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肃镇城外驻营的吕念山,经过手下校尉对军士半年时间的正规操演,终于蠢蠢欲动了;藏身在马道石堡的西门萧夜,他怎么不惦记。
有了田、黄、王三家的大力支持,边兵营上万军士,不但甲胄齐全,马队战马过了五千,更有了大量的黄家造的短火铳。
只是,他上蹿下跳求爷爷告奶奶,弄来了两百杆的抬枪,三十门虎尊跑,远远不够加强边兵营的战力,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边兵营是他手里的本钱,更是南昌哪位王爷的一枚棋子,这类棋子他不知道有多少,但四月里朝廷下诏,恢复了宁王府的护卫,设屯田,更让吕念山信心大涨。
他要做最强悍的那枚棋子。
明面上官府、锦衣卫提供的消息,以及黄沙堂打探来的情报,让吕念山对萧夜的实力,已经到了忌惮的地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旦西门萧夜的实力足以和边军抗衡,那官府的态度就会暧昧下来,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咬紧牙关的吕总兵,狠狠地勒索了几家地主世家,更是派出心腹充当马贼,把一家有地千垧的地主全家,杀了个鸡犬不留,拿到了足够的银钱。
这笔银钱,吕念山从商家那里,买到了一百杆的二手后装火/枪,三千发弹丸,装备给了亲卫队。
西门萧夜派兵和草原霸主济农,在居延湖大战的消息,令吕念山欣喜不已,就算那个百户军官侥幸不败而退,那也是损失惨重,他的机会就要来了。
大致估摸了这场战争的时间后,吕念山开始调集手下,传出要操演的消息后,封闭了军营;军营里,一车车的干粮、水袋发放到了军士们的手里。
狡诈的吕念山,一改先锋使用非嫡系的惯例,晚上派兵出营,直接就用上了甲、乙、丙三个营队,三千人的精悍的军士,携带精良的火器,钻进了甘肃镇西面的山野深沟里。
兵在精不在多,何况是偷袭马道石堡,早就熟悉鞑子迂回渗透手法的吕念山,大抬杆、虎尊炮全部装上了驮马,那质量不保险的鸟枪就留给了操演的营属。
留在军营里的戌字营队,伙房里外出买菜的伙夫,一大早就进了城里,消息也就被传到了石关屯,甚至比吕念山步子更快一步到了王梓良的手里。
“这个家伙,贼心不死啊,”萧夜皱眉放下了情报,“蒋杰跟着出来了没?”
“没有,老货深居在总兵府,不轻易露面,”王梓良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扶手,“要不,让甘肃镇里咱们的暗线,潜进总兵府里,拿了这个家伙,”
萧夜摇摇头,“抓他好抓,绑到这里就不好遮掩了,关键是,要打问出蒋杰身后的人物,他不是本候的目标,”
闻言,王梓良目光闪烁,但是没有多说。
很快,有传令兵过来,通讯队里沙盘显示,马道石堡东面三百里,出现了大量的红点,还在缓慢地向西移动。
“那么,就是吕念山了,”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处干谷,那里有大片巨大乱石滩,王梓良肯定地说,“按照他们行军速度,今晚会在这里的宿营,最快会在明晚赶到马道石堡附近,”
“野猪滩,”萧夜低声自由道,“真是个好地方,”
“命令,鹰爪堡两辆鼠式战车,去西门石堡工地,接王猛、阿蛮,去西契赫部落,接契赫骨、契赫木,顺道把秦石头接上,日落前赶回鹰爪堡,汇合郝永良炮队携带雷击炮五门,炮弹五十,坐运输车赶到马道石堡,”
王梓良写下命令后,萧夜盖了印信。
“子龙,”王梓良走后,萧夜叫来了薛子龙,“你带的那两个侍卫队,演练的燃烧/弹如何?”
“侯爷,”薛子龙不自然地躬身道,“没问题,就是伤了两个,家属拿到了抚恤,”
这种燃烧/弹,里面爆裂的物质一旦沾染到了身上,会吧人的骨头烧穿,直到烧完了所有的可燃物,才会熄灭。
死亡的两个侍卫,一个就是去救人被烧死的,薛子龙想起来就后怕。
“你亲自去马贵那里,领一百燃烧/弹,那两个什队集合,日落前出发,”提笔写了手条,萧夜淡淡地看着薛子龙,“这不是操演,侍卫队携带步枪、盒子炮,弹药带足,”
“是,属下明白,”接了手条,薛子龙默默地退了下去。
吕念山率兵走的这条山道十分隐秘,就是当地的军户也轻易找不到这条路,而以快速转移为保命手段的原马贼大头目,吕念山对这条山道十分捻熟。
三千人的军队行走在深沟大壑里,尽管行军速度慢了点,但是行走在中军的吕念山,很自信地能把握不被外人发现。
队伍不停地行进了一夜半天后,气喘徐徐的斥候,跑到了吕念山的面前,“总兵大人,前面五里,就到野猪滩了,那里人迹罕至,看不到有野物的踪迹,”
“是啊,马上就到马道石堡附近了,那里的毒草更为茂盛,娘的,”吕念山看着道边深厚的毒草,忍不住破口骂道。
为了趟开这条山道,开路的军士尽管穿了双层战袄,但还是有十几人被毒刺放到了;好在毒草的嫩芽能解毒,这才让吕念山不至于打消了杀念。
“传令各营加快速度,到野猪滩宿营,明早继续赶路,”随口下了命令后,吕念山眉头突突地跳了几跳,尽管心里有些不安,还是拉着马缰绳,稳步向前走去。
日落前,萧夜在辛儒林拿来的手条上,签下了大名,这份发自公事房的第一份命令,就是要把石炭矿那里的石磨,调一个去了杨家堡以北。
杨家堡以北二百里,就深入到了白龙湖东面的山谷里,乾字号石磨的功效,被发挥到了最大,来自白龙湖的硝石、硫磺,以最短的路径,被投入到了石磨里。
自然,那山谷里许旺良的一百杂役,会搭建一座帐篷,以后看情况要修筑石屋。
而拉乃尔特运来交易的盐土,也会就近送到这座简易磨坊里,牛羊就要运往顾家堡军营就地消化了。
而那个专门收集来自西契赫部落原料的“小黑屋,”,也继续向西面的草地延伸了二百里,阿蛮的骑兵很是尽心地护卫着。
第二份公事房的告示,是要启用十二点时间的使用,这也是怀表在萧夜麾下众人间多了的缘故,比起以前看天色约莫时间,精准了不少;能让怀表起到最大的作用,萧夜自然首肯。
拿到了萧夜签名的手条,坐在公事房,也就是以前参僚房的辛儒林,深深地吐了口长气,眼眸深处闪过细微的一道红芒,伸手拿过了毛笔。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浑身充满力量的他,对侯爷的性格他摸到了一个大概,也有了大干一场的兴奋。
夜幕降临后,两辆鼠式战车、一辆猪式战车,还有两辆黑色的运输车,动静不大地驶出了马道石堡的堡门,沿着被藤草淹没的马道行进一里地后,调头折向东方的山地野岭,没入到了一人高的荒草中。
五辆车子在距离马道石堡五里的山梁上,悬浮停留了一辆运输车,其他车子成一条线,缓缓钻进了荒野大沟里。
有着马道石堡通讯队对方向的指引,加上运输车的中继,行驶到直线距离十里外,又有一辆运输车停了下来,其他车子向野猪滩缓缓逼近。
看怀表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指针时间,五辆车子终于在一处缓坡上集合,雪亮的车灯照的缓坡上纤毫可见,亮堂堂的胜过白昼。
苗必武带着鼠式战车,关闭了车灯向东面的山野里摸了过去,其他的车子则暂时等待,直到前方传来安全的信哨,才会继续前移。
在这漫山遍野毒草横行的荒野,萧夜不得不小心行事,哪怕行军速度慢了也行,但再慢也比走路快多了。
凌晨三点,凭着秦石头的微光镜,摸清了野猪滩吕念山部宿营情况的苗必武,引领着四辆车子,缓缓出现在野猪滩以西的山岭之上;这里有毒草,想来吕念山就是派暗哨守备,也不会安排到一里以外。
黑漆漆的山岭上,并排停靠着五辆大小不一的车子,车身几乎一半都陷进了藤草丛中。为了能挺稳车子,余山他们五个驾车的军官,紧张得浑身大汗。
打开车门翻上车顶,苗必武拿着微光镜跳过两个车顶,跑到猪式战车车顶,在手灯光线下,从车顶钻进了车厢。
“大人,哦,是侯爷,”光线明亮的车厢里,苗必武被萧夜拉住了,“自家弟兄,没外人就不要多礼,说说外面的情况,”
“是,侯爷,”苗必武面色凝重起来,“山下三里外有大片的乱石滩,当地猎户叫野猪滩,现在看不到野猪的影子了,”
“附近也只有野猪滩,那里藤草不是密集,略加清理就能宿营大队人马,还有一条小溪在此,”
“野猪滩宽五里,长过八里多地,现在那里帐篷不多,看样子吕念山部是就地野营,”
“他们有三千多人,携带的物资不能有那么多的帐篷,估计战马也不会太多,顶多有一些骡马,”萧夜拿过王梓良的通报,仔细地看了看,“战车能冲上去不?”
“那里地形崎岖,乱石阻拦,战车行动不便,容易撞上巨石,”苗必武瑶瑶头。
手指敲着木椅扶手,萧夜想了想,“让郝永良在这山岭上,构建炮击阵地,鼠式战车和猪式战车,逼上去攻击,”
原本想堵住吕念山的后路,但这里的地形,还是令萧夜放弃了全歼这股敌军的打算,就连燃烧/弹也只能留下不用了。
人不能下车作战,他可不想被燃烧/弹失手烧了战车,战斗中没人会保持完全清醒的头脑。
很快,三辆战车嗡嗡地开下了山梁,两辆运输车上,坚固的车厢顶部,军士组装起了两门雷击炮,萧夜和王猛四人坐在驾驶室里,举起了手里的望远镜,看着黑沉沉的野猪滩。
三十分钟后,啪,冲到山腰处的三辆战车,同时打开了车灯,六道雪亮的光柱,遥遥扫向了野猪滩。
咔吧,战车顶部,三挺重机枪晃动着枪口,机枪手两旁站立的侍卫,手里的步枪顶上了膛火。
“咦,那是啥?”宿营地外的一队边兵军士,在什长的带领下,狐疑地看着对面的灯光,军士们议论纷纷,什长却是楞过之后,突然面色大变。
这从商人嘴里流传出来的消息,还有那在甘肃镇街头上耀武扬威的突击车,就是一个小小的什长,也听在耳里,看在眼中,这突然而至的灯光,引得什长大声嚎叫了起来,“敌袭,敌袭,是盖伦部落的人,”
咣咣咣咣,报警的铜锣声,在野猪滩的宿营地响起,训练有素的军士们,在各自什长、百夫长的带领下,营地里两道防御阵型,快速地竖起了刀枪,大抬杆也在有条不紊地灌装火药、铁砂。
登登登登,冲出帐篷的吕念山,挥舞着手里的长刀,身后五百火/枪兵涌了上来,五门虎尊炮早已经设置了阵地,炮手们搬出了铁弹。
“坏了,西门萧夜回来了,他咋能回来的这么快?”
“哼,就知道你个西门萧夜,不会乖乖地所脑袋等死,”虽然心里有些惶然,但吕念上嘴里的不屑,令身边的校尉们神色大定,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传令下去,各营谨守战阵,不得随意出击,”
“甲字营,大抬杆马上轰击,不要吝惜火药、子药,”
在总兵大人的督促下,一百支长一丈的粗大抬杆,火绳点燃,猛然发出了轰鸣声,打出了大团的铁砂弹雨,“轰、轰轰,”营地里升腾起大股灰色滚滚硝烟。
有效射程超过三百步的大抬杆,要是鞑子的骑兵遇上,那绝对是人马皆杀,这种弹雨劈头盖脸大小不一的子药,打在逼上来的战车上,却是只能发出当当的响动。
已经把前车窗的铁栅栏放下来的苗必武,见对面闪过一排耀眼的火光,顿时就急了,冲着后面的侍卫大声喊道,“开火,机枪开火,还等个屁啊,”
守在车顶上的三个侍卫,这时已是满脸的鲜血,要不是他们及时把脑袋低了下去,头上的铁盔挡住了飞来的铁丸,要不是机枪前方的弹板挡住了弹雨,这时已经被打成了马峰窝。
伤员被拉下来,传令兵忙着给包扎药带,三个侍卫再次站上去,迅速地打响了机枪,“通通、通通通,”
战车旁的令两辆战车,机枪也几乎同时嘶吼起来,散开来的三辆战车,一边绕着敌军营地向两面包围,一边把子弹不要钱地泼洒向了对面;大意间考得太近,让苗必须他们吃了闷亏,三辆车里就有八个侍卫被打伤了脸部、脖子。
“轰、轰轰,”吕念山指挥的虎尊炮,打出了酒盅大小的弹雨,但是面对移动攻击的战车,虎尊炮开火的效果,还不如打抬杆来得好。
碰砸响在车外的铁丸,让苗必须急忙联系令两辆战车,三辆战车徐徐斜向退出了千步之外,倚靠在山丘斜坡上,疯狂地把大量的子弹向敌军军营扫过去。
粗大的弹头,能穿透五百步外腰圆的树干,但这里连手腕粗的小树都没有,趴在石头后面躲避子弹的军士们,不时有人惊慌地跳起来,试图跑远点,但随即被打碎了胸口、脑袋。
“这,这是啥样的火器,威力如此的凶猛,”隐蔽在一块巨石后的吕念山,看着远处那三道橘红色的火舌,再瞧瞧死伤过半的甲字营,神色惊慌。
就连他身边的亲卫队,手里的火/枪还没打出一轮,也死伤了十几个,要不是在这些马贼出身的校尉,见惯了大场面,恐怕现在也乱了,而不是趴在石堆见等待反击的机会。
“不行,马上撤,撤回甘肃镇,”见自己的偷袭已经败露,吕念山随即就有了后撤的想法,他的预感很准确,但被脑子里那股煞意给遮蔽了,还好有得活命的机会。
“走,马上撤退,”低声交代了心腹后,吕念山不理会三个营队的军士,任由他们在原地苦苦煎熬,自己却是带着亲卫队,悄悄地跑掉了,连战马都没有拉走,而是留在了乱石滩西南的洼地里。
“轰、轰轰,”边兵营的大抬杆、虎尊炮连连开火,不多的弹丸打得苗必武他们战车上啪啪作响,不但车灯被打碎了一个,也干扰了苗必武堵住逃敌的决心。
他还不清楚这战车的车身,到底能扛得住对方弹丸多大的攻击力,车厢里可是有着自己的弟兄们呢,只能绕的更远些。
“轰隆、轰轰,轰”远处山上飞来的开花弹,在边兵营里炸响,本就乱糟糟的边兵们,更是躲得不敢乱动了。曲射砸过来的炮弹,在击毁了虎尊炮的阵地后,大抬杆阵地上,遂没了动静。
五十发开花弹,炸得边兵营上下官军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抱着脑袋不敢起身了。他们不知道,郝永良已经打光了所有的炮弹。
用了足足半个小时,磕磕绊绊的战车,还是绕过边兵营的宿营地,在天亮前挡住了通往甘肃镇的山道。
一旦堵住了敌军的去路,战车上的机枪也变得谨慎了,断断续续地开着火,最后更是干脆地没了响动,取而代之的是侍卫们呯呯的枪声,继续压制着对面的敌人。
天色未亮,就有校尉发现,总兵大人竟然带着亲卫,早一步跑掉了,一时间,三个营队的军士们,哗然骚乱了起来,要不是这里三面都是无处不在的毒刺,他们已经溃散了。
微亮的晨光中,两辆黑色人庞大的运输车,徐徐驶向了野猪滩,在武器强悍的机枪、雷击炮的逼迫下,还活下来的两千多的边兵,抱头放下了武器。
而让他们失去一战决心的原因,正是吕念山的抛弃,对这种能放弃军士的总兵大人,军士们也不会愚昧地拼杀致死,反正这又不是野鞑子,大家心里都清楚。
刀枪盾牌和百杆崭新的抬枪,堆在了虎尊炮的阵地上,蜷缩在野猪滩小溪边的边兵们,和他们的校尉一样,目光怪异地看着这些战车上跳出来的黑衣大汉们,忙着搬运他们的伤兵。
这些伤兵被裹上了药带,死亡的军士也只是被搜走了武器,没有人肆意地翻动财物。边兵营伤亡最大的,是抬枪兵和炮手,这些伤员萧夜舍不得让他们就死在荒野里。
二十多名侍卫,看押着两千俘虏,虽然人数对比差异极大,但三辆战车让侍卫们根本不怕有人逃跑,黑洞洞的机枪枪口,已经把边兵们打散了胆气。
不过,扶着机枪的秦石头、阿蛮和王猛,却是手心里冷汗津津,半个弹链挂在外面晃动,下面已经光秃秃没了子弹,苗必武他们打得太狠了。
萧夜坐在一块大石上,两边站着满脑袋小辫子的契赫骨、契赫木兄弟俩,摆手让侍卫找来了边兵营的几个校尉。
“甲字营校尉武东、常林发,见过大人,”
“乙字营校尉建应兴,见过大人,”三个狼狈的校尉,冲着萧夜躬身施礼,心里怯怯然;其他的十几个校尉要么都死在了开花弹下,要么跟着吕念山跑了,他们能活下来真是侥幸。
他们三个对于吕念山的忠诚,随着被抛弃后的升腾怨恨,消散得无影无踪。
“本候是盖伦部落西门子候,想来你们也不认,”萧夜点点头,“那些伤兵会送去医馆救治,这点你们放心,本候不杀俘虏,”
他的话,顿时就让三个校尉脸色缓和了许多,面对萧夜更加恭敬了,甭管这个西门大头领,何时就成了子候爷,起码他们还能活下去,那就值得高兴了。
“你们三个去管束好边兵,既然你们来了,那就先去本候的营地待着,看你们总兵大人,能用多少的钱粮把你们换回去,”
对于这些边兵俘虏,萧夜也很头疼,杀是不能杀的,但是随意放掉,他哪里甘心,自己付出的本钱,可不是一般的大,亏了本钱的事不能干。
一问之下,萧夜吃惊地发现,这些俘虏的边兵里,识字的军士竟然占了少一半,尤其是伍长以上的军官,都能认得数十个汉字,这让萧夜对吕念山有些嫉妒了。
实在不行,全部拉进神车营、炮队,反正这些炮手他看得都是眼馋。
三百伤兵被运输车分批拉走,当运输车再来时,跳下的十几个医护兵,开始检查伤兵伤势的时候,那些俘虏们更加安心了,每人拿着发给的肉罐头,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吃法。
他们带出来的干粮,不过是七天的干饼,哪里吃过这么新奇的东西,连打开罐头的手法都摸不清。
武器、帐篷、骡马加上少量的战马,被运回了马道石堡,两千多的俘虏伤兵,也被逐渐运回了石堡,让萧夜欣慰的是,这些俘虏没起任何骚乱,倒是高高兴兴地登上了车子。
哎,你们要是知道鹰爪堡里的黑屋,就不会这么高兴了,苗必武坐在战车里,嚼着盐腌的肉干,心里暗叹到。
伤兵在马道石堡里医治,俘虏们则在马道石堡外的空地上,搭起了大片的帐篷后,修整一天,随即就被公事房派去了石炭矿,那石炭矿的后勤百人队,则成了监督的执行者,监督着这些俘虏开采石炭,继续运转石磨产出黄灰泥。
让萧夜高兴的是,校尉武东、常林发、建应兴,首先服用了初品一阶的强力丹药后,都好好地活了下来,问其缘由,萧夜这才知道,他这里战兵的粮饷待遇,早已经通过商人的那张嘴,传遍了甘肃镇的大街小巷。
“属下武东、常林发、建应兴,叩见侯爷,”三名发誓效忠的校尉,跪倒在萧夜军靴前。
“好、好,起来,快起来,”笑眯眯的萧夜,亲手扶起了三个军汉,“你们的家属,还有愿投效于本候的军士,家属都会被接应过来,只是时间长一点罢了,”
“你等既然编入本候战兵营,粮饷待遇类同与他人,就先从百夫长干起吧,”相当麻利的,武东、常林发被收进了神车营,建应兴则进了炮队,他本就是一个老炮手。
“那两千俘虏,半年惩罚期后,会编入神车营、炮队,现在是没有粮饷,只能吃饱肚子,军衣一套,”萧夜无可奈何地说道,辛儒林给出的惩罚期,他是要给面子的。
“谢大人,”武东、常林发、建应兴很是感激地跪谢道,至此,他们放下了担忧。
不过,马贵看着大量的刀盾、抬杆、虎尊炮占用了他的一个仓库,脸色郁闷了。
很快,公事房给马贵传来了萧夜的手令,王贵很高兴地把大量的短火铳、大抬杆还有虎尊炮,连带缴获的火药、铁子,全部送到了康红原的手里,由他负责处理。
吕念山逃回甘肃镇边兵营,如何招募边兵补充,如何掏银子应对上封询问,萧夜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在八月初,神车营又添加了两辆鼠式战车。
有着生肌丹、清毒丹的使用,三百边兵伤兵,很快就在一个月内恢复了伤势,残废八十九人;这些残疾伤兵被辛儒林编入了康红原的旗队,终生不会离开马道石堡。
辛儒林安排伤兵的举动,萧夜没有反对,这也是公事房扩充权利的开端,里面的十个管事,全部服用了让他们精力充沛的强力丹。
坐在书房里,喝着苦涩的粗茶,萧夜无奈地看着弟弟左石,“你给我拿这些茶叶,所为何事?”
“大哥,我想去神车营?”左石眨巴着眼睛,在石关屯时的的那种憨直执拗,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显得机灵了不少。
“行,看在这藤茶的份上,去神车营当什长,降级使用,”萧夜点点头,“哼,别当我不知道,这是寒娟炒的,她小手指还烫出了水泡,”
“六子,”写了手条,萧夜叫了外面的小六子进来,“带他去余山那里,”
“顺便,把这丹药给寒娟送过去,她在通讯队当值,”拿出一个小盒,萧夜递给了小六子。
窗外,夏季的骄阳,照的书房玻璃滚烫。
但愿,吐鲁番今年的小麦,能有一个好收成,那里的麦收比内地晚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