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夭想起自己一路来的艰难险阻,在湖底逃得性命,又遇到恶鲨追击,躲入湖底空城的神殿中,又为无数水族巨兽围困,逃入湖底深入,一路九死一生,想不到柳岸花明之际,沈皓这混蛋竟然因为记仇,将自己给丢在了这儿!
“臭沈皓,死沈皓,我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孤独到死!”姬夭恨恨地诅咒道。
忽然,头上传来一声低沉缥缈,仿佛来自幽魂世界的声音:“姑娘,你与这个沈皓,有何仇怨,竟要如此恶毒地诅咒他?”
姬夭啊的一声尖叫,转身便跑。
只跑出几步,身后传来几声大笑声。姬夭霍然转身,只见沈皓就站在身后,抱着双手,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好个恶毒的丫头,以后谁敢娶你啊?”
姬夭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地靠近他,美目蕴泪,楚楚可怜,仍然吓得脸苍白,娇躯发抖。沈皓忽然一阵心疼,暗想,我这恶作剧可开得太大了,这傻丫头根本就不禁吓,当即轻轻将她拉了过来,柔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你别害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姬夭突然甩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快得像电光石火。沈皓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姬夭便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如梨花带雨,更见娇致。
“你还来干什么?让我在这儿死了好了!”姬夭抓着他的手臂,不断地捏着他每一块肌肉,疼得他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叫唤出声。
沈皓笑道:“怎么会呢?都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心中怜惜,忍不住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细腰,将她往怀里一带。
姬夭躲在他怀里,像一只乖巧的猫一般,不断拱动着,抽泣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道:“以后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会杀了你!”
沈皓看着她美眸中透射出的两寒光,道:“怎么?你真舍得杀了我?”
“有什么不敢的?”姬夭哼了一声,“杀了你以后,到市集上卖龙肉,一斤龙肉能卖至一枚魂核!”
沈皓哭笑不得,哄了半天,才将姬夭给哄得释怀了。
沈皓按耐不住好奇心,仍想按原路返回,去看那血湖中的九幽邪火。姬夭因心中害怕,本不欲前往,得沈皓发了一千个毒誓,绝不再落下她,这才跟他原路返回。
看着那一具具干枯发黄的尸体,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阴河中,沈皓纵然胆大,也感觉到一阵阵毛骨竦然。
阴河中保持不朽的古尸很多。每一具尸体,都保持着生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有的急迈双腿飞奔,有的甚至是坐在兽背上。
“阴河中长年都有玄冰凝结,温度极低,保持不朽也很正常。但这些尸体,都脱水严重,仿佛是被烤干的一般。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沈皓百思不得其解。
姬夭胆子大了些,仔细观察这些尸体,凝眉道:“这些尸体,有的往那血湖跑,有的却从阴河的彼端跑来。但是他们都在这附近,仿佛被一种神异的力量突然杀死,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嗯,分析得有理有据,令人幸福。”沈皓随口一搭。
这些人,或从血湖方向奔来,或从阴河深处奔来,在此处相汇,却都无可逃避,显然从两个方向都有神异的力量逼迫而来。如果血湖之下,封天神诀封印着九幽邪火,可能是那神异力量的来源,那阴河深处又是什么?那太极双门后,又埋藏着什么秘密?
两人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干枯的尸体,重新回到那撑天石柱前。
姬夭指着那四根相隔遥远的撑天石柱,道:“你看那石柱上刻着的符文,它们就是这封天道诀所布下的第一道阵线。”
沈皓当即道:“我去把它们全部擦去就好了。”
姬夭一把拉住了他:“笨沈皓,这些符文,封印着当初布下这封天道诀的人给予的仙力,根本擦不去的。封天道诀虽然繁复,但是它并不是无路可入。扶风岛周围所布下的封天道诀,以周天三十六方位,布下禁制,调引日月星辰,山河湖海的力量,隔绝内外。”
沈皓啧啧赞了一句:“好聪明的女娃子,以后谁娶了你,走哪儿都不用怕迷路。”
姬夭俏脸一红,狠狠地捏了他一下,嗔道:“好好听我讲解,不要胡八道。”
“每一道封天道诀的封印,都有布下道诀者所留下的密钥。在扶风岛,为了安全起见,我娘传给我离岛的密钥,却没有进岛的密钥。但是,我训练的巴荒鱼,却仍然能够从岛外进入扶风岛。”
沈皓正觉奇怪:“那却是为何?”
“道诀,本质来,是一种密布的纹路,以封印的仙力,勾动山川大势,日月星辰。所以,你只要知道这些道诀的纹路,就是一条鱼,也可以沿溯诀纹,进入扶风岛。”
沈皓拍掌笑道:“这样就好了,以后我再偷偷摸摸进入扶风岛,就不用再看你娘的脸色了。”
姬夭一怔:“你偷偷摸摸进扶风岛干嘛?”
沈皓道:“看狐狸。”
姬夭张口结舌,被沈皓呛得不出话来,俏脸凝起的一朵红霞,过了半晌才悄然浮去。
“扶风岛上的封天道诀,有周天三十六个方位,极其繁复,我根本算不出来有多少天地诀纹。但是这座型的封天道诀,以四根撑天石柱为依托,才周天八个方位,给我时间,我差不多能算得出来,道诀纹路的走向。”姬夭信心满满。
沈皓道:“这么,这封天道诀能够被你轻而易举地攻破,也不怎么样嘛。”
姬夭哼了一声:“真笨啊,这座封天道诀,用来封印九幽邪火,又不是封印什么智能生物。再了,你能攻破吗?只会吹牛!”
她白了沈皓一眼,指着那撑天石柱上铸刻的诀纹:“拜托变个座骑,我要上去看一下纹路。”
沈皓为之语结,当下变幻龙身,将姬夭驮在背上,飞上半空,绕着那柱身飞了半圈。二人花了半个时辰,姬夭将四根石柱上的诀纹,全都记了下来,重新飞落地上。
姬夭伸出青葱嫩指,在地上不停地划来划去,划着各种古怪的符号,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极其繁复的计算,不时指尖冒出几缕淡淡的仙力,晶莹华灿,在那地上划出来的纹路上窜行,以验证计算结果。
计算了半天,她捡起一块石头,交给沈皓:“将这块石头给捏成粉,要细得成灰。然后变成马,驮着我绕这四根柱子飞一圈,将石粉给撒在半空中。”
“丫头,我是龙,不是马。”沈皓很想给她来一个爆粟。姬夭撇了撇嘴,满在不乎:“都给我骑在脖子上,还不是马?就算长得像头龙,那也只是龙马。”
沈皓无可奈何,只得再变成龙躯,驮着她飞上半空。二人绕着四根撑天石柱,绕了一圈,沿着撒出大蓬的石粉。
石灰在天空中飘洒而下,仿佛被某种神异的力量给吹拂轻托,逐渐地变幻着,然后凝布成纹。二人在半空中落地,抬头处,便见天空中石粉成雾,隐约可见,那一条条如龟纹纵横的诀纹,交织成网,从四根石柱向着那血湖方向蔓延。
沈皓忽然发现,自己真有佩服起这个总是很刁蛮任性,其实却很聪明的丫头来。
姬夭让沈皓停落在一根石柱下,然后在脚下放了一块石头,做了一个标记,便朝里走了五步,又捡一块石头,做了个标记。
沈皓快速跟上。姬夭一边让沈皓捏石成粉,一边向着天空中抛洒石粉,以辩识诀纹。两人忽左忽右,走了足有半个时辰,这才向着血湖方向,不到半里路。
原本那血湖和巨大的血火光罩,仿佛就在数百丈外,这时,一阵迷雾不知从何处飘来,登时湮没了两人身影。整座血湖,还有四根撑天石柱,也都失去了踪迹。两人仿佛片刻间,便置身于一座迷雾森林中一般。
更诡异的是,脚下也不再是原来的地底阴河玄冰石地。脚下潮湿阴森,枯叶满地,仿佛有遮天蔽日的古木,凛凛耸立于四周。白色的迷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两人如行云端。
沈皓叹道:“这情形,是你所预料到的吗?”
姬夭嗔道:“我都了,给我时间,我差不多能算出来,又没一定能算出来。封天道诀的诀纹,密布于整个天空和地底,深藏玄妙,可引发各种幻象,这都不足为奇。”
沈皓道:“那你家的巴荒鱼,驮着你从水下进入扶风岛,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幻景呢?”
姬夭一怔,摇了摇头,沮丧道:“没有……”
沈皓“咳”了一声,看她满脸沮丧,当下安慰道:“没事,咱不看那九幽邪火了。又不是什么神火,也不能取暖,咱回去好了。”
“哼,九幽邪火,是铸造我家司龙邪鼎的火,可不是你那个什么取暖的烤火能比的。”姬夭哼了一声。
沈皓也来了兴致:“看,你对九幽邪火,还有这九幽山,了解多少?”
姬夭道:“我自出生始,就被当成未来的扶风岛主人来培养。我娘将姬家的一切,都差不多教授给我,自然也包括那铸鼎和御鼎的秘法。哼,你想要重铸司龙邪鼎,要得好好地讨好我,别惹我生气。”
沈皓当即道:“好妹妹,你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打只兔子来。”
姬夭在他胸口拍了一掌:“兔子那么乖巧,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吃兔子肉?我要吃龙肉。”
沈皓苦笑道:“是啊,杀了我,吃我的肉,可真是大慈大悲,阿弥陀佛!”一席话,逗得姬夭原有的沮丧,都烟消云散,咯咯地笑了起来。
姬夭本欲再往前走,一定要探个究竟。她倒不是想要看九幽邪火,而是自己亲自计算出来的结果,居然不准确,心中不服。
沈皓却要为两人的安全负责,死活不让,被姬夭给安了一通“懦夫,男人”之类的软帽子之后,好歹将她给横抱着,往回走。
岂料,两人往回走,却已找不到那姬夭所布置的标记,走了半天,仍然走不出那白雾弥漫的森林。
那条宏伟的石龙,仿佛无穷无尽,绵延万里,一直在半空中延伸,在茫茫白雾中若隐若现。两人沿着石龙之躯一直往回走,最后终于发觉,真的在这片凭空涌现的白雾森林中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