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守卒都知道那天发生的事,就连贼曹大人都被刺奸都尉下狱准备问斩,何况是他们,好在平日间只是收收小钱,没有什么大过,怎么着也督察不到自己头上,听到顶头上司的吆喝,都是齐声答应。
城门尉正准备去北门巡视,却见一名短袍骑士朝这边行了过来,看装束就知道是李将军的手下,他急忙上前,还未开口说话,就听见对方高声问道:“你可是城门尉?”
“这位军爷,小人正是,不知……”
“不必多问,将军招你前去,快些随我来!”来人颇为不耐的说道。
听到这话,城门尉心头一喜,忙不迭的应了声,翻身上马跟在对方身后,等来到驿馆被带进去的时候,李将军正端坐正堂在那里写着什么,城门尉依足了礼数,磕头行礼后恭敬的站在下面。
“贺狄,你能控制手下的那些城门守卫吗?”
平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城门尉暗自诧异李将军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低头答道:“回李将军,小人带的那队弟兄没有问题,不过,城门尉还有两位,他们的人小的就不能保证了。”
“嗯,那些人不用管,你将手下的人分成几组,轮流把守城门,我派两百人协助,你们都是本地人,地头熟悉,能做到郡府的人走不出城门半步吗?包括何太守的人!”
听到阻拦何太守的人出城,贺狄心中凌然,不由得想起前日郡府门前的那一幕,还有那些骑兵,默默衡量了一下,但在外人看来,他是毫不犹豫的答道:“能,小人定会协助将军守好城门。”
李云满意的点点头,拿起案上的书简递给侍立一旁的董千,说道:“给他看看这个。”
贺狄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的抬起头,见那少年走过来,连忙躬了躬身,恭谨的接过观看,不过看了几眼冷汗就冒了出来,上面详细记录了他的过往,出身、家人等等都在其中,包括收受一些手下人的孝敬。
“不要介意,我要用你,总得查查你的出身来历,看守城门收些例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干了,你们的月俸饷钱我会派发,明白吗?”
“小人不敢,小人明白!”
“在我手下做事,没那么多俗礼和拘束,有功当赏,有过必罚,你好好干,带着外面的两百人去吧。”李云挥挥手。
等贺狄退出后,董千出声说道:“将军,何太守那边定会派使者去京城,这人靠谱吗?”
“贺狄家境平常,按理说没有出头的机会,但仍然坚持读书识字,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此人十分机灵,也有眼光,有他的配合城门那里不会有问题。在平舆,咱们现在是孤立无援,能用的人尽量用。”李云笑了笑,问道:“刺奸都尉府筹备的如何?邱雍佑和傅迈那边怎样,没人闹事吧?”
“府衙茶楼掌柜在筹办,买了两家靠近城中的府宅,正改造着呢。邱大哥带着三百多弟兄还在丘家大院内,傅大哥在城外十里的丘家田庄驻扎,那些新投的马贼是有些情绪,不过问题不大!”
董千回答完,忍不住问道:“将军,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看何太守和郡府的反应,不会太久,怎么?”
李云停下笔看着董千,亲卫统领问出这话,代表着其他人的想法,说不定邱雍佑和傅迈等人都有这个疑问。
“没什么,我看将军把都尉府设在这里,还以为要常驻平舆呢。”董千尴尬的笑笑。
“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吩咐弟兄们,何太守那边盯紧一些,然后将这封信送给羽都尉。”
李云来平舆的目的众人都不甚清楚,董千一直贴身跟随,了解的多一些,不过他对李云拒绝接纳羽都尉很不解,现在又严密监视何太守,真不知自家将军和对方怎么谈的,如此行险是为了什么,万一消息走漏,那事情真的大发了。
看着闷闷出去办事的董千,李云苦笑了下,想必其他人也都有许多疑惑,一些事情真不知道怎么解释。羽都尉帮助自己只是为了复仇,和此人联手固然好处多多,掌握郡内明面上的驻军,但将来的麻烦绝对不小,李云还没有做好和朝廷决裂的准备,有这个一心复仇的人在其中只会添乱。让对方帮帮小忙还可以,比如说信中所请,让羽都尉约束军营的士卒,城防的任务交给贺狄和自己,然而,真正合作那是不可能的,反正有把柄在手,也不怕对方翻脸。
而对何太守说的那些话也有一时激愤的情绪在作祟,虽然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但那些话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从何敞对汝南郡的掌控来看,对方已经没有什么功业之心,好像是鸵鸟一般缩在平舆城。
事后回味起来,何太守未必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否则也不会防备自己更甚山东樊崇,总想抓到自己谋反的证据,这可能也是一种推卸责任的方式,就是预先把自己的判断上奏朝廷,或者是在某位重臣中留档,万一事发,可以把他摘出去。
那一箱子东西都是各地探子打听的消息,其中最多的,就是汝南郡一些地方官吏的所作所为,对方看后的最终反应如何,那就不好判断了。
何府的下人们,在李云走后都是战战兢兢,因为何太守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在打开箱子看了一会儿后,砸烂了不少东西,还说着一些“全无忠义”“犹如虎狼”之类的话。到了傍晚,一名仆从进去掌灯,却见到自家老爷神色憔悴,连忙转身想去找夫人。
何太守嘶哑着声音吩咐道:“回来,将这里收拾一下,派人请周大人前来,要快!”
仆从急急的去安排,并且送来热水和热茶,还有一些点心,擦了把脸,休息半响的何太守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
周嘉来得很快,见面之后也是吓了一跳,急声问道:“太守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下午李云来过,此人实在是无君无父之徒,他早就存有谋逆之心,我欲发文,锁拿李云问罪,免得祸乱朝纲,惠文你看如何?”何太守沉声道。
“不可,万万不可啊,或许太守大人还不知道,下官得到消息,李云已经接管了城防,而且咱们手中的人马未经操练,不一定打得过对方,一旦失败,那后果不堪设想。”周嘉大吃一惊,连忙劝阻。
看了看何太守的反应,又是劝道:“大人消消气,李云所做虽说于法理不合,却也没有明显的悖逆行为,武夫向来粗鄙,不知道朝廷的大义……”
没等周嘉说完,何太守的胡须都被气的翘起来,挥手打断他的话,叱道:“惠文,那李云当着本官的面,直呼圣上名号,就差大骂出口了!”
“啊……可现在动手锁拿太过冒险,不说李云带来的那五百骑兵,他敢前来,定然有所防范,安阳县那边驻扎有几千士卒,离这里快马不过两日路程,不管能否抓住李云,大祸都将不远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