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的观看下来,明曦倒也就没什么了。这是江南之地,繁华虽不及北汉京都,却也是车水马龙,店铺林立,不过是多了些水乡的特色,处处可见河道,河中有花船,随风飘来船娘或歌妓的弹唱之声,亦有普通乌篷船,顶着斗笠的船家缓缓摇撸而过,船头还有泥炉,果然是水上人家。车子不断的过桥穿巷,并不是完全走的大路,似乎是故意的不让人猜出这车的去向。直到走过大片市集,到达了一些高门大户的住宅之区,像是官邸密集之地,车子行进速度明显加快,那公公也不再说话,略显紧张的望着外面。明曦也不多问,只任车行向前。
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车子前不远处终于显出巍峨的皇城高脊,红墙黄瓦,与北汉皇宫一般,只是从规模上略小些。走到近处,明曦看出那些细节之处更显婉约,是南境之特点。
到宫门,公公出示了腰牌,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明曦不禁轻叹一声,又是一道宫门。出了北汉皇城,所谓的自由,仍然渺茫,此时不又进了另一个宫门吗?明曦仰头望天,看到一只鸽影飞过,想来轩辕明朗已经得了消息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便是轩辕明朗,也总不能禁止太后召见明曦!若是明曦连见一下太后都不能独自应对,岂不显得轩辕明朗所选之人太过懦弱无能?
明曦轻轻调息,平息一下心境,到了这里,反而冷静下来了!
车子自进了宫门便无障碍,一路上飞奔。明曦倒是第一次坐着马车这般在宫中飞驰,想来这太后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明曦进宫的事,这样也省了很多麻烦。过了几道宫门之后,有软轿相侯,明曦弃车换轿,又是一路急行,终于停下。那公公道,“姑娘,请下轿,已是慈宁宫了!”
明曦下轿,抬头看到一座庄严宫殿,高额上金字书就“慈宁宫”三字。约有二十多级台阶引入殿门,殿内极是简朴,与这殿外的豪华倒不相同。公公引明曦转到后殿,终于看到一间书房式的偏殿,公公请明曦稍候,前去交差。
明曦寻座坐定,有宫女送上香茶,案上早备有精致点心。明曦只饮了少许茶润喉,静等太后召见。
没想到,这一等,便等了几个时辰,有一阵子明曦几乎要怀疑,太后是不是要以这召见的名义,将她软禁在这里。可是一想,若真的要软禁她,便不会引她到慈宁宫了。如此便安心再等。
一直到时过正午,明曦将点心也用了大半,茶水也续了两次,终于看到那引明曦来的公公,“姑娘久候了,太后凤体违和,刚刚醒来,立即宣召姑娘,请随杂家前去!”
“有劳公公!”明曦起身谢过,随他前去。太后身体如何,明曦并不知晓,便是摆明了晾着你,你又能如何?此次进宫,自是不会舒服的。
顺廊下至前殿,穿过高大空旷的殿堂,到了后堂,一座宽大的凤榻上,斜倚着一位中年美妇,凤冠华服,面容肃穆,闭目不语却不怒自威。这便是南齐太后冯氏了!
殿中并无他人,引明曦前来的公公送她到达,便悄然退下,反关了殿门。
明曦在堂前款款下拜,“民女明曦见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闻声缓缓睁开眼,慢慢的打量着明曦!
明曦今日之装扮得体大方,既不艳丽妖娆,又不失清丽绝艳,不掩饰自己的美丽,又不让人有张扬炫耀之感。她端庄跪伏于地,声音清脆,吐字清晰,态度不卑不亢。
太后扬声道,“抬起头来!”
“遵旨!”明曦起身,跪坐于地,缓缓抬眸淡然望着太后。
太后见到明曦的面容,不禁也暗暗惊艳!明曦不属于第一眼便让人感觉夺目的美丽,而是一种让人看完一眼之后便不由的想看第二眼,越看越觉得耐看,尤其是一双星眸,如深夜寒星一般,炫丽而灵透,整个世界的精灵之气似尽敛其中,让人过目难忘!
太后这时已经明白为何轩辕明朗攻取北汉京都之后,将整个京都都交给了清朗清理,唯一带走的,便是这北汉的弃妃!这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你叫明曦?”
“民女明曦!”
“皇上喜欢你?”太后问得直接,面容严肃!
明曦一怔,不避讳的答道,“蒙皇上垂爱,实是明曦之幸!”
“嗯,大方得体,不骄不躁,直率明理,难怪是让皇上也垂青了!哀家看着也是喜欢的!”太后突然浅笑道,“文帝长公主,烨帝宠妃,你果然是有些名堂。”
“皇上驾到!”外面突然传来宣告,不等音落,殿门猛的被推开,轩辕明朗已推门进来,“母后!”
太后抬眼看向他,微笑道,“皇上来得正好,哀家本想请你来呢!看看这美人儿,哀家喜欢得很,有意收为义女,与我那顽皮的婉云做对姐妹花!你与清朗也能多个妹妹!”
明曦心中一痛,不由的望向轩辕明朗!
轩辕明朗先行过礼,缓慢起身,漠然的道,“母后,明曦是朕带回来的,之所以将她放在宫外不带入宫中,便是由于她的身份非同寻常,请母后三思。”
“什么非同寻常?不过是文帝之女,烨帝之妃!不管明曦原来是什么身份,北汉不在,她便是一般女儿,哀家喜欢,要认她为女,也算替她寻得一个落脚之处,这有何不妥?皇上不必再言,此事哀家心意已决!”
“朕不同意!”轩辕明朗强硬的拒绝。
太后已有愠色,“怎么,皇上,哀家要认个义女还要你同意不成?”
“别人您要认十个八个,朕也不会多言一字,唯明曦不成!”轩辕明朗上前一步,拉住明曦,对太后道,“明曦由朕先行带走,其他的事,请母后容后再议!”
“皇上!”太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可是轩辕明朗却不容分说的对太后道,“皇儿告退!”拉着明曦就向外走!
太后在他们身后怒喝道,“皇上,你竟忤逆哀家,不顾皇家伦常?”
轩辕明朗充耳不闻,一路急行冲了出去!
明曦对这瞬间发生的事尚不及消化,便被轩辕明朗扯得离开了慈宁宫。身后太后的怒喝让她心神不宁,而轩辕明朗的怒气也让她十分不安!
轩辕明朗将明曦推上龙辇,明曦惊叫,“皇上,这是您的……”
“坐好!”轩辕明朗狠狠的打断她的话,仿佛对她入宫之事十分生气,将她推到龙座一侧,他重重坐下喝道,“回养心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