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有问题的账本
这个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秦国夫人坐起身来,身子端正,睡榻上的锦衾凌乱了些,画上了些褶皱,秦国夫人顺手拉了拉,将它铺平。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知道拓跋芸来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秦国夫人清了清嗓子,不想将自己心里隐隐的不安表现出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拓跋芸咳了几声,“咳咳——只是近几****想看看账房的账目,清点一下府中的收入支出,账本应该在秦国夫人这儿,所以想问秦国夫人讨要拿去重新整理一下。”
“哦?都是些旧账了,还要新算?”秦国夫人话语一出,拓跋芸就知道了刘娥的猜测还是很有可能的。秦国夫人的话直接报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真的有账本在她手里。
如果刘娥的猜想是对的,那秦国夫人可能不会轻易把账本交给她了。
拓跋芸咂咂嘴,无聊地卷起自己耳畔垂下来的一缕发丝,秦国夫人在帷幔后面,一身紫衣与帷幔的色调重合,她在做什么不是能看得非常清楚。
“当然要算了,正好重新整理一下啊。”她的嘴角上扬,秦国夫人,这次,我说什么也要拿走账本。
拓跋芸望了望四周,正好有一佛手,说不得,要拿它吓唬吓唬这个妇人了!
心中正在盘算,忽然间金属色的钥匙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好,账本就在账房里锁着的那个大箱子里,这是钥匙,拿去吧。”
拓跋芸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这?
“怎么?不要?”
玩味带着嘲讽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拓跋芸面色难看极了,可却没有办法!
她只好走上前,弯下了腰,在秦国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捡起钥匙。
这种耻辱!让她的面色发烧!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冷哼一声:“哼!走着瞧!”
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院子,身后的木门被摔得吱呀作响!
拓跋芸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担心,气愤的是秦国夫人竟然如此羞辱她,可令人忧心的是,秦国夫人会这么轻易地将账本交给她吗?这不会和刘娥说的相矛盾吗?
心中一时有些着急和慌乱,
抱着不太相信的想法,急忙奔去书房找刘娥,恰好赵元休也在。
两个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让跑到门口的拓跋芸愣了一下,呆了半天,然后才讪讪敲门。
她突然间害怕了,怕自己打扰了他们的美景良辰。
或许自己的介入,就是一个错误。拓跋芸不得不承认,赵元休和刘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在一起是那么和谐,和谐得让她觉得任何人站在他们身侧都带着前所未有的违和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注意这样一个人,注意他的存在,他的表情,还有他的处事。旧日身在闺中之时,何曾想过这些在意过这些,自从来了王府,一切都变了,不再是从前,也找不到从前的那个自己。
“拓跋芸?”是刘娥先注意到她轻叩门的声音,而后看向站在门口的她。赵元休背对着她不知道她在,听到刘娥的呼唤才回头看向后方。
那眼神带着疏离与陌生,仿佛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刘娥瞧见拓跋芸略显奇怪的表情,忙上前和她搭话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秦国夫人那边怎么说?”在此之前,刘娥知道拓跋芸去找秦国夫人索要账本,只是秦国夫人不好对付,结果她是猜不出来的。
“她把钥匙给我了,账本在账房的一个大箱子里。”拓跋芸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明灿灿的光闪起来让人莫名的发怵。
刘娥想得没错,秦国夫人果然留了一手!果然不可小觑啊!
“那个……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被拓跋芸拽走的同时,刘娥还不忘回头问他一句。
赵元休眼神示意她和拓跋芸去就好,自己则在书房里看书,无人打扰安安静静正好。
绕过长廊甬道,一路上拓跋芸安静的不像话,樱唇紧抿,一句话也没有说。
刘娥诧异,终是没打开这个话匣子。
所有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刘娥的眼睛,她看到的不只是拓跋芸看向赵元休异样的眼神,还有她注视着自己时的心有芥蒂。
爱情到底是不是毁掉女人之间情谊的最佳武器,就要看现实中不中肯了。刘娥也无法猜测,自己和赵元休的结局,以及和拓跋芸的感情能否一直支撑下去,毕竟未来总带着迷茫和坎坷,容不得预示。
谁把韶华倾负,将时间的年轮倒转,只为回首再看一眼,只为重来一次的携手机会。
账房先生在账房里值勤,手中墨笔不停歇地在白纸上缱绻一个又一个珠玑的黑字。陪同刘娥他们找出了账房里唯一一个上了锁的大箱子,又自顾自地算自己的账目去了。
锁舌缠住钥匙,转动两下,箱子被打开,尘封的账簿一摞一摞整齐摆放在里面,有的账簿由于长期未见光而变得有些潮湿,可账簿却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
应该是放得很久了。
将箱子里的账簿一一取出,刘娥仔细翻看,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拓跋芸在一旁帮忙,找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压在箱底的账簿纸页湿湿的,有些旧了,泛黄的纸页上呈现出来的墨笔字已近干枯之色,时日之久难以估量。
核查赵本是件及费脑子的精力的是,和账房招呼了一声,便让几个小厮将账本搬进了刘娥的房舍。
二人将所有的账本摊开来一一核对,原以为必然会查出漏洞,可刘娥越看,眉头越紧缩了起来!
每一笔账目都记得很清楚,完全找不出任何问题,天衣无缝得简直让人咋舌。
怎么可能?
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
刘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向谨慎行事,正是因为秦国夫人的一举一动让人不禁想要怀疑,她才执意要查账本。
可如今账面如此干净,真的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吗?
是啊!
账目记得分明又有条理,她一心想要找出证据来证明,倒让事实证明了她的无知与愚蠢。
“娥姐姐,这些账目我们都细细查看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啊,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拓跋芸揪着她的衣角,揣测着问道。
神思凝重的刘娥将心思全部埋在面前的一本本账簿里,她不愿相信秦国夫人什么事都没有做,如果真是这样,秦国夫人何必少发下人们的月俸,只是为了针对拓跋芸吗?她不相信。
再者说,若说是秦国夫人没在这里起什么手脚,捞了什么好处,她是定然不可能死咬着这掌家之权的!
不对,一定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地方,一定是的!
她就不信了,凭着这账本寻不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我再找找看,等一下。”所有的等待,都等不来期待。当刘娥迫不及待想要找出自己的答案的时候,没有谁可以帮她撑起那一片天。
拓跋芸,也不可以。
劝不了她,拓跋芸自动选择放弃,在一旁无聊的望着她一遍又一遍的翻开。
或许自己也不用这么卖力的,似乎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平衡点,让自己的心平衡一些,不畏倾斜。
又重新查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刘娥重重地叹口气,身子一软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拓跋芸知道她累了,给她倒了一杯水解渴。
“谢谢。”刘娥接过茶杯,毫不犹豫地咕咚咕咚灌下满满一杯水,茶水的温度有些热,但不烫人,可刘娥还是被水的热度烫得倒抽一口凉气。
“不要太拘泥于结果啊,刘娥。你已经翻了好几遍账本了,找不出来也没关系,或许真的是我们冤枉秦国夫人了。”拓跋芸细心地掏出手帕替刘娥擦去额角渗出来的细密汗珠,汗水浸湿手帕,带着咸咸的味道。
刘娥拂袖擦去脸上的余汗,仔细想了想:“不,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就算是直觉好了,我想再看看。”
“好吧。”拓跋芸漫无目的的蹲下来,陪在一旁看她大显身手。
每月月初、月中、月末的账目都是由账房先生一笔一画记下的,可能账目太多,先生记得多了兴许也忘了些,刘娥想要问先生又开不了口。
王府的每一笔收入支出都记在上面,来回翻了好几遍,还是什么都找不到。无论公私,给府上的人发的月俸也好,就像是一根根丝线,组成了一张迷乱人心却又规则有致的网,吸引着人跳进去却又不让人逃出生天。
“刘娥……”等待的时间总归是漫长的,拓跋芸等在一旁无聊地快要发霉,看着刘娥在账本堆里冲锋陷阵,她也不好意思临阵脱逃。
“等等!”刘娥背水一战终是凯旋归来,到底还是在账本上寻了些蛛丝马迹,只要靠着这一点,就可以将秦国夫人的城池土崩瓦解。“这账目确实有问题。”
“有问题吗?”一语惊醒梦中人,拓跋芸猛地站起身来,凑到刘娥跟前询问结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