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惊呼失声。那雨云后,缓缓浮出出一头巨大的三足怪鸟,张开两道十余丈长的彩色羽翼,几乎遮蔽了整个河道!
那三足怪鸟羽翼鼓动,充满了震颤性的力感,每一翼鼓下,都要刮起巨大的风暴,在河面上卷起千重浪花,声势骇人。它的一双金色巨瞳,如两颗太阳一般,射出万缕金芒,照射着龙头。第三只足,从胸口伸出,仿佛一条灵动的龙爪,趾长丈许,极其锐利,猛然朝下一掠,便扣住了那龙头上的龙角,将整具龙头给凌空提了起来。
藏在龙吻中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无不惊恐失色,却又不敢叫出来,生怕被这巨大的三足怪鸟发现,直接就被它吞吃掉了。
沈皓躲在龙吻中,暗想,这古怪三足神鸟,倒是和中国神话传中的太阳神鸟三足乌有几分相像。传太阳神鸟是太阳的使者之一,唤醒太阳和宇宙大地。三足乌鸣,则天下鸡鸣。
三足怪鸟的庞大身躯,虽比龙头稍,但它力大无穷,抓起整具龙头在天空中飞行,竟然毫不费力,直接飞越上了雨云,展开两道彩色神翼,越空而去。
杨伟再也顾不得其他,扯着鸭公嗓大叫起来。但在半空中,飞行如此迅速,脚下大地山川,迅速的模糊,他的声音完全被疾利的风声掩盖,根本传不出去,那三足怪鸟也听不到。
三足怪鸟的速度几乎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因为飞得似乎比飞机还要快,双翼看似柔软而飘长,但在那狂风中,却变得坚韧如铁,隐隐有神光流过,笼罩着整只神鸟的身形,形成一个完美的流线型。双翼振处,瞬间已直上云天,破开云层,飞越上了万米高空!
这一飞行,也不知飞了多久,因为三足怪鸟拉着龙头,一直在云层上飞行,根本看不清地面。沈皓的肚子都开始觉得饥饿起来,暗想,这传中的太阳神鸟,到底拉着龙头想干什么?
三足怪鸟终于慢了下来,在云层上空绕飞行了一大圈,仿佛要擦着天际穹宇飞过。三人身在万米高空,只觉呼吸艰难,头晕目眩。从龙牙的缝隙里望着天空穹,整片黯蓝色的镶满了宝石的星辰大海,幽美而冷寂。
而星辰大海下,万里云天上,广漠如雪的云层,滚滚不息,壮阔而绝美!
但他们不是为这云层的壮美而惊,而是为云层上的奇景而惊!
这云层上,分明就是一座巨大到无边无际的云中墓园!每一座云堆,像是一座云塚。而每一座云塚上,都矗立起直插云天的云碑,恍若远古的荒天世界,漂浮在云堆上,俨然遗落成了末世的墓园,气势庄严肃穆。
墓园的中央是一座最大的云塚。云碑直破青天,也最为高大雄伟。奇怪的是,云塚前,却漂浮着一辆巨大的黄金辇车,几乎有一个足球场那般大,雄伟如神殿。
五条长龙低伏在辇车前,正朝着那座巨大的云塚轻轻的叩动着龙首。龙与中国古代的神话传描述一致,夭矫腾空,龙焰飞舞,有黑铁浇铸者,有金鳞夺目者,也有青碧如玉者,颜色各异,极是神骏!每一条都是麒麟首,长蛇躯,长须鹿角,金鳞尾,四足五爪。
而五龙之侧,却是一条断首的龙尸,龙躯长达数百米,比那黄金辇车还在长。苍白色的龙脊如山峰起伏,龙须飘扬,四足六爪。
三头巨大的三足怪鸟,一如抓提着龙头的三足怪鸟,展开着遮天彩翼,浑身散溢着华彩,分据在那黄金辇车的三角。
慕园中的每一道云碑上,都凝现着古韵隐现的铭文,唯独这座最大的每一道云碑上,都凝现着古韵隐现的铭文,唯独墓园中央的那座最大的云塚上矗立的云碑,却没有任何的铭文镌刻,显得荒冷而神秘。
沈皓等人虽然早已巅覆了心中原有的世界规则,也承认了神奇生物龙的存在。但如今见到这旷世神景,仍然忍不住惊得张大了嘴巴,呼吸艰难。
三足怪鸟提着断龙头,一声长鸣,飞近黄金辇车,便将龙头抛落在那龙尸旁。
奇怪的是,这云中墓园上,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托浮着。那断龙头漂浮在云层上,靠近黄金辇车,竟不落下虚空。六人躲在龙吻中,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不敢一句话,生怕惊动了这些神奇的传生物。
五条长龙的背脊和脖子上虽然都牵引着碗口粗的五色长索,但它们见到断龙头跌落在云端上,仍然挣动起来,不住的怒吼咆哮着,如黄钟大吕,震颤着整个天空。
四头三足怪鸟,在天空中发出如昆玉碎裂般的长鸣,伴随着黄钟大吕般的龙吟声,仿佛远古传来的哀伤神曲,飘荡在墓园上空,竟让沈皓等人,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
沈皓躲在龙头中,透过那龙牙,远望着庄严肃穆的云中墓园。那些云碑上的古篆,他虽然识得不多,但大部分还是认得的。这一座座云塚,都葬着中国历代传中的英雄伟人,如关羽,岳飞,老子,释迦牟尼,西楚霸王,甚至还有远古传中的长寿人物彭祖。
吴绮丽低声道:“那……那是希腊战神阿喀琉斯的云墓!还有一座是埃及女神的云墓。想不到这真的是一座埋葬着中外历史神人的墓园!”她总是一眼就看中那些英文单词,即使是在这神秘玄奥的万里云天上。
“嘘!”陈雄轻嘘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
只见那万里天空上,数不清的龙影,如一道道火焰疾飞而来,在云中墓园上下飞舞,云龙隐现,然后排成整齐的队列,尽随着拉辇的五条长龙,一齐低伏叩首,朝向那座无碑云墓!
万龙祭墓!
在凤吟龙啸般的哀伤神曲中,黄金辇车,逐渐被隐隐升起的黯沉血光笼罩着。一轮血红色的庞大火球,从那黄金辇车中缓缓推出。一道漆黑如玄的长箭,直插在火球上,在另一边透出半个箭头!
那血红色火球,似乎失去了原来的光辉,只剩下隐隐枯死的黑色血脉,密布在球身上,一缕缕如续如断的幽长火焰,轻轻吞.吐着,仿佛灰烬上的红火,极其诡异。
沈皓突然明白过来,仿佛醍醐灌。他从就对国学比较喜爱,熟知中国古代神话故事和典故,眼前神景不难让他联想。
如果那三足怪鸟,就是传中的太阳神鸟三足乌。五条大龙拉辇,再加上断首的那条,共有六条。黄金辇车,血色火球,玄色长箭……
莫非这就是传中的太阳神车?传太阳使者曦和驾驶六龙神辇,载着为三足乌唤醒的太阳,驶过天空宇宙。
那轮血红火球,竟是太阳!此刻,太阳为神箭射穿,已是垂垂无光!可是……可是为何会这样?
只见那轮血色残阳,漂浮在云雾中,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缓缓推入了那云塚里,直至最后的一缕残光,尽皆被云堆掩盖!
群龙四乌,皆在哭泣,天空雨下如线。
陆静和吴绮丽仿佛受到这哀伤神曲的感染,竟泪流满面,低低地跟着哭泣起来。杨伟也忘记了害怕,瞳孔大张,望着这世所罕见的奇景。人之一生,平庸无奇,谁能有幸见到这样的旷世神景?这可是连传中都没有现出过的葬日。
直破苍穹的云碑上云霞褪去,冷浸铅华,在神曲中凝现出如铁划银钩般的古篆:
“尘归尘,土归土,来自若汉星域的第九帝天使,葬于此塚,万世长存,不归星辰。白素贞谨赋残诗,铭于云碑。中州七月雨如油,为问星辰上高楼。几度神仙葬云塚,千年帝子沉白洲。玉殿有姝难著梦,天国无衣可度秋。”
除了沈皓稍有些国学造诣外,其他人都不可能认识古篆。奇怪的是,每个人似乎都能够领悟到这云碑上的真意,俱各泪流满面。
陆静忍不住跟着低声吟唱:“天国无衣可度秋……天国无衣可度秋……”
只有沈皓,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哀痛,浸染于心,却仍能保持得一丝清醒,左手在平素铁石心肠的杨伟眼前划了一下。杨伟却恍若未见,仍然满目含泪,一脸伤悲。
其他五人,仿佛听了魔音一般,心境与天地同悲,完全不再受自己控制。他大吃一惊,暗想,这群龙啸声和三足金乌的鸣声,契合着一种神奇的音律,仿佛九天之上的哀曲,却具有这样大的魔力,镇慑人的心魂。可是为何自己却可以安然无恙?
他凝定心神,几乎可以在那漫漫于空的哀伤神曲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如战鼓雷音,雄魄坚定。
葬日完成,接下来必然是将那断掉的龙头也一并埋葬在云塚。如果再不想办法走出去,不知道葬在云塚中,会不会跟着龙尸一般,成为一具万世长存,不活不灭的活尸!
他猛力摇醒了如中魔的其他五人,看着他们的眼睛,心神罕有的镇定:“我们现在立刻离开龙头,去那座太阳神车上!大家屏气凝神,注意不要再受哀曲的感染!”
杨伟迷迷糊糊道:“太阳神车?”
沈皓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将他彻底拍醒,指着不远处那广大如足球场的黄金神辇,
此时,龙头垂落在太阳神辇旁,群龙四乌,尽在为云塚中埋葬的那轮太阳而哀悼,暂时都没法关注龙头,还有这几个微如蚁的凡人。
沈皓当先从龙吻中爬出。那云中墓园仿佛漂浮着一个奇异的无形力场,云絮飘缈,明明踏在虚空中,却如沉浮在水中,浑然不受任何重力。他躲在龙头后,低声道:“快!快出来!”
陈雄胆子仅次于沈皓,也跟着爬出。陆静,吴绮丽,黄志城也都陆续爬出,杨伟最后才磨磨噌噌地跟了出来,一个踉跄,摔了下去。他漂浮在云上,眼望着虚空,心惊胆颤,正要大声惊呼,陆静却是冷静异常,一把压住了他的嘴,连使眼色。
这六个凡人,在龙与金乌眼下,如凡尘蝼蚁,实在太过微。他们站在那黄金辇车的车轮下,仰头望着足有五层楼高的神辇,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他们漂浮在空中,攀着那神辇的巨大轮彀,轻而易举地攀上了辇车。
神辇外垂挂着斗大的琉冕玉珠,如一颗颗暗夜星辰,璀璨夺目。六人就在那些琉冕之间走进了辇车内。
他们就站在辇车的入口,看着车内的物事时,都惊讶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