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十几年坚持不辍的练箭生涯,已将李云的意志磨砺的无比坚定,有了目标后,就要竭尽全力为之奋斗,这是他的性格。想通之后,只觉浑身一松,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升华!
然而李云深知,羽翼未丰时,这种心思一定不能显露,否则将寸步难行。收回思绪,长啸一声朝新村奔去。
李家寨附近田野上,村民在辛苦地赶着牛耕地。或许是心态不同触发到他的记忆,李云留意到他们的耕地方式是用两头牛同时拉犁,小时候帮村民干活时没注意这个。
好奇之下,下马来到田边观察了会,问道:“大叔,大家都是这样用两头牛拉犁吗?”
正在耕地的两人回头见李云跟在身后,吃惊之下忙道:“回李少爷,都是这样,两户人共用两头牛。”
“哦,那让我看看可以吧?”李云心中一动。
两人笑道:“这牛和犁都是您的,当然可以看。”
一听是自己的,李云无奈一笑,上前细细看了下这犁,渐渐发现和以前父母耕地时所用的犁大不相同。
“这应该是直辕犁吧,俗称二牛抬杠!那改用后世所用的曲辕犁就能大大提高耕种效率!”他激动地暗道,连忙向两人告辞。
回到新村府上,径直来到书房,努力回忆父母用的那犁的摸样,画了几幅草图都不得要领。他虽然见过无数次,而且帮父母干活时还用过,但是那时候谁会没事去研究犁是如何构成的呢!
记忆有些模糊,仅凭印象画出那犁不太现实,有些烦躁地将锦帛揉成一团。既然画不出成熟的曲辕犁,那照现在的犁样式来改进总简单些,毕竟零部件大致差不多,最大不同是犁辕一个是直杆,一个是弯曲的。只要研究下现在所用的犁缺少印象中的部件,加上去就行了!李云豁然开朗,吩咐管家去寻张犁送来。
张全见少爷风风火火的奔进书房,现在又要一张犁!他近来渐渐习惯李云这般突如其来的怪异要求,心理承受能力大增。好在新村内就有现成的,招呼两个人将犁抬到书房外。
李云先画好眼前直辕犁草图,然后将需要修改的部件画出标注在旁边,立体图简单明了。
这次容易许多,一刻钟左右就画好,又检查了下见没有遗漏,长呼一口气,对旁边的张全道:“让工匠照图造出来,越快越好!”
现在就等犁做出来后试验了!假如新式曲辕犁没什么问题,就能立即大量制造投入使用,春耕中还来得及用上。这不仅能节约一半的人力牲力,曲辕犁还能深翻土,便于精耕细作,提高粮食产量。
昨日众豪族拍卖茶叶的钱已经送到李府,稍稍缓解了李云的压力,但这还远远不够。粮价如今已经涨到每石八百钱,这三百多金只够新村众人一年左右的开支。
新村对于李府来说,现在完全是只支出,并无任何收益。县内所有知道李云收留如此多难民的豪强地主都认为他是同情心泛滥,败家子行为,拿李府的银钱不当回事。
李云对这些坐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屑一顾,他正思索着怎样才能从那些穷奢极欲的豪族身上赚到钱。
须满足他们乐于享受、攀比的心态,这让他想到椅子这个他小时候想做出来的物件。心中不得不感慨‘习惯’这个东西真的能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初来的时候觉得跪坐在地上难受的要命,久而久之倒遗忘了大众化的桌椅家具。
还有茶叶!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艰难的路,就不能将茶轻易卖出去。在临近郡府所在的大城内开设高级茶楼,吸引豪门权贵前来,这是很好的主意。如此一来等他们渐渐习惯邀朋呼友登楼品茶,闲谈之间总有隐秘之事泄露,这是情报啊!
茶楼内的家具就用桌椅,要打造得精美华贵!一举多得!
李云越想越兴奋,无疑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计划,假如成功好处不言而喻!他摩挲着扳指不停地走动,考虑这计划的可行性。
最令人头疼的还是缺乏人才,李府并没有擅长经商的人。管家张全被第一个否决,目前新村内外都离不开他。
“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人才呢?”李云拍拍额头苦恼不已。这无疑是看着面前触手可得的金山,却无法拿到手中!
“难道要找个商人合作?”李云刚有这个念头,马上又掐灭掉。现在有背景的大商贾必是大地主,而小商人在异地又容易被欺凌,这都不行!
他使劲拍拍额头,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先把家具造出来,其他再一步步来。理清头绪后,李云飞快的在锦帛上勾画着脑海中消逝已久的诸多家具图样,直到张全回来才停下手。
眼前这新造出来的曲辕犁勾起了李云很多回忆,这些尘封的记忆是关于前世父母的,也随即让他想起曾经深爱着的女友。恍惚间那些片段就像是梦境,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又是虚幻!
按了下有些疼痛的心口,李云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这张犁上。除了下方的犁铧和犁壁是生铁,其余部位都是木制,和印象中相差不大。
“带上它,咱们去田里测试一下!”李云对打造这犁的匠人说道。
这几位匠人对新式犁具很有信心,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在他们崇敬的目光中,李云将犁架好,生疏地挥舞着牛鞭,在耕牛很有灵性的迈步中,田里的土被翻到一侧。接着又上下推动犁评,犁铧入土则随之深浅,这改进后的犁具果然轻便省力。
匠人见犁没有问题,都知道这其中的意义,纷纷与有荣焉地夸赞:“少爷,这犁只用一头牛就轻松拉动,而且还将土翻起,您真是神了!”
“哈哈……不错,就叫它曲辕犁,赶紧多造一些,分与村民使用!”李云摆摆手,他可不敢居功,这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李云询问工匠,详细地了解现在家具的情况,得知这时的油漆使用已经非常成熟。
人们将漆树汁、桐油和高粱的根压榨出来的汁液和在一起制造出油漆,可以加入各种颜料或染料构成彩色在家具上描绘各种花纹图案。通过在漆中放几只螃蟹壳,油漆就会保持液状,不会变干。这种漆器在富豪之家很受欢迎!这让他对计划地顺利实施更有信心。
擅长打造家具的工匠须大量招揽,这不是问题。只要给足银钱,周边郡县生活困苦的匠人有很多。
管家张全经过半年多来管理新村,能力大有提高,看着手上几卷锦帛上的图案,欣喜并担忧地道:“少爷,照您所说,这家具会很‘畅销’,那如果招来的工匠学会之后离开自己做,怎么办?”
李云一怔,他倒忽略了这个问题。家具容易被仿制,只要有样品,有经验的工匠就能造出来。
“你能发现这问题,可见进步不小!”李云看了一眼管家。
张全听见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少爷夸奖自己,眉开眼笑地道:“小人跟随少爷多年,要是太笨不是给您丢人么!”
“行了,别拍马屁!让我想想。”李云笑骂。
豫毛峰这种茶只要推出,就属于垄断商品,未来一二十年内不用担心被人学去,而家具就不同。只能在质量和样式上做文章,始终让仿制者在身后跟风。起码在茶楼开业前,万万不能让图样流传出去,否则整体效果将大打折扣。
李云想了会儿,道:“那就同工匠签订合同!”
“合同?什么东西?”
“待我写出来,你看了之后就明白。”
李云说完,按照以前跟公司签订的合约方式,起草了一份简单的合同,明确双方属雇佣关系,双方的权利与义务,并且加上保密协议及违约后的赔偿等。
“少爷,这好像和卖身契类似。”张全看完疑惑地道。
“废话,当然不一样,两者间本质上的区别!工匠与咱们是平等雇佣关系,这点最重要。”李云刻意强调这一点儿。
“那这工钱是不是太多了,卖出家具的钱他们也要分走十分之一?”
李云笑道:“如此工匠方能尽力打造。嗯,这样还不够,再加上两条!”
说完提笔按照公司激励机制加上两条:每月按照所造家具数量、工艺,分为三等0%、15%、10%提成,可提前支付;匠人所造家具须打上自己独特印记,登记在册,如粗制滥造则扣该月工钱。
“少爷,这太优待他们了,没必要吧?”管家有些不情愿的道。
“你不懂,照我说的办!记住,这合同签订首先属自愿!绝对不能勉强!其次签订后双方平等!跟前来的工匠讲清楚!”
听到少爷这般口气说,张全神色凛然,道:“是,少爷!”
这是李云的一次尝试,试图改李府名下奴仆的卖身契约为这种平等的合同方式。
“希望此次尝试能够顺利吧!”他看着管家离去,心中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