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就是痛苦!
你能忍受的痛苦越大,能练造的剑也就越大。如果你的剑是火,那么你必须承受火焰的灼烧,在火中用你的手去找到它的极。如果你的剑是水,那么你必须承受水的压力和寒冷,越冷越深的水才能练造至强至韧的剑,只有在那样的水中,用你的手指,与心脏连接的十指中的一个找到它的极,才能开始练造!如果你的剑是风……
在火的灼烧,让人想要放弃的痛苦中,圆子又记起了练剑师学校,他们的校长,最强的练剑师镜·飞雪流云曾经过的话。
练剑就是痛苦,只有在痛苦中用你心脏的极找到蓝星石的极,你才能获得驾驭蓝星石的力量,你才能命令它改变形状,你才能命令它停止伤害你,你才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所以每一次练剑,就是一次赌博,赌你能否扛住痛苦,赢过那块石头的赌博。
输了,你就输了你最重要的手。
赢了……
虽然用了保护xìng的油膏,但圆子还是又一次闻到了她的皮肉烧焦的味道,这种极端的考验让人崩溃,没有人能够忍受他的手一遍一遍地被火焰,被冰块,被刀子般的飓风,甚至是被一万只蚂蚁撕咬……等等,等等这样非人的痛苦。
但是练剑师能,因为他们明白,圆子明白,如果不咬牙承受住痛苦,找到极,她就会真正地失去她的双手。
极!
她已经jīng密计算过了,如果不是火焰,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它。但是在火中,她咬紧牙,没有叫出来,尖叫只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要叫,找到它,它就在那里!
……
如果你的剑是火,火焰的中心就是极!如果你的剑是水,最寒冷压迫的那个就是极!如果你的剑是风,风的中心就是极!——练剑师,镜·飞雪流云
……
火焰的中心,最热的那个!
圆子找到极,灼烧双手的热度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她感到新生的激动,知道她的手又一次被完整的归还了。
“练剑!火石,听我的命令!”
等待时机,利用亚瑟分散守门人的注意力,rì出钻进那个所谓的蔬菜研究所,找到装种子的罐子,走出蔬菜研究所,所用时间不到十分钟。
rì出握着那个用生锈的标签写着“R-34萝卜”字样的罐子,沿着街道向前。在穿过第二个路口的时候,亚瑟从几个菜贩zhōng yāng穿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向前。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一意思都没有的城市,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
rì出握紧罐子,不知道为何感到有些发慌。
两人无声地一路快走,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过了饭。还好这一个月里,rì出已经习惯了饥饿,况且昨天晚上他不但洗了澡还吃了一顿有生以来最丰盛的晚餐。
他们的套房在二楼,昨晚扎克·弗洛伊德离开时曾已经帮他们付足了三天的房费,因此rì出只是埋头向上走。把种子交给圆子,他拿到《大剑使用手册》,亚瑟拿到第八区的区卡,他带着彻彻上路,亚瑟独自去第八区,圆子爱上哪上哪,分道扬镳,就这么简单!
结果,他才走上楼梯,店老板就赶忙从柜台后面跑过来了。
“这位哥,你是跟那个个子带一个奴隶的姐一起的?”
“是的。”rì出回答道。
“她已经退房了,还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两个。”
“信。”rì出接过信,看到上面画着一副地图,在一个十字路口上,圆子用鲜红的笔画了一个。
天气依旧宜人,剑客月报H版的全国天气一栏那里秋冬交替的无限绿平原拥有中土大陆最迷人的天气。
圆子就站在这样迷人的天气里,她的手上缠着绷带。虽然在练剑的过程中,只要找到了极,大剑就会用它的力量保护和治愈练剑师的手,但每次练剑之后,圆子还是会不同程度地受伤。
这一次受伤特别厉害,左手的手指几乎无一幸免,最表层的皮肤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水肿,绷带下有些水泡破裂了,把绷带染成了黄sè。右手目前唯一能做的动作也只剩下抓握而已。练造那块石头前,她完全没料到练造的后果会如此严重。
蓝星石的力量越大,对练剑师的伤害和要求也就越高。但圆子曾经练造过直径超过一尺的巨大蓝星石,那颗石头也只是让她左手的三根手指,右手的两根手指半个月无法使用而已。这块石头……
圆子在记忆里搜索那块石头原来的样子,拳头大,横切面形状呈现扇形,典型的蓝星石碎片,半边弧度接近三分之一个圆,如果那块蓝星石是以极为中心的纯正圆形,那么它的大就是整个蓝星石的六分之一左右。
不过现在,圆子已经可以肯定那块蓝星石的形状绝对不是纯正的圆形,极也不在它的中心,它可能非常巨大,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圆子禁不住将视线移向她的脚下,在她左脚的泥土里埋着那把今天才练成的剑。圆子注视着那些新盖上的泥土,抬起头来之时,前方从蔬菜王国出来的道路上,两个人影越来越清晰了。
“rì出,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
离圆子还有一段距离,rì出就已经听到了彻彻的叫声。彻彻的脖子上绕着一条崭新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自然不在他自己的手里,而被圆子拎狗一样拎着。作为他唯一的朋友的rì出,看到此情此景,内心却只有“好合适啊!”这唯一一个感觉。
的确这样用链子拴着彻彻,让他看上去更配合奴隶这个唯一能保证他安全的身份了,但是……
索菲亚·罗兰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把你的亲生儿子就这样抹布一样地扔进修罗场里就算了,居然还弄了这么一个宠物给他带着。
rì出头痛地看着彻彻,看到前方的十字路口,向西的路牌上写着科索里亚,向东的路牌上写着环形水道(第七区),向北和南的路牌分别写着金麦城和豆城,忽然感到一丝伤感。
如果运气好,这个叫镜·圆子的女人是真的想要那些萝卜种子的话,再过十五分钟,亚瑟就要和他走上完全不同的方向了吧。
虽然不认识亚瑟比认识亚瑟要强一百倍,可是再看一眼彻彻,rì出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就跟找了凶悍的老婆却生下了白痴儿子的苦逼丈夫一样。老婆虽然又凶又丑还爱打麻将,但好歹他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个随地大便的白痴啊!
这种心情……
其实不适合出现在此刻。
rì出盯着圆子,一步步走近,看到她的手好像受伤了,抬起头来问:“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圆子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我要的种子到手了吗?”
“在这里。”rì出取出那个打有标签的罐子,在手里摇了一下。
圆子见他没有立刻把罐子扔过来,禁不住冷笑一声。笑声中溢出寂寞,她将那本《大剑使用手册》和两本区卡丢了过来。
“这是你要的书,和你们两个的区卡。一个是第三区的,一个是第八区的。”圆子冷冷地,盯着rì出,等待着。
rì出没慌着去捡区卡,一边将装种子的罐子扔过去,一边捡起《大剑使用手册》翻开,看到第一页但丁·龙图写着:
决心,
是你拥有大剑的第一关!一个人只有拥有决心才配拥有大剑。这种决心可以是放弃一切,也可以是绝对不能放弃。
下决心,用你的心脏去接受大剑,只有让大剑痕从你的心脏里长出来,才能踏上大剑之路,才能……
rì出翻到第二页,看到上面出现了和第一页完全不同,形状圆嘟嘟的手写字迹,写道:
才能成为真正的剑客。
勇气,
是你拥有大剑的第二关!一个人……
才两行字,手写的字都没有了,整本书的后面全部是空白。
“这算什么?”rì出抬头看到圆子脸上露出了“果然”的表情,她好像早就准备好rì出会有此一问,退后了一步,松开锁链让彻彻得意地跑向rì出的同时,盯着她面前被翻动过的土地对rì出:“如果《大剑融合手册》是**,那么《大剑使用手册》就是要人命的非法品,哪是那么容易搞到的。我这本的确是残本。”
“但是你答应我……”
“是的,我答应过你。我镜·圆子是不会欠别人人情的。”圆子打断rì出,语调变得冷酷陌生。
“我虽然骗你,但也不会欠你们什么。”圆子一边,一边将两个袋子丢过来。
rì出发现亚瑟的口袋明显比他要大要沉,正要发问就听见圆子:“这是我答应给你们的四个金币。邮差亚瑟,你的袋子里有八个金币,应该够你在科索里亚买到第九区的通关文书了。”
“为什么我要第九区的通关文书?”亚瑟问,话间他将肩上裹了数层牛皮纸和布的邮件卸了下来,斜在自己身边,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因为绝境河谷虽然有一半在第八区,但是进入绝境河谷没有第九区的通关文书是不行的。”圆子冷冷地,转头望向rì出,继续道:“我镜·圆子从来不想欠别人东西,所以你们要记住,我不欠你们的。”
“但是……”
rì出再一次没完就被圆子打断了。
“我不愿意欠他,也不愿意欠你,所以……”圆子用脚尖了下她面前刚盖好的土地,:“这下面有你的剑。”
“我的剑?”rì出不明白她什么,彻彻在他身边叫了起来:“rì出,她把你的石头,练造成大剑了!她直接把手伸到火里,用手抓着石头,在火里,她的手也在火里,她把手也伸到火力了。火好大,她的手烧了,石头也烧了,她念咒语,有个锤子,石头就变形了。火好大,rì出,她的手在火里。”
彻彻的话正常人已经听不大懂了,不过rì出看着圆子包着绷带的手,以及彻彻惊慌的表情,他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练剑,在火中进行的练剑,镜·圆子为他练造了一把大剑,他可以用来升级的大剑!
她为什么这么做?
仅仅是为了不欠他什么吗?
“这把剑给你,我也不欠你什么了!”圆子冷冷地,视线忽然放到远方,rì出这才发现她一直在后退,后退,就好像给了他们这么多东西之后,他们还会杀她一样。
“搞什么啊?你?”rì出觉得好笑,指着她手上那罐种子:“只不过是一罐子种子而已,而且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把守,根本就不用去偷!虽然你是女的,但我想凭你的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得手,所以我们甚至……”
猝不及防的心悸,仿佛在纯粹的黑暗里,从寂静中传来一声冷笑。话已到嘴边,rì出却没有出去,这一瞬间,rì出全身的肌肉都被那仿佛来自虚无世界的冷笑封冻了。他猝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但他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光。
呼啸,闪光,带着夺命的寒冷朝他……不!朝亚瑟冲了过来。
“哼……”
电光火石间,他听到亚瑟冰冷的笑声。亚瑟用他惯用的口气,对圆子道:“你多给了我四个金币,比你答应给我的要……”
亚瑟在什么,rì出一都不关心,也突然听不清了。他从未了解过恐惧,毕竟在此前的十八年里他都只是一个矿区里的废材,但此刻他全身上下都感到了恐惧,夺人咽喉的恐惧。
那恐惧正化作利箭向亚瑟背后而来,速度之快让rì出来不及尖叫,来不及推开亚瑟。rì出的大脑在恐惧之外最后做出的一个指令就是让他轻声喊出了那两个字:“暴雨!”
“暴……”rì出张开口,忽然咽喉里喷出一口热血,雨字被腥辣的血呛回喉咙。他低头一看,看到土地上一个深入泥土的脚印,那是他的右脚支撑着他的身体,转身过来留下的印子。
印子的右边,是他的右脚,右脚的右边是他的左脚,在他的双脚之间是一滴正在下落的鲜血。
当第一滴鲜血落下,紧跟着落下的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鲜血淋漓而下,rì出的视线终于来到了他的胸膛,一大块红sè的东西从他的胸口渗出来,而他居然连那是不是血都还没弄清楚。
怎么回事?怎么……
他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了,大脑却在瞬间瘫痪,剧痛,鲜血,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从胸口拿开满是鲜血的手上。
他到底怎么了?
一切堕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