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薄礼肯定不薄,尤其是参与茶楼之事的家族,更是带来丰厚的“赔罪钱”,这些虽未明说,但李云心里都有数,当日打掉的庄园大多是这些所有。但让他受不了的是,居然有人带着女儿过来,说是送给李大人当侍妾,虽说直接拒绝掉,李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种视人如财物的举动。
这些人都由管家张全接待,张管家而今真是忙得脚不沾地,新村内的许多杂事都需要他来处理,许书嘉和曾昱最近忙着屯田田庄的账目清理,顾不到李云这边,在新村的张全就被临时调过来。
张管家找李云不是来诉苦的,而是向李云详细禀报最近交待的一些事情,从各地又招募来百十名经验丰富的工匠,都是花钱让他们迁居到钟武县,已经安置进新村交给陆修,军弩可以开始生产了。
李云稍微琢磨了下,开口吩咐道:“有经验的匠人咱们不嫌多,尽力招募就是,煤饼木炭的购进如何?”
“回少爷,这些都是炼铁炼铜的材料,上面虽说没有明令限制,可各路关卡查的极严,只能暗地里购买,从北边断断续续的运来,暂时还能满足需要。”
如今手下人手增多,武器的需求加大,随着可能爆发战斗,损耗也会厉害,李云不得不早做打算,铁料眼下不缺,可炼铁的煤饼购进依旧是不理想,只能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渠道购买,这让他很是头疼。他正在想着有什么别的门路,却听到张全接着说道:
“少爷,而今在周边郡县马是越来越难买,两个月一共才买到百匹,而且过关卡的时候还被人扣下十几匹。”
此事原本是交给范哲,不过近年来家丁队伍频繁调动演练,着实离不开他,买马对于李云等人来说自然是大事,需要很多银钱,好在只需口舌便利,脑筋相对灵活的人去办即可,就交给李府的一名亲信仆从。
钟武县附近的地界买马本就不易,加上朝廷几次三番的抽调到边境,内地的马匹数量不多,以前还可以从北方输入,眼下朝廷和匈奴等邻邦对峙,马匹自是极难过来,周边郡县凡是好马都被买卖一空,剩下的劣马价钱也很高。
李云听到这个就有些郁闷,郑峦还不知道能否办成那件事,需要多少时日,所以此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率领马队突袭汝南南部,里面的守卒和庄园的宾客面对骑兵就好像是猪羊一般,冲击砍杀几乎没有遇到反抗。排除对方的实力不咋地外,依然能显示出骑兵的强大,更不用说在这个时代,马匹能够带来强大的机动能力,要是依靠双腿走,恐怕自己如今还在安阳没回来呢。
想到这里,李云还有个更深的忧虑,这次去汝南郡,发现那里的地形特别适合骑兵,各个县之间的官道小路四通八达,矮山和丘陵根本不是阻碍,无形之中更是放大了骑兵的作用,而且据他所知,将来的战斗也只会在北部一带爆发,许多地方的地势都很平坦,不像南部那些开发不足的郡县。
和郑峦闲聊的时候对方曾提到,河北那边有十余万骑兵,北方边界骑兵更多,李云脑海里面莫名的浮现出铺天盖地的骑兵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情景,禁不住有些眩晕,摇摇头止住了这个无稽的念头,对张全说道:
“有多少买多少吧,安排去长安的人出发了吗?”
“已经启程了,那高和真得这么重要?”
对于自家少爷异常看重俘虏高和,派人千里迢迢的去长安将其家眷接来,张全有些不理解,毕竟对方是朝廷的大官,还一直看自家少爷不顺眼,找到对方的家眷并且偷偷接出来风险很大,搞不好就会出事。
“哈哈……高和领兵多年,这方面比我强得多,此人是一大臂助,前提是要为我所用。”
张全一脸不信的神色,在李府名下的人眼里,自家少爷那是无所不能,崇拜非常,李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虽说他手下万余人,经过这么些年的锻炼,他在军事方面进步飞快,但真和老将比起来还嫩得很,在这一点上李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高和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之后态度稍微好些,但想收为己用还言之过早,打听到他还有家眷在长安后,李云就想着将人接过来,算是施恩于人。
“派人去跟许县令说一声,就说我午饭后过去,有事商议。”过了一会儿,李云才笑着说道。
许书嘉和曾昱不在身边,他需要写一份文书送到汝南郡府,前些天的事情肯定瞒不过何太守,但对方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慑服那几县的地方势力的目的达到,那他就准备过去履行刺奸的职责了。
公文的措辞用句李云不太懂,他的毛笔字也是难看,许县令为官半生,这方面很擅长,如今许县令的地位很高,与其平级的其他县令和他相见都会恭敬的施礼,日子过得舒坦顺心,他这人又是宁静淡泊,颇为李云想象中世外高人的气质。
没费什么事儿,一封洋洋洒洒的文书就草成,像李云这类督察一郡奸猾的官吏,大多会在郡治的县城开衙置吏,但李云并不准备前往平舆,作为一郡的行政中心,人际关系复杂不说,在官场上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没有十分的把握,他轻易不会去招惹。
既然郡内有些县出现“匪类”,那他当然要先绥靖这些地方,文书中也提到这一点,杀掉那几名贪婪的县宰并不是冲动之举,而是经过仔细考虑。朝廷眼下对地方上的控制力一再减弱,没有实力背景的一县之长形同虚设,又无俸禄可领,所以不少县连长官都没有。山东被流寇杀死的县令县宰不在少数,汝南这边倒也不稀奇,郡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可能还会将此事遮掩过去。
事实上,李云看得极准,文书发过去的第六天,回执就到了,末尾还勉励他几句,说是希望尽快剿灭那伙匪类明正典刑,有些担忧的许县令等人终于是放下了心。
而此时,探子打听到安阳等县有大批的田地准备出让,原来是当日偷袭那几县,家丁们仅仅是把县宰的金银拿走,地契什么的还留在那里,那几人一死,他们的遗属生活艰难,就想要把田地低价出让。
这件事情李云知道后,自然不会让地方豪族买走这些田地,在那边整顿茶楼的范恪立即派人前往收购,给足了银钱后就轻松到手。
十月末,李云带着几十骑前往安阳县,以刺奸都尉的名义给各处大撒帖子,成阳、新息和弋阳三县的人被邀请了很多,有拜会过他的,更多的是那些没有打过什么交道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占有众多田地的人。
李云先是阐明自己的职权,然后明言要办些田产,前来的众人听完大多是面有难色,李云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而谈论起风俗民情,等这些人走后他才是变了脸色。
此等情况和当初轪县、西阳何其相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几处土地兼并极其厉害,前来的这些人哪个没有不法之事,真要是查,总归会有把柄可以查出来,李云正沉着脸想着,门外的守卫进来通报,有几人去而复返,说是有事相谈。
没过多久,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人,那男子恭谨地施了一礼,口中说道:
“小人韩越见过李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