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儒乍一见到两人,莫名的打了一个哆嗦,面目阴沉的指着曹元问道:“曹老贼,你怎么会进来的?又是怎么知道私盐的?”
曹元被骂做老贼,也不生气,悠然自得的在一旁花雕椅上坐下,朗声笑道:“沐兄莫不要忘记兄弟是做什么的。不错,如果真要让沐兄贩卖出那批私盐,沐兄确实有回天之力,只可惜……”曹元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沐儒睚眦欲裂的等着曹元,怒问道:“可惜什么?”
曹元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可惜那批私盐刚刚在安徽境内被扣留了。沐兄想必知道,安徽乃是老夫的势力范围,要扣你的私盐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沐儒气的两眼一翻,差晕死过去。这批私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贩卖掉,用这批银子挽回败局,没想到此刻却落在曹元的手中,就算能打通关节,可时间上却已经来不及了。
沈幽若见沐儒这副凄惨的模样,一声轻叹,敛为礼道:“伯父,事到如今,不如认输吧。只要伯父自愿把旗下所有产业出让,幽若一力担保伯父能安享晚年,否则……”
“否则什么?”一声冷哼从沈幽若的背后传来。
沈幽若娇躯一震,转过神来,却见沐连鱼步伐稳健的走进大堂。
沐无咎吃惊的叫道:“连鱼少爷?”
沐连鱼对沐无咎微微颔,走到沈幽若的面前,冷冷的问道:“沈幽若,曹元,你们如此落井下石的逼迫家父,难道就不觉得可耻吗?或者你们以为沐家真的就这么败了?”
沐连鱼在此刻挺身而出,沐儒眼神显得十分复杂。
曹元看了一眼沐连鱼,眼中的那抹讥讽却并未有多少遮掩:“你就是那个传中无能的沐家三少爷?沐老爷子都已经回天乏术,就凭你这个黄口儿?”
沐连鱼不为所动,淡淡的回应道:“是否回天乏术,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败的未必就是我们沐家。”
沐连鱼的狂妄,半是天性,半是蓄意。
沈幽若面色一僵,眼神复杂的审视着沐连鱼,随即幽幽的叹了口气,对沐连鱼劝道:“行商靠的是手段,来不得半侥幸。三公子,做人要面对现实,又何必这样执着呢?如今沐家钱庄库银只不过几十万两,最多只能支持五日,五日之后……”
“与狼共舞,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沐连鱼嘴角边露出一丝讥讽,“或许,幽若姐还不知道家父大寿之夜,派人行刺姐的就是这位曹先生。”
曹元眼神中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机,连忙对沈幽若辩解道:“沈家侄女,你可不要听这子血口喷人。”
沈幽若回看了一眼表情略微有些尴尬的曹元,对沐连鱼轻笑道:“那又如何?如果三公子妄图挑拨离间的话,幽若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沈幽若的淡然,令沐连鱼稍稍动容,心里面也不禁有些佩服,为了利益可以同仇人联手,这种魄力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子!
“既然幽若姐并不在意,那就算沐连鱼多管闲事了。”沐连鱼扫视了众人一眼,淡淡一笑,“不过连鱼可以很明确的告诉诸位,沐家绝不会就此认输,你们这种场面只配吓唬孩子,不用白费心机了。沐府不欢迎诸位,诸位还是请回吧。”
主人逐客,众人也无颜再留下。对于沈幽若来,沐连鱼对于她的好意丝毫不领情,心中也不免暗生怒意,顿时拂袖而去。
曹元临出门时,得意的看了一眼沐儒,淡淡的了一句:“沐兄,你已经老了。”
在曹元出这句话之前,沐儒还没老。但在这句话之后,沐儒就真的老了。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强忍着的一口心血也终于“哇”的一声喷了出来,跌坐在椅子上。
沐杨氏同沐敬之母女姗姗来迟,沐敬之虚情假意的叫道:“爹,你这是这怎么了?”
沐连鱼见沐儒被气的吐血,目光凝视着曹元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厉芒。
夜幕降临,卧室内烛光暗淡。沐儒盖着厚被靠在床头,早已经心力憔悴的他似乎老了许多。沐杨氏用手绢擦拭着眼角,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老爷,你好些了没有?”
“老夫还没死。”话间,沐儒又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眼神缓慢的从众人身上依次扫过,“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今之计,就只有凑齐银子支撑下去。只要能度过这次难关,就一定可以东山再起。咳,咳!”
“是,是。”沐敬之在一旁极力安慰道,“爹您先别着急,只要您把钱庄交给孩儿,银子的事情孩儿自会想办法。”
“就你?”沐儒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为父不知,让你给沈幽若送的回礼,你到底侵吞了多少?这些年你又到底干了多少好事?”
沐敬之微微一愣,狠狠的瞪了沐无咎一眼,私吞银子的事情只有沐无咎知道,不是他告密又会是谁?
沐无咎只是假装没看见。
沐儒缓了口气,一声叹息:“事到如今,也不是计较这件事情的时候了。无咎,你同夫人回去算算还能凑出多少银子。连鱼,你留下。”
沐儒单单只留下沐连鱼一人,沐杨氏母女锐利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地妒意和不甘,却又不得不退了出去。沐儒等沐杨氏母女出了房间,灼热的眼神紧盯着沐连鱼:“连鱼,你先前当着曹老贼面的那些话,是否是真的?”
沐连鱼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窗外,微微摇头:“孩儿只是气不过曹元等人如此嚣张,其实并没有任何办法。”
“果真是这样?”
沐连鱼默然了头。
沐儒原本炽热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苦笑道:“是啊,这样的绝境还能有什么办法?曹沈两家这是要把老夫往死路上逼啊,就算再苟延残喘又能怎样?”
沐连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也许这就是老夫的命数。”沐儒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他似乎已经放弃,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沐连鱼的目光中满是歉然,“孩子,这些年苦了你,可为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当年……”
老人娓娓道来个中因由,似在倾诉,又似乎在赎罪。言语中没有以往严厉的训斥,充塞其中的只有苍凉与无奈。
当一个人开始习惯性地回往事的时候,只可能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已经老了,一是他快要死了。沐连鱼默默的看着这个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的老人,倍感凄凉。几十年的商海沉浮,老人两鬓已见斑驳白,如今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在床榻上不甘的接受现实。
出于某种直觉或者灵犀一闪,一瞬间,沐连鱼看到了沐儒极力掩盖下的真正感情:那是一种隐藏在眼眸深处的、一闪而逝的绝望和厌倦。心底的声音告诉沐连鱼:这就是商战背后的代价。沐连鱼勉强一笑:“爹,你不要再了,早休息吧,事情也许还有转机也不定。”
把老人哄睡着了,沐连鱼这才轻轻的退了出去。他在房门口伫立了良久,心里面隐隐有一丝愧疚。要救沐家脱困的办法其实不是没有,只是沐连鱼心里面很清楚,沐家目前面临的困境恐怕还不是外患这么简单,确切来,应该是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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