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相遇
董梦的父亲董栾已经年过半百,可保养得当,却还是年轻小伙一般。
他立在柜台之后,一双眼睛始终在店中四处扫视,盯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客人。
这些年,董栾已经养成了习惯,无论如何,他每日都要亲自在店中盯上两个时辰。
一来确保店中那些伙计未曾偷奸耍滑。
二来也是瞧着自家生意是否还有需要改进之处。
他正四下里打量着,却见董梦的马车竟然停在了店外,她正在小翠的搀扶之下,缓缓下了马车。
董栾一生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如掌上明珠一般地教养着。
好在这女儿也算是争气,生得周正,又通书画,唯独身上那股味道让他有些发愁。
前些时日,他得知女儿得了一个法子,正在医治身上的味道。
虽然心中没有多少期盼,却也不忍打断女儿的念头,只得纵着她这几日来往司家。
瞧着女儿竟然主动来了自家店面,董栾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他匆匆迎上前,欢喜不已,险些在门口摔了一跤。
“你如何来了?”
董栾望着董梦的双眸,喜悦地问道。
董梦怎会不知,这些年董栾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多出来走动走动。
只可惜,她始终因为那味道万分自卑,不愿出来转转,也难怪董栾瞧到自己竟然会如此欢喜。
“父亲,我有事情想要同父亲说道说道。父亲这会子可有工夫?”
董栾瞧着她那样子,心中的喜悦降下几分,忙点点头,“去楼上说吧。”
言毕,董栾便引着董梦上了二楼。
店中的那些活计也甚少见到自家小姐出来走动,一个个皆是伸长了脖子瞧着董梦那盈盈的身姿。
一个老伙计凑到掌柜的耳边,低声道,“掌柜的,你发现了吗?小姐身上似乎没有那股味道了。”
初时,掌柜的还带着怒气别过头,盯着伙计,“莫要嚼舌根。”
随即,掌柜的便也翕动了一番鼻尖,露出惊喜之色,“似乎真的没有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将其他伙计唤来,众人仔细闻过之后,皆说没有闻到那股味道。
董栾听完董梦的话,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将手中的杯子都掷了出去。
好在董梦及时拦下,望了他一眼,“本也只是女儿家之间的磕绊而已,原本不必惊动父亲。只是,陆小姐颇为热心,女儿身上这味道也是她一心一意想要祛除。女儿总觉得欠了她个人情,想着若是能由咱们府中出面,同年家说道说道,便是让这年雨凝稍微收敛几分性子,也算是女儿对得住陆小姐一片热忱了。”
董栾心中的怒气逐渐在董梦这轻声细语之中慢慢地冷却下来,也是微微点点头,“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你放心,此事为父定然会想法子去做。”
说完,他抬起头,关切地望着董梦。
董梦自是知道董栾这目光的含义,眼中带着笑意,往董栾的身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轻声道,“父亲可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董栾一时不明所以,还以为女儿又起了自卑之心。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董梦十四岁那年,有一日,她突然一脸沮丧地冲进屋中,拉住董栾的衣袖,怯生生地抬起眼皮,扫视了董栾两眼,轻声问道,“父亲可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彼时,那狐臭的气息瞬间便扑到了董栾的鼻腔之中。
董栾甚至向后退了两步,不由自主地掩住了口鼻。
瞧着他那副样子,董梦垂着头,露出沮丧之色,竟然啪嗒啪嗒地落下了泪水,哭诉一般地喃喃自语,“原来我身上真的有一股味道。”
每每想到当日之事,董栾都觉的心如刀割,一阵阵心疼怜惜。
可是,此时再看董梦,眼底非但没有那小心翼翼的试探之色,反而还多出了几分骄傲。
董栾不由自主地凑近些许,鼻尖翕动,嗅了嗅,面上也是惊喜不已。
董梦身上非但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狐臭味道,竟然还有一丝淡淡的奶香气味。
他惊喜不已,诧异地凝视着董梦,“这……这……”
董梦见状,知道他也闻出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多亏了陆小姐与司公子。不过半个月而已,女儿身上的那股味道便已经没有了。这么多年,寻了那么多名医,却不知这真正的名医竟然就在咱们眼前呢。”
董栾欢喜的有几分忘了自我。
他站起身,一把岁数的人,竟然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好好好,陆小姐和司公子可真是咱们家的恩人。你若是祛除了那股味道,日后何愁寻不到一个好夫婿。我与你娘也可安心了。”
董梦瞧着董栾那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和愧疚涌动而起。
他竟然湿了眼眶,别过头,不时用手背擦拭,不愿让董梦瞧到自己的样子。
父女二人又在屋中叙话良久,董梦才起身回府。
才下了楼,只见楼下的伙计们也是纷纷惊喜地望着董梦。
董梦不由露出一个笑意,脸上多出几分红晕。
她低着头,只顾着往前而去,竟然在门口与一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人忙伸手扶住董梦。
董梦怯生生地抬起头,目光与那人的双眸恰好撞在一起。
这人生得一双星疏眸子,眼底之中有几分正气,还有些许明媚之色。
他见董梦望向给自己,匆匆收回手,对董梦躬身行礼,“唐突了,还请小姐勿怪。”
董梦第一次有了心跳加速之感,忙低下头,红着脸,轻轻摇摇头。
身后的董栾已经迎了出来,一瞧到那人,快步上前,“南宫公子可算是来了。”
董梦不再多言,低着头,便往店外而去。
才出了店门,董梦又别过头,望向那人。
却见那人竟然也正转头看着自己。
二人四目相对,那人眼底带着些许精光,看上去更是动人。
董梦看得心神荡漾,忙收回目光,慌张地上了马车。
“南宫公子?”
董栾眼瞧着两人对视几眼,心下也涌出些许欢喜之色。
他快步上前,低声唤了唤南宫隆,“那位是我的女儿——董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