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一行人走的是陆路,路线也是公开的,穿过安阳,经过慎阳和安成,渡过汝水到平舆,走得很舒服,他北上的消息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沿途的那些官吏豪族们知道侯,都是巴不得李云住在他们那里。以李云的能力要整治他们太简单了,只要是伺候的高兴,看在这个的面子上,总不会真的执法吧。不过让这些人失望的是,李云平淡的拒绝了此等好意,住进了云海茶楼安排好的宅院。
当他带着五百人的卫队抵达平舆县城一里外时,远远的就望见一大群官吏和大队车马等候在那里,看样子是在迎接什么人,这个时间只可能是迎接自己,不过这阵仗未免太过隆重了些,事先也没得到消息,李云驱马慢行,心中嘀咕着。
行到近前还有几十步的时候,一名衙役跑了过来,队伍立即就停了下来,那衙役对着最前面的亲卫说了句话,很快,亲卫回马通报道:“将军,何太守率郡府上下前来迎接!”
“传令,下马!”
说完之后,李云跳下马来,吴汉接过缰绳,低声说道:“将军,城门附近没有百姓,城墙上下布有不少士卒,小心为上。”
“静街而已,众目睽睽之下,不用担心,对方要动手也不会选择此时此地。”李云边整理身上的铠甲,边说道。
经过那次刺杀,这些亲近的人都有点儿草木皆兵了,看谁都是一副杀手死士的模样,李云也是颇为无奈。
亲卫队从两侧分开,李云健步上前,对面领头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也是快走几步迎了上来,未语先笑,隔着一段距离就已经是拱手为礼,这个态度让李云更为诧异。
凭着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此人定是何敞无疑,可论官职对方比自己高得多,实在犯不着这么大礼迎接吧,不过此时没有思量的时间,紧走上前,抱拳道:
“怎敢劳太守大人亲身相迎,恕罪,恕罪!”
“久闻李将军之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何太守哈哈一笑,目光越过李云,扫了一眼前方的卫队,抬手虚引,请李云登车入城。
“何太守当面,将军之称不敢当,太守大人请。”
说实话,这是李云见到的新朝最高的官员,牧守一方的太守,真正见面时反而很淡然,脸带笑意的道谢后,请对方先行,行走时不忘向两旁的郡府属吏拱手致意。他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但这种情况下他并不想给人以粗俗傲慢的印象,暗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所以他也依足了规矩。
何太守邀李云同乘一车,这又是个不大不小的意外,李云稍稍客气一番也就上去了,马车的链子并未放下,他朝外边打量着城墙,不一会儿就进到城中。
平舆城的许多事情李云通过探子都有所了解,此时边看边印证,表现得倒是第一次来的样子,何敞则笑着介绍本地的风物。
没过多久,马车两侧传来阵阵马蹄声,李云一看就乐了,吴汉和董千带着几十人追了上来,接替了郡府的人马护卫在两旁,这两个傻小子,此举不是明摆着对对方不放心吗,戒备之意都写在脸上。
何太守也是看到这一情况,脸上一僵,旋即笑着说道:“李将军麾下皆是虎狼之士,对将军你也是忠心耿耿啊,可赞,可赞!”
李云和许县令那等老官僚打多了交道,慢慢的习惯了听话要听弦外之音,不过他像是没听出对方“虎狼”和“忠心”两个词加重语气一样,认为只是单纯的夸赞手下,谦虚了两句后,说道:
“不瞒何太守,几个月前在下遭遇死士刺杀,此时身处异地,所以儿郎们有些紧张,还请何太守见谅。”
“哦?可曾抓到凶徒,是何人主使?”
“死士当然抓到了,审问之下供出主谋,不知何太守可曾听过刘望这一名号?”看见何太守大吃一惊追问的模样,李云不动神色的说道。
“刘望,刘望……”何敞皱眉思索,片刻之后脸色大变,颇为震惊地说道:“难道是故钟武侯刘度之孙!”
“钟武侯?请恕在下才识浅薄,怎么从未听闻居住之处曾是侯国封地?”
“此钟武非彼钟武,钟武侯国封地原在零陵郡钟武县,就是如今的钟恒县,圣上即位后,改封至江夏郡的钟武县,也就是现在的当利。那刘望继承其父刘宣的爵位不久,前朝刘氏诸侯尽数废除,由于时间太短,贵地百姓没有什么印象,而那时李将军年纪尚幼,不知此事实属正常。”
这番话李云琢磨了半响才是明白,原来以前有两个钟武县,一个在江夏,一个在零陵,不过现在的名字都改了,皇帝王莽真是能折腾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得再多顶个屁用,折腾来折腾去,皇帝宝座都给折腾丢了。
他正在暗骂,却听何太守又说道:“前朝诸刘抑废,郡县多有压制,这前后反差太大,刘姓宗族常有因愤恨而做出疯狂举动的子弟,遣死士刺杀将军的必是故钟武侯刘望无疑。”
李云见他语气颇为肯定,禁不住出声相问:“可是在从未见过此人,彼此毫无瓜葛,为何会……”
“李将军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何太守意味深长的说完这句话,李云立即就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这些人真以为自己一死,茶叶就尽入他手吗?
茶叶的炒制地点放在新村内,防守严密,而且每个李府的仆人只负责一道工序,除非是将这些人集中到一起才能得到完整的炒制方法,即便是自己猝死,这种可能性也很小。
“哼,刘望可真是胆大包天,明目张胆的刺杀朝廷命官,这且不说,其贪图钱财的目的才更值得警惕!李将军,若有机会定要将此人抓捕归案,本太守也会行文零陵同僚查寻此人。”
这何太守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让李云眉头轻皱,若真是嫉恶如仇,汝南郡为何会贪官污吏横行,强宗豪族肆意妄为,或者是他表里不一?
刘望不更名改姓就这么收买死士刺杀,失败后还不知逃亡到何方,难怪手下的探子查探了几个月都毫无头绪,抓住的希望就更渺茫了。不过总算是解了李云的一个心事,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个觊觎茶叶,出过手的人隐藏在暗处,总归是让人不安。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马车到了驿馆传舍,这是李云要求的,来到此处,行事最好还是按法度来办,五百人马这里安置不下,吴汉带着四百人住进了守军的军营,驿馆内只留下百人护卫。
这些人足够保护他的安全,若是有意外发生,只要守住小半个时辰,城内城外很快就能聚集一批人马,而且军营但又异动,他这边也能提前得到消息。
到底是郡治所在,需要接待朝廷派下的使者或官吏,安成那边的驿馆几近荒废,这里却是精美异常。送别何太守,并答应参加晚上的接风宴,安顿下来后,李云才是接见几位闻讯前来拜访的客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