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少爷?上回跟咱们打了一架的那个?不是吧!”傅迈瞪大眼睛。
当时在场的邱雍佑等人满脸不可思议的朝对面张望,那边的一群人看上去就不像善类,常家家财万贯,唯一的继承人怎么会同这些人混在一起?还成了什么山头的二当家!
“人各有志!不聊了,天色已晚,赶一段儿路扎营歇息!”李云招呼他们准备返回。
“少爷,咱们这次来的目的……”严松看向河畔,疑惑道。
“那几人常方会处理的,咱们不用操心,留下三人清除路上的痕迹!出发吧。”李云翻身上马,笃定地说道。
少年们很不齿那几个随从为求活命向同伴下手,遗憾不能亲自动手,低骂着便宜他们之类话,纷纷动身。
“扶光山”看样子是个贼匪的老巢,同常方两次相遇,发现他的能力和气质都不凡,这样的人在其中屈居二号人物,那大当家是什么样的人,李云很好奇。
方才相见时,选择化名自称,可见常方在扶光山是隐藏了身份的,这种任侠的性情颇合他的胃口,暗自猜测常家在谣言一事中置身事外是否因为此人。
至于石展几人尸首的处理,李云相信常方会做的让郡府查无可查,跟踪五百余里后才动手不是没有理由的。
方山本名叫做常山,是常家的奴仆,随主人姓,自小和常方一起长大,见李云带着财货离开,遗憾的小声道:“少爷,二十多万钱就这么白送出去,是不是太可惜了?”
常方浓眉上挑,道:“我只是想剪除这种贪官污吏,可惜咱们县的那些官人从不出远门,在县内又不方便动手!”
常山身体一哆嗦,忙道:“少爷,您失踪这么些天,赶紧回去吧,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
“我自有分寸!”
说话间,两人已经返回河畔,常方见众人脸色都不好看,笑道:“不用这般表情,有再多的钱,连城都不敢进,有何用处!我这是在为弟兄们寻后路!好啦,动作快点,将使者的印绶留下,尸首带走,其余的都抛进河里,用不了多久郡府自会寻到此处!”
这些贼匪来自四面八方,个个桀骜不驯,对常方却很信服。自从二当家入伙后,带着他们做了几笔大买卖,目标都是官宦之类的人,消息极为准确,收获甚丰。可惜的是大家都没有户籍证明,不敢进城,就算低眉顺眼也会被守卫拦下盘问来历。
现在听二当家如此说,虽然心疼财货,但更关心能否安心享受。
一边照着吩咐动手,一边窃窃私语,片刻便收拾停当,有人忍不住问道:“二当家,李云敢收留咱们吗?”
“日后便知,咱们也走吧!”常方说完带着众人离开,方向却是西边安陆县。
夜幕渐渐降临,此地陷入沉寂之中,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直到第三天下午,河畔的安静才再次被打破。
早晨,西陵县衙接到上堂乡游徼的急报,说是乡内百姓在河边发现一具尸体,死状甚惨,查看后在其身上找到郡府下属的印信,不敢独断,请县令派人前来云云。
有郡府属吏在境内遇害,这是天大的事情,县令接到消息几乎崩溃,在其他同袍的提醒下,慌忙呈报给城内的郡府。
侯太守正在欣赏歌舞,盘算着得到茶叶的秘方后该如何,算算时日也应该有回报了,这时骤然听闻有手下遇害,马上联想到石展等人,待接过呈上来的印信一看,果真是属于所派之人。
石展受其宠信,办事得力,王敦颐更是难寻的高手,不可或缺,许多阴私之事都交由他们去办,现在两人极有可能已遭毒手,侯太守惊怒交加,严令县衙查明情况后回报。
很快,县衙百余衙役闻风而动,顶着烈日,从发现尸体的位置开始,顺流而上仔细查看,岸边又发现两具尸体,安排人将其送回县衙后,继续往上,没过多久便来到案发现场。
发现狼藉的地面和血迹,衙役们下意识的拔出腰刀,紧张不安盯着四周,待反应过来凶手怎会还在原地等着,悻悻然还刀入鞘,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低骂几句。
地上的铜印黄绶被一名衙役拾起,绶带上血迹斑斑早已干涸,翻开印章一看,念叨出声:“江夏北部督邮印!”
郡治西陵的衙役们消息灵通,平日里在城内嚣张跋扈的石展他们都有印象,现在只见带血的印绶而不见人,都变了脸色,这般受太守宠信的人物死在境内,可想而知会造成怎样的震动。
抹着汗水,仔细的察看地上的痕迹,马蹄印十分凌乱,显示凶徒向西而去,翻过一座山头,印痕就此断掉,至于来自何处就无从查起了。
接到回报,侯太守胖脸涨红,怒声道:“这凶徒真是胆大包天!”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坐着闻讯而来的郡府属官,他们见太守大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不敢胡乱猜测,都闭口不语。
郡府别驾(太守最主要的助手,大多为亲信)站起来,躬身道:“太守大人,还请稍安勿躁,等查出凶手后再议不迟!”说完朝侯太守使了个眼色。
侯太守见状,猛然惊觉,厅中人多口杂,安排北部督邮前去夺取新茶的事的确不能当众讲出来,强忍怒火,高声道:“贼捕掾和五官掾两部全力追查此案,县衙协助之!”
两部属官连忙起身应是,侯太守点点头,起身说道:“侯某略感不适,先行一步。”
半刻钟后,别驾来到书房外,门口守卫直接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侯太守已在等候,见他进来,挥手让其免礼,忙道:“士兴,此事你怎么看?”
郡府别驾汪兴沉着道:“依属下看,有三种可能!第一种是尉府获知茶叶的消息,派人拦截;其次可能是北部四县的人动的手,那李府最有可能;最后则可能与新茶的事情无关,凶手只是图谋石督邮等人身上的财物。此事疑点重重,也许属下猜测的都不对,还请大人明鉴!”
“新茶的消息泄露是有可能,如果是他的人,截杀后不应该留下痕迹的!北部四县和李府应该没这个胆量!如果是劫匪所为,那就麻烦了!咱们现在都不知道石展等人有没有得手!”侯太守说完,脸色阴晴不定,他很清楚手下是什么样的人,指不定收了多少财物。
线索太少,凶手杀完人后朝安陆而去并不能说明什么,虚虚实实让人难以分清。
“当下首要的还是再派人前去北部打探一下,尤其是将新茶消息透露给咱们的人!”汪兴说道。
“也只有如此了,士兴你来安排,让他们快去快回!”
尉府有嫌疑让侯太守心情愈发的恶劣,他和都尉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暗地里争权夺利,交锋过多次,
而此时,尉府中气氛却是热烈无比,都尉幸灾乐祸般的嘲笑太守大人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亲信属吏笑着逢迎,夸赞其有先见之明,由侯太守打先锋。如果太守成功,自己再寻李府索要一份,至于失败就是眼下这情形。
陶家当今家主正在其中,强笑着回应上司的赞许的目光。当初他得到新茶的消息,以为凭借自己同李府的旧日关系,可以从中分一杯羹,派人前去钟武的同时,向都尉献策:静观太守行事。结果前去的亲随被赶了回来,侯太守也出师不利。
经过商议,都尉决定依然稳坐钓鱼台,等待郡府的动作,后发制人,他已收到消息,侯太守再次派人前往北部打探消息。
李云出来十多天,返回时没多做耽搁,见身后财货拖慢速度,留下大半人手护送,先行赶回。
回到新村时,招募的匠人已抵达这里,这次他们没有请求先见李少爷一面,纷纷在合同上按下手印,急切的询问何时可以开工。人人心中都有一笔账,工钱同质量数量挂钩,当然越早开工越好。
听完管家的汇报,李云笑道:“有热情是好事!据我所知,木料不同,制作出来的家具质量也不同,你先让他们在附近找找看,哪些树木合适,再从新来的村民中挑一部分出来伐木。”
张全刚离开,吴汉就报告一声,走了进来,恭谨道:“少爷,您找我?”
“嗯,坐下说!”李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说道:“县城内驿馆控制的如何?”
“由那几名机灵的驿卒管理,一有异动咱们就能得到消息。”吴汉一板一眼的答道。
那天的“鸿门宴”驿卒立了不小的功劳,他们将石展安排的守卫分布详细的告知李云,邱雍佑等人才能轻松的将这些人制服,没有惊动厅中的任何人。
驿卒都是本地人,靠着偶尔来往的官吏赏赐混口饭吃,对李府的敬畏远远超过多年不曾前来的督邮,迎来送往的人眼力多少有些,选择投靠李云再正常不过,事后丰厚的奖励证明他们的选择没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