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外这声喝骂顿时让邱雍佑等人大怒,李云哑然失笑,摩挲着扳指,道:“还真不知我何时有淫贼这么‘高雅’的称谓!”
简平满脸大胡子轻颤,听着外面越来越难听的骂声,愤然道:“少爷,让咱们出去教训教训这些胡言乱语的家伙!”
李云看着他们磨拳擦掌的样子,笑道:“既然来者不善,那就去会会他们!”
驿馆是供传递公文以及往来的官吏休息之地,并不对普通人开放。能来此喧闹,并在自己来到鄳县的第二天就得到消息,可见这些人都深有背景。
驿馆大门外,六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低声谈笑,毫不理会旁边赔笑劝阻的驿卒,身后二十几名家丁奴仆手持棍棒正高声叫骂。
李云见此情形,眉头微皱,就这样堵在门口,并不像是那些豪族大家的什么阴谋,反而更像——少时打架寻仇!
为首的年轻人如果不是脸色有些苍白,可以说是少见的美男子。见李云出来,他大手一挥,那些奴仆顿时住嘴,好像对这效果很满意,下巴轻点。
上下打量李云几下,脸上有一种厌恶之色,睥睨道:“你就是李云?也不怎么样嘛。这般样貌怎配得上明珠般的范家小姐!识相的赶紧给本少爷回去老实呆着,否则……哼!”
李云见眼前这从没见过的年轻人趾高气扬的摸样,心中反感。再听他说什么范家小姐,更是莫名其妙,轻笑道:“我在这儿,不在天上,你脖子难道不酸吗?”
年轻人脸色微变,冷笑不语,不过总算将鼻孔朝地。而他身后一名年轻人上前斥道:“小子,这位可是县令之子郑大少爷!不要给那李通惹祸上身……”
李云没等他说完,箭步上前,伸手抓着这名年轻人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义父其名,口出狂言!”
说话的年轻人双腿直蹬,只觉脖子像被铁钳夹住,脸色涨红不能呼吸。
郑大少爷见李云像抓鸡仔般的将同伴拎起,大惊道:“赶紧住手,这是县丞大人家的少爷!”而身后的众奴仆纷纷想要上前相救。
严松在出来时就发现对方人多并带着棍棒,早已暗中使眼色让弟兄们取来腰刀。邱雍佑等人见状,没等命令就拔出环首刀,飞快地列在李云身前。
郑大少和其余四名领头的年轻人见对方亮出兵器,顿时慌了手脚。还没等他们出言喝阻,就见县丞之子惊恐中被李云抛进对面踌躇不前的奴仆中,接连几声惨叫传来。
“将他们全部拿下!不要出人命。”李云平静的道。
这命令正合邱雍佑等人的意,这些不知所谓的少爷竟然带人辱骂李云,真当自己是摆设?
顿时,被李云巨力惊呆了的众人一阵鬼哭狼嚎。不管是少爷还是奴仆家丁,哪里会是训练有素的少年们的对手,接二连三的被刀背拍倒在地。敢持棍棒反抗的,见对方用刀锋对着自己,也赶紧扔掉,抱头等着挨打。有见势不妙的拔腿逃跑,没逃多远少年们就追上将其放翻,然后拖了回来。
邱雍佑则深恨这种鱼肉乡里的纨绔子,更显其阴狠。领头的几个年轻人被他重点照顾,专朝对方脸上招呼,不一会就将几人揍成猪头相,毫不理会对方言语的恐吓。
可怜这几位平日斗鸡走马、流连酒肆欢愉场合的纨绔,何时受过这般苦楚。惨叫求饶声不绝于耳。
邱雍佑收回吃够“猪头肉”的腰刀,不解气般的朝他们吐了几口吐沫。
李云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人,无视对方恶毒的眼神,对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人谈谈地道:“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有何事尽可冲我来!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
对邱雍佑轻声道:“将他的牙全都敲掉。”
这名主薄的公子为拍郑大少爷的马屁,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估计以后只能靠喝粥度日了。
纨绔们听着李云漫不经心地语气,说出让其心惊肉跳的话,皆低头不敢目视。传入耳中的一声声惨叫让他们眼皮直跳,咬紧牙关。
李云很疑惑,这些官宦子弟来得突然且莫名其妙,轻踢了一脚郑大少爷,道:“你们口口声声喊着淫贼,我都淫了谁啦?还有那范家小姐是谁?难道是西阳范家?”
被踢到的郑大少吓的一哆嗦,抬头看着李云,张口结舌地道:“是……你……你不是去范家定亲的么?”
李云有些傻眼,身边站立的傅迈等人也怪异的看着自家少爷,难道有隐秘?
被他们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气急败坏地道:“你们什么眼神?老子什么时候定过亲,我都不知道他说的那范家小姐是谁!”
转头又踢了一脚郑大少,道:“你们这是哪得来的消息?还有为什么喊老子淫贼!快说!”
“我说,我说!”郑大少被踢得痛呼出声,连忙老老实实地交代。
李云听完,瞪了咧嘴憨笑的傅迈一眼。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见争风吃醋的事儿!被三县官宦豪族子弟或者更多的人视为情敌,并安排“淫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给他,而淫的对象是谁他都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敌人可不是这些闲的蛋疼、没事找事的纨绔。
狐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几人,道:“一个女子,只是见过一面,就能让你们这些人这般疯狂?”他有些不相信。在他心中只有两人之间有真挚的感情,才会为对方不顾一切!
听李云贬低自己心中的明珠,方才还求饶的众纨绔纷纷怒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被邱雍佑等人用刀鞘拍倒后仍不罢休。
“我靠!有没有这么夸张!”李云目瞪口呆,只不过是怀疑他们一大早前来堵住自己的目的,至于这样么?
看着闹哄哄的场面,李云反而有些相信他们的话。
摩挲下扳指,挥手让他们安静,直截了当地道:“窈窕淑女,不管你们是君子还是小人尽管去逑,不过与我无关!此次我只是应邀前往范家拜会而已,不认识那什么明珠,信不信随你们!”
邱雍佑见脚底下的纨绔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踩了一脚,恶狠狠的道:“我家少爷受万民敬仰,向来一言九鼎,你敢不信!”
“我信还不成么!你家少爷都没踢了,你还踩!”这纨绔被身边恶人一直不停地踩啊踩的,只觉浑身都在痛,连忙看向李云道。
邱雍佑被众兄弟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忙收回脚。
这时,早早消失不见的驿卒带着一群衙役赶了过来。早在李云出来的时候他就见机跑掉,去县衙通知县尉大人。看上去很和气的游徼要是被这帮大少爷害死,那就可惜了。
李云入住驿馆的时候只出示了游徼腰牌,并未通名,驿卒跑去县衙的时候还一直担心。
“干什么?退开!”县尉胡杨远远地就认出李云,见衙役准备将李云等人围住,连忙喊道,暗骂驿卒不说清楚。
此刻他走近才发现横行县城的大少爷们凄惨的摸样,自己的儿子也在其中,脸庞红肿地躺地不起,不由皱了皱眉头。
曾经在匪徒山寨下收过尸体的衙役也认出了李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在身旁同伴奇怪的眼神下,只得低声解释。这些衙役皆紧张的看着胡县尉,显然是害怕跟这李云发生冲突。
“爹,您可来啦!快救救孩儿,快将这可恶的李云拿回大狱,狠狠拷问!他快将孩儿给打死了!”
其他几个纨绔除了没了牙的主薄公子,都纷纷求救,请求胡县尉拿下李云,给他们报仇。
胡杨见状,眉头皱的更紧,暗骂这些纨绔子看不清形势,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好在都只是皮外伤。
李云看到县尉胡杨赶到,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担心这些衙役能把自己怎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莫名的冲突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事态扩大岂不正中那人下怀。胡杨的儿子也在其中倒出乎他的意料,这下可就将鄳县排得上号的官吏都得罪个遍,他心中暗自苦笑。
“见过胡大人!”李云脸露歉意的揖礼。
“呵呵,李游徼多礼了,不知这几个小子因何得罪李少爷?”胡杨挥手打断几人的求救声,称呼连变两次。
三言两语解释完后,李云歉意更甚,道:“事先并不知贵公子也在其中,还请胡大人见谅。至于那位主薄公子出言不逊,侮辱义父大人,所以略作惩戒!”
“原来如此!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有时未免冲动了些,无妨!”胡县尉笑道:“不知贤侄来此是……”
李云闻言,心中冷笑,不露声色地道:“小侄应西阳范家之邀,前往拜会,在此歇息一宿。这不刚准备出发,贵县几位少爷就堵在门口。”
“哈哈,贤侄不必跟这几个不成器的小子计较,尽管出发。”胡县尉笑道。
他巴不得这个麻烦早点离开,一来就将鄳县县衙上下都给得罪了。上次剿匪后上报给都尉府的请功文书如石沉大海,没有下文。见李云不提,胡杨也乐得装糊涂。
“那小侄就告辞了!”李云揖手道。
早已爬起来跑到胡县尉身边的几名大少爷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云谈笑自若,收拾完后上马离开,而胡县尉笑语相送。
“少爷,咱们就这么走啦?”出了城门,邱雍佑语带不甘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