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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夜与黄家商队在石关屯一遇,拿出了新奇的货物后,他就知道,暗中记恨他的人,将来会越来越多,但却是没想到灾祸会来得那么快。
不是说官家都讲究中庸之道吗,不是说世家讲究脸面吗,原本还对官府、世家抱有敬畏之意的西门萧夜,自从在碎石堡千户所,看到自己亲卫的惨状后,心态已经彻底翻转。
高高在上的官府、商家的贪婪,令他不寒而栗。
更别提这一年来,隔三差五的连连噩梦,那血色大地上积尸累累地动山摇的惨景,足以让萧夜的眼光,跳离了南面的那个自娱自乐的所谓天下朝廷。
惹不起那所谓的千夫所指,躲开还不行吗,要是有人再敢把肆意手伸过来,他就不得不举起火/枪了。
人这一辈子,气运遇到一次就是大福气,要是把握不住把气运转为机遇,那横死路边的例子举不胜数,萧夜为了保住自己的这份气运与机遇,为了自家人的活路,为了手下人能吃饱穿暖,有一处安身立命的火炕石屋,只能踩着地上的尸骨前行,不论这些尸骨是鞑子还是汉人。
走到马道石堡这一步,他已经没法回头了,后退就是悬崖峭壁,想他死的人太多了。
对于穷困的流民他会尽力收留,但是想打他主意的那些商家、官府中人,还有蒙古鞑子,他自是不肯束手待擒的。
杨十八第一次的外出军务,就是去清扫马道石堡附近的那些探子,甭管是哪家的,萧夜不会浪费力气甄别,一概灭了就是。
王梓良给大刘的情报里,已经标明了方圆三十里内,那九处零星散布在藤草荒野里的红点,这些人远远围在四处的探子,既然敢于深入藤草潜伏,那就要有永远留下的觉悟了。
常在河边走,失足落水情理之中。
对于这些清扫了一波,又来一波的顽疾恶瘤,王梓良也只能去请示了萧夜,一次次地派人打扫,也算是给了黑衣侍卫们练手实战的机会,免得生疏了手上的功夫。
沿着山谷东面的荒僻小径,穿着双层防护衣的大刘,手里拿着连发军弩,腰里狩猎刀、盒子炮,背着三天的干粮、饮水,其他的就啥也没带;和他一样,满脸谨慎的杨十八,手里攥着的军弩,已经有了一层汗渍。
“诺,嚼着这些东西,就是被毒刺扎了,也会好受些,”大刘缓下脚步,把手里的一些嫩叶给了杨十八,他嘴里也在轻轻嚼着。
借着月色,杨十八努力地查看了手里的嫩叶,不由得有些尴尬,这玩意不就是路边毒草的嫩芽嫩叶么,原来这就能解毒?
哎,西龙河那里的流民,可是冤死了十几个,解药就在身边,没人会想到自己伸手可及之处,愣是视而无睹。
神色复杂的杨十八,嚼着苦涩的藤草嫩叶,跟随着大刘在荒野中快速前行;大刘在黑暗中脚步轻盈的穿梭,让他更是佩服不已。
他哪里知道,已经是三级军士的大刘,和其他同阶侍卫一样,晚上的目视能力,比起普通人清亮了很多,二十步之内脚下的沟坎看得相当清楚,远了就不行了。
不过,现在大刘的心里,也是惊讶的厉害,这些藤草今年长出的毒刺,不但更长更密,毒性听说也为阴狠了;王梓良在他出发前的警告,这一路上看过来,应该是不会错了。
翻山越沟,向东南行进有八十多里地,两人挤在一处矮松树下,看着腿上烂成破布的裤腿,相顾无语,里面土黄色的防护衣都漏出来了。
歇息了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昏亮,藤草上方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过一会就会被渐起的山风吹散。
“走了,左面上了山岭,那里有一处探子的落脚点,先去摸了他们,”大刘收拾好背包,当先穿行进了藤草里,这里每行一步都要小心,万一掉进坑里可是要被藤草给埋了。
有着防护衣在身,只要藤草深度不超过肩膀,小心行事,他们就是淌着藤草开路,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怕的就是手脚、脖子这些缝隙处被毒刺扎到了。
“探子?哪家的探子?”杨十八不解地问道,但是大刘那阴森森的目光,让他把疑问咽进了肚子里,是啊,只要是探子,那绝对是对大头领不利的人,灭掉了也是活该。
既然已经投靠了大头领,那就不要废话了,这里可不是内地,能活下去就要有卖命的价值。
拐来拐去走了半个时辰,蹲在藤草间隙里的大刘,拿出望远镜,冲北面查看了好一会,这才叫过杨十八,把望远镜递给他,“到了,把上面收拾利索了,”
望远镜杨十八被逼着练过两天,只见他熟练地举着,微微晃动左右,很快就在面前的山丘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这处探子藏身的地方,挑选得倒是隐秘。
山丘上躲在大石后的两个人影,在他们身后看去,相当清楚。
不到三十丈高的山丘,紧邻西面就是一个山岭,那里地势更高,视野更为宽阔,但那里已经有三波探子没了踪影,想来这些探子也成了惊弓之鸟,选地形以安全为上了。
把望远镜交还给大刘,杨十八摘下身上的背包,这种结实的背包他很喜欢,里面还放着他多带的两枚震天雷。
掏出粗布蒙在脸上,又戴上了罩着黑布的铁盔,杨十八浑身收拾利落,擒着连发军弩,低腰就窜进了藤草枝条的缝隙里,哗哗几下没了影子。
“这小子,还来了脾气,”大刘轻骂一句,缩进了荒草丛里,没有给杨十八支援的半点意思;上面不过两个探子,要是杨十八干得不利索,甚至被反噬,那就活该倒霉了,侍卫的高粮饷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来咬一口的。
身形机警灵活的杨十八,一炷香的工夫就回来了,摘下蒙脸布,脸色依旧如常,身上更是半点的血腥味都不见,找到自己的背包,头也不抬地翻出一个新的箭匣,给军弩换上。他带回来的一包衣衫包裹的缴获,也塞进了背包里,大刘连问都没问。
除了探子的身份证明、文书纸张之类,回去了要上缴,其他的武器、银钱缴获,侍卫可以收下,这是他第一天就被告知了的。
“呵呵,小子不错,手脚够麻利的,”半躺在草丛里的大刘,眉眼一挑,嘴里嘀咕一声,随手把水壶抛了过去,“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以后的这种军务,侍卫只有一个人出来,万事小心为上,”淡淡的声音中,大刘已经没进了旁边的树林里;看着很快消失的背影,杨十八紧皱的眉头为之一松,拎着背包快步跟了上去。
身后那不起眼的山丘,藤草丛深处,又多了两具温热的尸骸,很快就会被藤草绞缠着吸收了营养,化为一堆枯骨。
第二处绞杀的地点,是在一片灌木密集的乱石滩,这里放眼看去,也密密麻麻布满了藤草;对于这个很明显是支应前方山丘的落脚点,那支在灌木丛里的帐篷,自然是杨十八的目标了。
乱石滩下有一处不大的水潭,大刘和杨十八远远地监视了好一会,只看见一个人出来,打了两次水,就没有看见其他的人影。
日头升起,时间眼看着不早了,还有其他七处地方要赶过去,在大刘的默许下,杨十八很快就潜行了过去。
“彭、彭彭,”一里地外的乱石滩那里,响起了三声低沉的火/枪声,让坐在地上吸旱烟的大刘,腾地蹦了起来,丢下手里的烟袋,眨眼间窜了出去。
这明显的火/枪声,是大刘极为不愿听到的,杨十八刚才摸过去,压根就没带火器,盒子炮打响的声音,比这火/枪声脆多了。
匆忙赶到乱石滩中部,大刘看见那顶帐篷外,有一个身影正忙着收拾东西,遂放下了心情,这一次带着杨十八出来,要是扛着一具尸首回去了,恐怕大头领不会让他安生地待在石堡了。
帐篷外的空地上,倒伏躺卧着三具尸首,个个额头上扎透了一支短箭,鲜血倒是没流出多少;唯有不大的帐篷里,飘出浓郁的血腥味。
和杨十八汇合后,大刘才知道,这里的探子不是王梓良说的四个人,而是六个人,可能昨晚又来了两个;而这多出的两个人,躲在帐篷里让杨十八猝不及防之下,肚子上挨了一枪。
要不是他身手灵活,恐怕那打空的两枪,也要生生受了。
脸色苍白的杨十八,看着自己腹部被打烂的制服,还有第一层防护衣上的窟窿,脑门上冷汗直冒,啥叫高收益高风险,他算是真正领教了。
对于这次意外,大刘没啥好说的,只要杨十八认识到了这次教训,他就没有白来,制服、防护衣这些损耗,回去了以旧换新就行。
收好了缴获,把尸首丢进帐篷里一把火点着,大刘带着杨十八离开了,他们还有七个偏僻的地方要赶过去。
探子们身上银钱不多,但是一大包的武器缴获,拿回去卖给王贵,也能换几贯铜钱,杨十八一点不落地全收了。干粮水袋,他俩也挑拣了带走。
脸色还没缓过劲的杨十八,拎着背包走得很稳,盘算过这两次的收获后,他似乎开窍了很多,眼神里精光四射。
只有大刘的眼里,多了一丝凝重,这些探子不但身手了得,那腰牌之类的身份证明,更是一个也没有。这里面的问题,只能回去了上报给大头领。
虽然这些探子都是普通军户打扮,但里面有人脚上穿的薄底皂色官靴,足以说明身份了。
石关屯,这里又聚集大批的流民,不过,那三辆慢悠悠的运输车,可是接不了那么多的人去马道石堡,流民们只能等在石山下粥棚外,靠每天两碗稀粥度日。
要说还是商人的脑袋灵光,田广林虽然有萧夜的承诺,可以用赊给流民的粮食换取货物,但他不傻,一旦惹的萧夜不满意了,那接下来的交易就不会那么亲近了。
已经运回到甘肃镇的那辆突击车,可是在镇里掀起了不小的轰动,停在田家商铺外的突击车,每天里都能围上大队的人群,也让商铺的生意好上了几成。
自然,黄家、王家也不落在人后,三辆颜色老土的车子,搞得满城风雨。要不是驱动车子的黑色电池稀少,缺憾多多,恐怕就连新上任的监军大人也要眼热了。
毕竟和骡马相比,速度慢不说,载货少又要勤换电池,行程又短的突击车,看起来还是很鸡肋的,但咋说也是稀罕的好物件了。
起码各世家少爷小姐们,可是很欣赏没有颠簸之苦的突击车,至于花费多少,人家根本看不到眼里。
一时间,向大商家订货的世家地主,络绎不绝,想来突击车的销售前景,颇为可观。
这一日,田家粥棚外贴出了告示,有家卫对流民们大声吆喝,可以用藤草果子换面饼,两斤换一斤;这一下,可是让饥苦的流民们彻底兴奋起来了。
更有田家家卫大声宣布,藤草的嫩叶嫩芽,可以解毒,虽然效果不甚可佳,但总比摘了熬成汤汁来的迅捷。
身边的藤草里就有不少的果子,虽然已经摘来咬过来,知道不能填肚子吃,但现在可是能拿去换面饼了,每天两碗稀粥哪够啊。
当流民试探着摘了藤草果子,换到了热乎乎的面饼时,上千的流民们更是轰乱了,不论男女老少,人们纷纷四下里散开,嘴里嚼着摘来的藤草嫩叶,三人一伙五人一群的,拿着木棍布袋开始了行动。
黑色的藤草果核自然值钱,但是其他颜色的果核,石家商铺也在收购,就是商户们用不上,也能赚取差价,里外里是亏不了的。
而这时的王贵那里,已经不再是见人就要了,想去往马道石堡的流民,不但要有家眷,而且是有青壮幼孩的优先,其他人只能先在这里熬着了,萧夜心底再善也不能没底线。
余山的运输车队,主要职责是拉货,每天能拉回去三五十人的流民,已经是极限了。
藤草果子能换铜钱,流民们听说过这个消息,但一挨成了事实,想来这里聚集的流民,会越来越多。
当然,石关屯山下的粮价,也在以飞快的速度上涨,商家们可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也就在这时,石关屯山上屯堡里的张子长,接到了碎石堡千户所文书,允许他在流民里甄选出流民,入军户,满百户为止;这种在内地人看来是一种刑罚的手段,到了这里可是成了流民们的一条活路。
接到张子长消息的萧夜,自然不会拂了碎石堡的好意,给石关屯多出一笔费用,一年顶多了不过一块怀表的利润,粮食不用他出就行。
三天后,杨十八和大刘返回了马道石堡,此时的杨十八,浑身上下散发着隐隐的煞气,肩上的背包里,装满了各种杂乱的缴获。
大刘略带疲倦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异常,只不过,他的怀里,揣着两块田家家卫的腰牌,回去了就要交给王梓良。
这时的萧夜,已经带着侍卫离开了马道石堡,顾家堡那里的石堡修筑到现在,他必须过去恭贺顾炎武了;顾家堡内堡的筑成,预示着又一处立脚点站在了草原上。
最关键的,是白龙湖过来的矿料,还有那磷石矿料,可以缩短路程就地处理了,对于继续各种矿料的萧夜来说,不亚于又多了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