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哥,后门有人溜出来朝县城而去,咱们要不要拦截?”一名斥候骑马跑过来拱手问道。
“不用,报信可以,如果人数超过无名,马上拦截,一切按照少爷的计划行事!”邱雍佑望着庄子冷笑道。
韦家田庄,或者说是邻乡最大的田庄燃起烽烟的时候,其它庄子和其余几个家族的田庄面临的情况差不多,庄子正门都被一队人马堵住,你老实呆在庄内还没事,一旦想撤离马上就被拦堵回来,短短两个时辰,十余道狼烟冲天而起,二十几里外都能看到。
李府少爷要和另外几家大打出手,这么大的事情想不让人议论都不行,县城内的百姓得知此事不比各个家主晚多少。俗话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话未必对,尤其是在信息不通畅的古代,百姓能看到的只是一隅之地,不过在钟武县,这句话却极为正确,大家都知道李府少爷因何如此,舆论自然全都偏向声望如日中天的李云,私下里都是说那些人想强占便宜,才引得李府出手。
韦家主获知田庄被堵,惊怒之余有些后悔,当初要是支持兴修水利,如今也不会被迫偷偷派人抢夺水源,导致眼下与李府正面抗上。平常韦家隐隐是反对李府的领头者,可知道的越多韦家主越是胆寒,县衙听从李云的安排对他来说不是秘密,从诸多事情上都能看出来。李府经过两次招募,家丁人数众多,再加上三关守卒,就算几家联合起来都比不上。这次抢水也是不舍得今年田地的收益,谁知道会引起李府的强烈反弹。
在堂内烦躁的来回踱步,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又叫来报信的宾客仔细询问,对方没有选择立即动手,说明还有的谈,可真要向李云那毛头小子低头,事到临头又心有不甘。正在犹豫时,仆人通报说其他几家家主前来拜会,韦家主还不知道其他几家的田庄都被堵住,等这些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说,他更是心惊肉跳。
按说他们手下凑起来也有千余宾客家丁,完全不用惧怕到惊慌失措,可历来官字两个口,这些家族本身就不干不净,控制县衙的李府随意寻个由头都能将他们治罪,有没有李府的县衙完全是两个概念,有名义有实力,不服软也是不行了,这是他们商议之后的结论。
众人凑了一大笔银钱,韦家主亲自带上之后前往县衙求见县令大人,可对方拒不接见,韦家主心中一凉,掏出一锭金子,讪笑着递给通报的衙役,往日对待这等小鱼小虾,他哪用得着陪上笑脸,谁知对方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拒收,一点表情都欠奉,冷冷地转达县令大人的话,说此事属地方乡野争利,官府不便插手,等出了案子再说。
韦家主颓然地回到府中,等待消息的几名家族领头人得知这样的结果,都是坐不住了,现在不是损失一年收成的问题,而是怎么平息此事,对方出动千余人封庄门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怕他个鸟,大不了跟那小子拼了!”刘家的主事人怒骂道。
“刘家主要去拼,我也不拦你,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城内还驻扎着一队人马,城门守卫也都是李府的人,只怕你的人还没走出县城就被扣下,这些士卒大家都见过,你们府上的宾客比的了么?再说咱们大多数人手都被堵在外面庄子上,拿什么去拼!”韦家主看了一眼几个附和的人,冷哼一声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韦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刘家主气急败坏地喊道,他嚷嚷着拼了也是一时气话,谁都知道硬拼没有好结果。
“这一时之间老夫能有什么好主意,悔不该听从你等的撺掇,这可如何是好。”
“韦兄这话可不对,当初派人抢水你也没有反对,怎么如今出了事就想着推卸责任!”
“这……老夫乱了方寸,实在对不住,失言了!”韦家主老脸微红,连忙拱手道歉,又是说道:“看李府的样子不像是要撕破脸皮,这天色也不早了,诸位还是先行回府,考虑对策为好。”
事情来得突然,众人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先这样,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一个不妙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了过来。
不知为何,他们田庄名下的佃农陆陆续续离开了不少,庄子里的家丁在李府的威胁下不敢阻拦,任其离去,并且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半天时间就少了一半。他们也不笨,马上就想到这是要断人根基啊,大旱面前没有水源没有劳力,这影响不是一年半载,没有李府和县衙的允许,就算有流民他们也招不来,这一招真够狠毒的,几位家主愤恨怒骂不已,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将李府放在县衙之上。
这件事情邱雍佑等人做起来极为简单,派人告诉干活的年轻人,李府再次招募家丁,想去的都可以前往测试,并且家人也可以随行,不管成功与否,李府全部妥善安置,田地里的损失李少爷弥补,保证没有后顾之忧。这些上次没有机会应募的年轻人大喜过望,世间还有这等好事,要是旁人他们还不会相信,可李府不同,回到庄子内一说,立即就有不人收拾东西离开。
正当韦家主等人商量对策的时候,吴汉和曾昱带着一队人来到府上拜会,门房看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士卒过来,还以为祸事来了,跌跌撞撞地跑进府中,哭喊道:“老爷,不好啦,咱们府宅被包围了!”
厅堂中的几位大惊失色,韦家主扇了门房一耳光,骂道:“没用的东西,慌什么慌!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韦家主听完,神色稍缓,沉声道:“咱们的行踪对方一清二楚,事情应该还没到那一步,先沉住气,看看来人怎么说,管家!去请他们进来。”
片刻的时间,曾昱独自一人走进来,郑重的一礼,开口道:“学生曾昱,见过几位家主,贸然前来拜访,还请见谅。”
既然只有一个人,看情况不是太糟糕,韦家主抱拳道:“想必贤侄就是县尉大人的嫡孙,果然是一表人才。”
“韦家主谬赞了,学生这次是来给诸位送礼的,请过目。”曾昱说完,掏出一卷东西送上。
顾不得失礼,韦家主接过来展开观看,面色渐渐难看起来,最后更是脸色铁青,嘴唇哆嗦几下,说不出话来,将锦帛递给身边的几位逐一观看,看完后众人的表情都差不多,更有一位直接瘫软在地。
锦帛上的署名是李云,内容则是这些年几家所犯之事,事无巨细都一一写在上面,许多事情他们都有印象,比如侵占田地时逼死几名百姓,如果县衙认真追究起来,抄家流放算是轻的。
“不知李少爷打算如何?”抵赖不了,对方也不怕自己抵赖,既然李云将事情挑明,韦家主索性开门见山,声音干涩地问道。
“我家少爷只有一个要求,诸位的家族可保留十顷田地,其余的按公价收购,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
“拼了!老子跟李云小儿拼了!”刘家主声嘶力竭地喊道。
韦家主转身用力踹了他一脚,脸色潮红地喝骂道:“混账,你想找死别拉上我们!”
平日注重风仪如生命的韦家主动手,哦,动脚踹人,可见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县尉之孙竟然称呼李云为少爷,让他从头凉到脚。
这一下不仅踹醒了刘家主,其余的人也反应过来,外边可是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而他们的宾客家丁绝大多数都被堵在庄子上回不来,此时说话间就能将他们一锅端掉,何况对方手中握有证据,死了都是白死。
“请容我们商议一下,可好?”韦家主脸色十分苍白。
“可以,不过时间不要太久,学生可以等,府外的朋友性情可是急躁的很。”曾昱欠身示意,然后退出厅堂。
“两三代人辛苦积攒的几百顷田地就这样拱手送出不成?不孝啊!孩儿不孝啊!”曾昱一走,几位家主脸色灰败地喃喃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