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觉得没必要纠结此事,李云放开心怀和范家主闲聊起来,或许是看到他心情恢复过来,范宏说着说着扯到自家女儿身上。小儿子曾告知妹妹只见过李云两面,而李云甚少回到李府,基本都在新村忙碌。
虽然这才是做大事之人的本分,可牵扯到女儿乃至整个范家的未来,范家主就不那么淡定了,不管女儿如何貌美出众,对方连面都不见那有什么用!带着一点儿埋怨的口气说道:
“我来时拜访过李老大人,顺便看看秋怡,她一人待在府中未免有些烦闷,贤侄若有闲暇可去陪她说说话,都是一家人,莫要生分才是。”
李云就算回到李府也是看望义父,然后匆匆返回新村,抓训练等事情,忙的脚不沾地,许久没有上山打猎消遣了,更不要提其他,如果不是范哲时常将自己的妹妹挂在嘴边,他都快忘记府中还有一个小萝莉。
范家主的模样真是恨不得女儿能早早嫁进李府,这时大家族对联姻的看重实在让李云无奈,一切才刚刚开头,哪有时间考虑这些,更何况他始终没有放下心中的牵挂,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取代的。他见范家主如此说,只得苦笑着回道:“伯父放心,有空我会去看望……妹妹的。”
范宏听着他言不由衷的回答,心中不满也没有其他办法,虽说两人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但女儿刚刚及笄,李云还没有及冠,这种事情操之过急反而会起到不好的效果,遂不再说这个,转而谈起让其自豪的小儿子范哲。
自从范二少来了之后,只要有机会,必然会不厌其烦的夸赞自己的妹妹,让李云哭笑不得,说起来,让他参加训练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更多的则是为大局着想。战争中辎重队遭受攻击的几率很高,任何有经验的将领都不会放过劫取对方粮道的机会,如果成功,轻则令对方士气大降,重则直接导致敌方溃散。
范二少将来的职责就是为部队输送后勤辎重,显然不能对军阵一窍不通,如果他带领的后勤部队出了事,前方作战的部卒势必乱成一团,还会影响到两家的合作。不过范哲见到李云还是会将妹妹挂在嘴边,训练的表现却让人很惊喜。
大家族子弟衣食无忧,只要不沉迷酒色,都会有一个很好的身体底子,范哲就是如此。在得到参与训练的安排后,他很快融入其中,经商出色的人头脑定然灵活,其他少年在这方面远远逊色于他,经过几次兵棋推演,进步十分迅速。
兵棋推演的实行颇有趣味性,李云剿灭邹全忻的寨子知道的人不多,可作为同行,其他盗匪隐约听闻,这么一个几百人的大寨子无声无息的消失,自家的势力远不如邹大当家,如果还待在附近实在是不安全。结果到了四月份的时候,钟武县境内其他几个小盗匪头目闻风而遁,带着手下纷纷逃入其他县境,李云派人打探其他匪徒的位置时得知这个消息,郁闷不已,以战代练也要有对象才成,跨县剿匪肯定不合适,太容易引起非议,打算剿匪时俘虏些劳力,用来修建水库的计划落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好的人力白白跑掉。
而那些匪患突然增多的乡县则压力大增,县衙没有拿得出手的士卒,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为了政绩,存着侥幸心理,根本不上报,能拖一时是一时,等到以后再说,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去,这已经成为地方惯用手段。豪族大户有家丁宾客结庄自保,匪徒不敢轻易触碰,受到袭击的大多是普通百姓和来往的单身商旅。
李云有所耳闻,但并不能做什么,你不动还好,一有动作马上攻讦如潮,在县欺郡、郡欺朝廷、朝廷大员欺皇帝的形势下,王莽可不知道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有虎符军令乱动刀兵是为弄军,就算你的行为是正确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很弱小的新村只能选择埋头壮大自身。
既然没有目标可剿,退而求其次,沙盘推演顺理成章的在山谷中实行起来,这“纸上谈兵”作为每月考核中的一项重要项目。由于军马难求,收购而来的马匹优先配给斥候队和客栈,李云手下目前没有成队的骑马士卒,之所以不叫骑兵,是因为当前的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中原不比游牧民族,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马镫出现以前,马匹在中原王朝的军队中大多只能作为快速向指定地点投放兵力的用途,用来提高军队的机动能力。士卒不经过多年的骑术训练,没有马镫,想骑在马上冲锋砍杀,完全是痴人说梦,恐怕还没砍到别人自己就先掉下马来,至于骑射,颠簸的马背上射中目标的难度更大。只有使用马镫,将骑士的双手解放出来,用双腿控制身体的平衡,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骑兵。在此之前,成建制的骑兵部队需要常年累月的训练,花费巨大,是培养步卒的十几倍,作战时利用马匹的冲击力,带动手中的长兵器冲入敌阵,但想在马上做其他动作非常难。
李云目前没有实力创建马队,也不想过早的暴露马镫这种划时代的东西,多出来的马只是用来训练少年们的骑术,所以推演中出现的部队大多都是步卒,这个也是无奈之举,江夏郡处于内陆,不像北部边郡,良马只要有银钱都可以买到。
范家主还要赶往南阳郡宛城主持茶楼的事情,和那些豪族大家打交道必须他本人前往才行,商谈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送走范宏后,李云派人到县衙询问盐铁吏之事朝廷是否已有论断。郡治西陵是产铁大县,设置有铁官主管铁政,也有管理盐政的机构,太守和都尉管不到这样的特设衙门,但影响力还是有的,怎么说也是品秩两千石的高官,呈报到西陵显然是送到枪口上。地方有向朝廷上书言事的权利,许县令等人商议之后,选择直接书呈纳言府(王莽先改大司农为羲和,又改为纳言)。
距离钟武县的盐铁吏被杀已去二十余天,派到长安的人差不多有回音了,不出所料,那名衙役确实已经返回,带回的消息却让人瞠目结舌。
衙役姓李,排行第二,家里索性给他起名叫李二,因为他平时办事牢靠,人又机警,前往长安递交公文的差事就交给了他。事情紧急,李二快马赶到长安后,没有时间感受都城的繁华,寻到纳言府想将公文递上去。
他这样的地方衙役,不入流的角色,守卫理都不会理,直接将他轰走。来前他领了几十两上好成色的银裸子,此时正是用到它们的时候,李二熟知这些守卫的门道,掏出大半银钱孝敬上去。
白花花的银子送上去场面马上变得不一样,守卫们很快同他称兄道弟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守卫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将公文呈给纳言孙大人,其中一人掂量着怀中的银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瞒兄弟说,这公文就算送上去也是无用,大人们哪有时间管地方上的小事!”
李二不明所以,讨好之下总算从这些地头蛇口中了解一些内幕。
纳言孙宝孙大人十天半月才来衙门一次,来了之后没两个时辰就离开,对外说的是有病需要休养。他和属官负责征收各种赋税和发放官吏的俸禄等财政开支,眼下自身都没有俸禄,只剩收税一项事务,而且这些事情他们还做不了主,必须由皇帝下令才能办理,在这种情况下消极任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他衙门差不多也是如此,上书后等待答复的人非常多,许多人连续几年都没得到结果不能离去。
李二将信将疑之下,四下打听,还真让他寻到和其一样来此办事的同行,有的已经在长安待了四五年,所了解的情况和守卫说的差不多,甚至更加不堪,同时也获知了不少秘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