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天两头的就被官府盘剥,今天说你家私藏铜铁,明天说你贩卖货物不交税,不拿出银钱孝敬是不行的,如今县衙的一位小吏又是盯上自家的女儿了,说是一见倾心,要娶来当小妾,真是不堪其扰。
罗丁文坐的那辆牛车,来到淮水河畔,在一处矮山附近停下,下来之后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汉子站在那里张望,罗丁文快走几步到了跟前,颇为忐忑且激动地说道:
“范掌柜,可把你们盼来了,收到你的消息,我就抓紧出门过来了。”
这汉子是范哲的长兄范恪,汝南郡南部的几个县城内的茶楼得到李云的授意,在最近才是开办起来,负责的正是范恪,看着有些不安的罗丁文,他笑着说道:
“李大人对罗掌柜可是欣赏的紧,大人说了,今后会多多照顾你那店铺,罗掌柜就等着发财吧。”
听到这话,罗丁文感激的连连点头,这发财倒是其次,只要把那些欺压自己的人惩办就好,他家实在是受不了。范恪笑着在前面领路,朝着不远处避风的山脚走去,不多时就看到有几名士卒打扮的人在那里警戒,范恪朝着这几人点头示意,两人直接就走了过去。
罗丁文在安阳县城苦不堪言,对外边的消息了解的不多,前些天范恪找到他,说是刺奸都尉李大人要督察地方不法,请他配合。罗丁文早就恨透了那些官府狗腿子,而且李大人还是都尉的衔头,简单一琢磨,这事完全是有把握的模样,自然满口答应。
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一个简易的营地,里面少说能有几百士卒,这些人要是那李大人的手下,事情倒是很好办,本来不安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县城内连衙役带守卫,满打满算不过四百人,罗丁文奇怪李大人为何不直接进城将那些贪官污吏拿下,却找上自己,但这个疑问不敢说出来,他进了营帐没过多久就带着疑惑回到县城。
安阳县城的守卒头领日子过得很是舒坦,好不容易通过县宰大人府上的关系得到这个位置,每月享受着下面的孝敬,不必再去受那风吹日晒的看守城门之苦,等到存了一些银钱,给上面送点,这个位置就是稳当了。
本来城门守卒和城内的商人没有什么关碍,无非是有大量货物进出城的时候收些例钱,可在十月十一的晚上,打过几次交道的罗掌柜却宰了头猪和羊,还有几十斤酒,一并送到守卒营房中来。
猪羊美酒,这些东西可足够手下的士卒享用了,留在营房内的三十多名士卒都是高兴异常,就连在城头巡逻的士卒都偷跑回来吃肉喝酒,这年景虽说他们不缺口粮,可酒肉尝的倒很少,难得有这么识趣的商人,众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罗掌柜进出县城的货物一概免除例钱,接着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气氛十分高涨。
不过在县城之内,除却这里热闹之外,其他地方却都安静的很,一到天黑,不光是城门要关闭,城内也是要静街的,贫民百姓自然是关门睡觉,而县宰刘瞻附近的几户人家则是大门紧闭,男丁都紧张的爬在墙头张望。
县城的城门打开很简单,压根就没有守卒,很快南城门就悄然的四敞大开,一支火把出现在城门下,接着越来越多的火把出现,照亮了老大一块地方,五百骑兵在李云的率领下朝着安阳县城内冲去,邱雍佑,傅迈也都是举着火把,不过身上穿着的却是平民百姓的衣服。
冲进城内的时候,马蹄声虽然发出阵阵闷响,可还能清晰的听到那边营房的大声吆喝,那营房不过是一个大点的宅院,门口连守卫都没有,大门就那么敞开着,轰隆隆的马蹄声想必让里面的人终于是有所察觉,吆喝声渐渐的安静下去。
李云回头冲着身后的众人扬声下令道:“傅迈,带两队人过去,杀!其余的跟我来!”
话音未落,李云双腿一夹马腹,已经是朝着城中心冲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能看到几名满脸惊慌的守卒从里面小跑着出来。
傅迈高喝了一声,手中的大刀已经扬起,错身而过,大刀直劈下去,那守卒手中拿着把单刀,看样子方才时喝了不少酒,反应有些迟钝,一抬头,那刀已是劈下来了。
这些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明白这县城内怎么会出现大批的骑马的家伙,直到最前面的那个被人劈了半边身子,鲜血飞溅,这才是反应过来。不过反应过来也没用,身后的马队已经跟了上来,手中的刀斧锋利,压根不留活口。
家丁们这次没有带长枪腰刀,只是拿着刀斧,这样才有些流寇盗贼的意思,在这宅院之中冲杀,有刀斧也是足够的。
惨叫声开始响起,那些还在院子里的守卒们惊骇欲绝,看着一大队人马手持利器冲进来,大砍大杀,吃肉喝酒的时候兵器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等到对方冲进来,手中只剩下酒碗肉骨头,慌乱间连抵抗的兵器都找不到。
有跪地求饶的,可这些“盗贼”能够着就是当头一刀斧下去,够不着也不停马,直接驱马踏过去,看到对方不接受投降,一帮人大喊着朝后门跑去,可不知何时,后门被人封住,根本打不开。
为了活命,不少人都朝院墙上翻去,可才上到墙头就看见外面同样有“盗贼”等候,宅院虽大,冲进去一队人乱砍乱杀之后,除了躲进屋子里的人之外,已经看不到站着的活人了。
躲到里面的守卒头领和手下幸存的十几个人,听到外边马蹄声响动,并没有冲进来,这位头领神经一松,瘫软在地。片刻之后,马蹄声远去,脚步声却是响起,听上去有不少人跑进宅院里来,方才那些人除了控制马匹的吆喝声之外,根本没有说话,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伙凶徒是什么人。
接下来就听到外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很多东西堆在房屋的周围,这头领一下子反应过来,外面堆着的是柴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扯着嗓子喊道:
“各位,各位,饶了小人一命,小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请好汉爷饶命啊!”
他这一喊,其他人也明白过来,纷纷哭喊起来,有的跳脚朝着外面冲去,才跑出去,就听到几声惨叫,很快就没了声息,剩下的人都是从头凉到脚。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他们的哭求,只听一声呼喝,有人把火把丢在了柴草上面,这时节本就天干物燥,房屋也都是木制,柴草点燃之后,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
此时里面的人什么都顾不得了,都朝着外边冲,可刚冲出来,迎接的就是刀斧,惨叫声渐渐的消停下来,这里虽然是在城边,周围也还有许多居民,听到惨叫看到大火,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之色,更让他们冷汗直冒的是远处县宰大人的住处也传来动静。
傅迈等人骑在马上,冷眼看着眼前的大火,没有丝毫怜悯,这些人的根底早就摸透了,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在众人心里,杀他们那是为民除害,见没有遗漏,众人驱马朝着响动处赶去。
自从吩咐主簿写了所谓反驳的文告之后,刘瞻就一如既往的享乐,那几家送来的歌姬都是好货色,当官不就是图个口腹声色之欲么,什么为民为朝廷那都是虚的,要是无利可图,谁还会做这个没有俸禄的官啊。
刘瞻今晚折腾了半响,正搂着歌姬酣睡,猛听见府宅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还有人的惨叫声,大惊之下推开身边光溜溜的歌姬,七手八脚的将衣服穿上,出了卧房被冷风一吹,浑身直哆嗦,不过很快这天气的寒冷就被他忽略不计,因为这院落四周围满了拿着刀斧的贼人。
脸色煞白的刘瞻几乎站立不住,口中嘶声的大喊道:“何方贼子,擅闯朝廷命官的府宅,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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