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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夜据理力争的辩解下,在谷大使的劝说下,孙镇抚官为难良久,勉强答应,回去了向蒋千户请求,酌减石关屯百户所的军器调用,但二十匹战马的数量,是万万不能减少了。
大喜之下的萧夜,谢过了两位官员,拿出两件黑丝绵短大衣送上,总算是让孙镇抚官脸色缓和了下来。尤其是谷振英,当趁着午饭后休息的时间,小六子悄悄进了他的房间,送上一面梳妆镜后,可是拉着这个亲卫队长,唠叨了好一会。
听到小六子的回报,萧夜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虽然心里不甘,但大明边军大小官员毛病历来如此,他早就听说了,现在可是亲身体会了一把。
三十支石关火铳,二十匹健壮的战马,很快交给了镇抚官的家卫,看着一个个卸下身上火铳的军士,萧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疲惫。
这种掩饰不住的无奈,孙德章看在眼里,绷着脸得意洋洋,就是谷振英也挑着眉头暗暗点头,只要能顺着官场的规矩办事,将来的前程还算是有的;不过,看这个小子倔倔的脾气,顶了天就一个千户的命,值不得下力气交好。
虽然这三十支火铳再打上四十几次,基本上报废了,弹丸也不多,但蒋千户丝毫不讲道理的军令,让萧夜又一次警觉起来;如果再有下次,那该如何。
今后,五十支军士手里的火铳,加上亲卫手里的二十支,如果没有必要,露现在外面的,就这些了。想到这,萧夜是满心的苦涩。
自己只是想在石关屯站稳脚跟,能抗拒得鞑子的袭扰,还要受制于千户所的虎视眈眈,憋屈啊。
还好,两支猎枪被小六子和秦大嘴带出去了,否色那个眼光精明的谷大使,说不得就看出了蹊跷。
带着收获的军器战马,孙镇抚官和谷大使走了,临行前谷大使奇怪的眼神,萧夜自是没有理会,他现在还在火头上呢。
回到百户所,怒气冲冲的萧夜,跑到杨天受那里,两人嘀咕了好半天,这才减缓了脸上的怨恨。
杨天受确实病了,山上风寒阴潮,加上年纪也大了,一不小心就受了寒气,正在家里火炕上休养吃药呢;为此,私塾也关门了好几天。
萧夜此时最满意的,就是把李郎中给强请上山,可是给治好了几个得病的老匠户,屯里小孩头疼脑热的,也能及时医治。
派亲卫招来黄德山,这个貌似忠厚实则狡猾的家伙,萧夜也看出来了,黄家上下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萧百户,不知道大人找小人何事?”萧夜被迫拿出了火铳和战马,黄德山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百户大人正在气头上,说话当然恭敬有加。
外人叫萧夜西门百户,但屯里的军户愿意叫声萧百户,既亲切又不失礼,他黄德山拿捏的很准。
“恩,黄掌柜,今天你也看见了,千户所对我和波斯人的私下交易,很是不满,收缴了本官一半的火铳、战马,所以本官决定,除了黄灰泥外,其他的货物今后一律加价一成,你可以通报黄少爷了,”萧夜淡淡地抿了口茶水,拿起桌上的书籍,“下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黄灰泥的配方我有,但我有了损失,其他的货我得涨价,要不然,你们还是另寻他家吧。
“额,这,这,”黄德山一下子就愣住了,三少爷的一石两鸟之计,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的结局,如果真的萧百户和其他人去做生意了,那黄家的损失就大了。
当然,让萧夜交出和波斯人交易的地点、联络人,黄德山估计是不可能的,就凭他在山上的这些日子,能看得出萧百户不是看上去那么好说话的人。
“怎么,话已说完,黄掌柜还有事?”萧夜放下手里的书,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要说杨天受到底是混过官场的,几下分析,就得出了这次千户所突然的举动,肯定和黄家有牵连的结论。
要不然,千户所怎么就知道的如此清楚,点名就要了火铳和战马,数量也刚刚让萧夜肉痛,算是直接掐在了萧夜的软肋上。甚至,连卫所也派出了官吏来。
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
“你呀,不该轻易的答应战马的事,马可比火铳贵重的多,尤其是战马,”杨天受悠悠的一句话,让萧夜想起了谷大使的眼神,难怪孙老货高兴的要赶紧下山,原来是怕自己反悔了啊。
“萧百户,百户大人,这事万万不可啊,肃州商行里可是等着下一批货呢,订金都已经收了,”急不择言的黄德山,惶恐之下,就把三少爷的私秘话也抖搂出来了。
“你们生意兴隆,我在这里挨排头吃军法,这生意真是没得做了,”他的话让萧夜更是脸上一怒,“你去告诉黄大哥,兄弟归兄弟,但生意要是不挣钱,我是不做了,将来被蒋千户寻了由头砍了脑袋,再多的银子我也无福享用,还是老实看守石关为妥,”
挥手一摆,门外的亲卫进来,眼睛冲着黄德山一瞪,“黄掌柜,请吧,”
第二天下午,当淅淅沥沥的雪花飘下来的时候,十几匹满身泥浆的快马,从碎石堡方向疾驰而来,黄昌祖收到飞鸽传信,也顿时坐不住了。
急火火赶到山上百户所,走进小院,一身寒气的黄昌祖,就看见萧夜正挥舞着腰刀,在院里练习刀法,杨梅儿穿着一袭裘袍,站在一边观看;就这,一副认命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黄昌祖不屑地皱皱眉。
“哎呀,好我的三弟,你还有工夫练刀,蒋千户已经把你私下和波斯人交易的事情,上报到了卫所,事情不好办了,”一脸焦急的黄昌祖,从上山到现在,连一声熟悉的铳声也没听见,心里是微微一喜。
“哦,大哥啊,你怎么来了?”萧夜诧异地停下了手里的腰刀,啪地收入刀鞘,腰刀扔给一旁的小六子,接过梅儿递来的手巾,一边擦着汗一边迎了上去。
“昨晚收到卫所消息,我这不赶紧来告知一声,你可是我的结义弟兄,我这不操心着呢,”面带关切的黄昌祖,赶忙拉着萧夜进了屋里,“杨姑娘,告罪,”
进了房间,一股暖暖的热气,让黄昌祖身上也为之一暖,摘去大氅,当先坐在书椅上,长吁短叹,“你这是莽撞了,和波斯人交易原本是机密的事,眼下连卫所都知晓了,那今后如何是好啊,”
按他的想法,一鼓作气地督促三弟,干脆交出波斯商人在草原上的落脚点,自己也可以直接去交易了,省的还要三弟在里面参合。
“大哥不要着急,我已经遣了亲卫,去草原上通告波斯商人,今年的交易取消,他们也会转道其他地方,事情也无从查起了,”一脸淡淡笑意的萧夜,不慌不忙地坐下,“但大哥心情急切,小弟还是感激不尽,”
萧夜干脆利落的话,直接就把黄少爷满腹的计划,打乱的没了下尾,他也没想到,黄德山信里的话成了事实,要是不涨价,人家直接就不干了,官面上确实没有办法了;毕竟,捉贼拿赃,找不到那些商人,连给萧夜定罪都定不上。
自己可不是石关屯的那些军户那样,吃饱穿暖就满意了,商事成绩可是关系着自己今后在家族里的地位,万万马虎不得。
萧夜要是真的怕了,一口咬定火铳是缴获鞑子的,或者干脆是捡的,不再去理会那波斯商人,首先被气死的就是他黄昌祖了,还有梳妆镜和军弩呢,白花花的银子啊。
偷羊不成惹身骚,苦口劝解的黄昌祖,终于发现,似乎三弟是下了决心了,坚决不愿再干这言重了是掉脑袋的事。挣的钱到头来让千户所拿了大头,合着谁也不干。
但是如果答应了呢,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搭上些银两的事,也能从倒手交易里捞回来,黄昌祖面色变幻地坐在椅子上,犹豫着下不了决心。
“其实大哥也别担心,三弟我守在石关屯,但有鞑子来袭,拼死力战而已,有何不可,”还以为大哥是担心自己的萧夜,笑着说道;他要是知道黄昌祖的心思,恐怕也会对土地庙里的雕像,骂上两天了。
“那,大哥我和别家商铺约定的货物,也就罢了,大不了配些银两而已,”想了想,还不肯和萧夜拉下脸皮的黄昌祖,肉痛地一顿脚,“哥哥我也被那该死的蒋杰害苦了,”
“这倒不必,小弟我还有库存,六面梳妆镜,二十把军弩,足够黄大哥应付那些商铺了,但这是今年最后的存货,至于火铳的生意,哎,”萧夜安慰了黄昌祖两句,很惋惜地说道。
黄昌祖逢场作戏,他萧夜在杨天受的谆谆教导下,脑袋亦灵光起来了。要不然,下次再被坑走大笔的银钱,恐怕吐血都来不及了。
他的话,让黄昌祖也有了石头抱起砸脚的感觉,抽着凉气的难受,不过去草原上那是明年的事了,到时候再劝劝吧。
沮丧的黄昌祖带着货物,连夜就走了,这漫天的大雪,说不得明天道路就无法行进,他还是回镇上的好,顺路去了碎石堡,把自己应得的一半铳、战马,早早拿到手才能安心。
不过,在他离开前,萧夜又送给他的一把手铳,这件事的手尾,还的靠黄家来遮挡一番;这种左轮手铳,王大力和几个铁匠拆开查看后,得出了可以仿制的结论,可是把萧夜憋屈的怨气,稍稍消散了些。
当然手工打制的左轮手铳,手工装填的弹丸,加上黑火/药的效果,和石磨出来的手铳,自不可同日而语。
明白了萧夜手里的手铳,效果大大不如石关火铳,且可以仿制后,对于黄家,杨天受给出的计策,是束手放鱼,却又赠人渔之。
尽管心里不情愿,萧夜却是知道岳父的苦心,遂答应了他的苦肉计。当晚,鹅毛般的暴雪突然而至,石关屯里的活动,基本停止。
大雪接连下了一天一夜,雪花刚刚减缓,军士们就在小旗的指挥下,各自分段拿着铁锨,开始打通下山的道路,还有通往石炭坑的道路;有了黄灰泥铺就的石板路,军士们满头大汗地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建在山顶上最高处的瞭望台,执哨的军士也爬了上去,裹着黑丝绵大衣,举起了单筒望远镜。石山上,人们又开始了力所能及的活动。
真正轻松的是汲水组的军士,只要把积雪上层干净的部分,收集到了储水池堆满压瓷实,今天的任务就算干完了。
黄德山很快就找到了萧百户,言明要购买百户所匠人们打制的手铳,倒是引起了萧夜的兴趣;“黄掌柜,你的商铺里,是否养着信鸽?”
饲养信鸽在明朝已经开始流行,但鉴于信鸽在路途中,因为天气、天敌、以及人类扑杀等原因,成功率低,成本过高且保密性低,一直不被重视。
就是黄家使用信鸽,重要的事情必须双鸽甚至三鸽,同时使用,就这有事还误了时间。黄昌祖没有上山,也没有家卫冒雪上山,萧夜自然就想到了信鸽一事。
“是,黄家有专人饲养信鸽,我商铺里就有两只,”黄德山也不隐瞒,想瞒也瞒不住,要是一口咬死没有,那好了,火铳打鸟可是军士们最爱的活动。
“恩,”萧夜点点头,从桌上小碟里捏着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边吃边问,“那黄掌柜来是有何事?”
“黄少爷来信,欲购买百户大人的手铳,二十支就可,弹丸数百发,”小心翼翼地答道,黄德山可不想再被萧百户给回绝了。
“火铳山上就剩下了四十支,手铳我百户所也缺,腾出五支,弹丸百发尚可,再多本官无法保证军士操演之用,”萧夜想了想,给出了数目,自从隐约感觉被大哥黄昌祖坑了一次后,他也慢慢地老道起来。
“成,那何时可以交给小人?”黄德山大喜,躬身道谢;他也没想到,萧百户这般的大度,原想给个几支就算是好的了。
“过两天吧,明个本官要下山散散心,”萧夜漫不经心地说道。
“呯、呯、呯,”远处练兵场上,隐隐传来手铳的射击声,黄德山也能听出来,这不是火铳的声音。
虽然大雪封山,但大大减少了外出巡逻的军士,被萧夜一股脑地轮换派到了石炭坑,保证屯里的用炭,还有石磨的消耗,让他不得不大量地囤积石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