,”
“是了,全凭监军大人做主,恭喜恭喜,”王崇礼、田广林、黄昌祖,起身齐声向张忠道贺,可是让这个太监满意地受用了。
皇店,顾名思义,是皇家内廷在地方设置的税店,设卡收税,支应内廷花销,也就是皇帝的小金库。
而官店,可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产物了,由官僚地主这些阶层的势力所设,盘剥地方垄断市场,有权有势的都可以参合进来,就看你的后/台或者大腿有多粗了。
早就对三大商家的暴利耳闻能详的张忠,见王家都忍不住插手进去,获利多多,遂也按捺不住,正好趁着雷正堂一事,彻底缴了萧夜的身家,顺便也就把持了波斯商道。
要么说,大鱼吃小鱼,大鱼不动是因为小鱼还不肥,长好了鲜肉自有牙口钢硬的上来一口吞下;哪朝哪代,历来如此。
“呵呵,不几日皇店、官店开张,你等要好生照应,咱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有肉大家吃嘛,”空口白话的张忠,乐呵呵地说笑几句,随即脸上现出一丝遗憾。
“这西门萧夜是个好苗子,但是他不知道吃独食的贪弊,那是要噎死人的,想来他也有了教训,今后会知道该如何做人了,”张忠这般同情的话,让身旁三个人心里微微一寒,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警告,回去了可是要和家族里的老人商议一番。
也许,是今年给的孝敬少了?
就在几人胡思乱想之际,千户所高墙外,隐隐传来一声哭号,这声音,让张忠很是舒坦,该给的教训,足以让你明白何为官威了。
千户所门外,萧夜浑糟糟走下台阶,抬眼看向四周,目光所及,让他脑袋里猛然嗡地一声,呆立当场;这哪里是千户所啊,分明成了屠宰场,地上鲜血四溅的几具身躯,脸上盖着的衣服下,露出的不正是那铁牌。
边军各家百户、千户以及世家家卫,身上携带的标记各异,萧夜亲卫身上带着的铁牌,没人会在意,只是觉得萧夜实在是寒碜了点,脖子上挂两个铁牌,那些亲卫也能受得了。
“百户,百户大人,你可出来了,”围在尸体旁痛哭的女护卫们,见萧夜终于出来了,顿时咧着嘴大声地叫了起来;只有那五个伤痕累累的亲卫,扶着两个断了脊骨的同伴,无声地看向百户。
“他三个,是,是谁?”嘴唇哆嗦地低语道,萧夜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跟前,慢慢地跪在了血水里,颤抖的大手,伸了几下,捏住了那单薄的战袄。
战袄缓缓拉下,宁中阳惨白的面孔,暴漏在萧夜的眼前,那死不明不的双眼,直直地瞪着蔚蓝的天空。
“中阳,中阳,你咋啦,说走就走了,也不给本官打个招呼,起来,赶紧给老子起来,”抓着宁中阳的双肩,萧夜低声吼叫着,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亲卫队长。
“百户大人,宁子他死了,死了,”一个斜靠在地上的军士,双腿被打折了,瞪着眼睛低声说道,“宁子没有喊出声,一声也没喊,”
亲卫的话,让萧夜停下了举动,仔细地看着宁中阳,空洞的双眼,毫无焦距,“是了,没有喊,你咋不喊出来呢,”一把抱紧了还有余温的身躯,萧夜仰脸一声长嚎,期期艾艾的悲声,像极了野外那落单的孤狼。
萧夜失态的嚎叫,让护卫和军士们,不敢再多言语,就连哭泣声也小了很多;良久,见百户用衣袖给宁中阳擦脸,女护卫们这才恍过神来,急忙去搀扶马车那边的两位夫人。
三个死去的军士,萧夜亲自给擦去脸上灰尘、血渍,又帮着其他军士穿好战袄;死者抱进了马车里放好,重伤的四个军士,勉强挤在了马车上。
回过身,萧夜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梅儿和莉娜,上前给她俩轻轻拍去身上的泥灰,布裙上那片片的马粪也仔细捡了下去。
“夫君,不用了,”眼看着萧夜神情不对,梅儿慌忙低声说道,但是,她的身子被萧夜按住了,“梅儿,你俩跟着我,遭罪了,”
“没事,没事,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有啥遭罪的,”一直紧绷着脸的梅儿,眼角一串清泪滑下,强笑着拉过莉娜,“跟着你,我俩愿意,”
伏在梅儿怀里的莉娜,止不住地颤抖的身躯,但是,她也在使劲地点着头。
“走吧,这里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恢复了理智的萧夜,淡淡地说了一句,上前解开骡马缰绳,拉着马车,一步一步向堡门走去。
梅儿拉着莉娜,女护卫和轻伤的三个亲卫,整整衣装,大步跟在了马车后面。
一行人出得堡门,萧夜抬头看看正北方向,拉着骡马向西而去,他知道,后面肯定有监视自己的锦衣卫,如果一意孤行试图返回老羊口,那他连西龙河都过不去。
沿着黄土大道,走了两里地,前面突兀地停着一辆马车,身穿灰布短衣的刘水合,已经等候多时了。
“百户大人,”眼看得萧夜临近,刘水合赶忙小跑了过来,普通跪倒在地上,“职下无能,眼看着弟兄们受罪,没法援手,请大人责罚,”
对于刘水合的擅自举动,萧夜没有怪罪他,这时候埋在碎石堡的暗线,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了,碎石堡里还有黄富贵、韩宝财,只要舍得花银钱,打听个消息他俩比刘水合还在行。
“无妨,你孤身一人,不勉强行事是为明智,怪不得你,既然出来了,那就跟本官走吧,”萧夜上前两步,拉起了刘水合,“刚好,有你的马车,咱们就可以坐车赶路了,”
缀在萧夜一里地外的马队里,苟晨良遥看着萧夜他们,面色古怪地咦了一声,“咦,他西门萧夜还是有交情的嘛,又多了一辆马车,看来他的婆娘咱们想搞一搞,还的多等等了,”
“头,他们坐上马车,可是死的更快了,想来明晨你就可以抱得美妇了,”一个心腹凑了过来,嘻嘻笑着说道。
“前面二十里地的鸡嘴沟那里,伏着一伙人,想来也是和西门萧夜过不去,咱们的弟兄经过时,已经发现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好汉,”心腹的话,让苟良晨暗暗欢喜,但是跟随的速度确实慢了又慢,说不得今晚就得夜宿野外了。
他带着的旗队只是监视萧夜而已,只要萧夜规规矩矩地出了清风谷,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当然,要是半路上有了状况,能添一把力也行,两个美娇/娘他可是一眼就看中了。
但是苟晨良想不到,埋伏在鸡嘴沟的十几个强壮汉子,此刻已经全数倒毙在深沟里,刀子正逐个检看着地上的战利品。
虽然这些人一副明人打扮,但是刀子和阿塔几人混熟了,还是能瞧仔细了,十几个人一半都是鞑子乔装的,鬼祟地藏在沟里,不是马贼还能是啥?
五个人人手两把短/枪,虽然一支是缴获来的黄家造,但是突然冲到这些马贼近前,一顿乱枪就干掉了大半;剩下的五个轻伤马贼,在枪口下乖乖地放下了武器。
尖刀麻利地从咽喉划过,干掉了四个马贼,剩下最后一个马贼,已经被刀子的凶狠下尿了,不用威胁,跪在地上开口就交代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闻听马贼是欲截杀西门百户,刀子顿时就蒙了,咔咔几脚踹得马贼嗷嗷直叫,但又问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一枪打爆了马贼的脑袋,刀子巡看一遍后,让阿塔带人收拢战利品,自己愣愣地杵在那里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