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杨牧云沿着一个弯弯曲曲的石子路穿过一道角门,来到一宽阔幽静的园子,这里花草繁茂,假山随处可见,一曲活水环绕园中,色彩斑斓的鱼儿在水中嬉戏。上面架有木桥。给人以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没想到相府中竟有这样的去处,”杨牧云心中暗赞,“里面的景致布局实不下于大明的王侯之家。”
他走到一座假山处坐了下来。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那日在升龙江边和何启秀会面的情形,那个武功极高的人究竟会是谁呢?自他来到安南国的这些日子,这样的高手屈指可数,在新平江边郑可密谋布置杀阮只时,动用了一些死士,死士的头儿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会是他吗?杨牧云摇摇头,他的锦衣卫身份郑可是知道的,并刻意替他隐瞒,不让其他人知晓,连安南王黎元龙都蒙在鼓里。那人是郑可派来的可能性极小。
还有一位是在存盆时遇见的神师,那人的武功也不低,而且来自于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圣殿。这会不会圣殿的高手呢?杨牧云想起那晚因争夺思昂而和自己交过手的胖瘦两名高手,也是自称来自圣殿,可他们的武功似乎不及那个神秘人高。想到这儿,杨牧云的神色凝重起来,那个瘦高个曾说过,得罪了圣殿的人会有极严重的后果。他们想怎样,会派人杀了自己吗?
还有一个让杨牧云捉摸不透的人物,就是之前一直跟在丁煜身边的那个神秘的竹笠人,他的武功也非泛泛。但当日丁列和丁煜还未回到东京城,那人按道理应该一直暗中跟着丁家父子,而不会出现在升龙江边吧?
这几日杨牧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何启秀为保万全,已经离开了东京城,如果那人怀有敌意的话,一定会找机会朝自己发难的。想到这儿,杨牧云感到脊背有些发凉,他不怕明刀明枪的与人拼个你死我活。可对方一直暗中蹑着你,而你又看不到他在何处,这就让人头痛了。
杨牧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正准备起身离开。忽然听到假山后似乎有人在说话。
“公子,你切不可如此,”一个女子的声音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吧?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莫说我活不成,连公子你也会被相爷重重惩处的。”
“我的好阿娇,”一个男子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阿爹他身边那么多侍妾,他一个个爱得过来么?我一定会待你好的,你就从了我吧!”
“不要,”接着是一阵衣衫拉扯声,那女子颤声道:“公子,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男子奸笑一声,“阿爹在前厅宴请丁大都督,府里的下人都被调去了那里,这儿鬼影也不会有一个,你尽管喊,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一个人过来。”
“不要......”女子尖叫一声。脚步细碎,似要逃走。
“你往那里走,”男子笑道:“你不让我快活的话,就休想离开这里。”
杨牧云蹑手蹑脚的绕过假山的一边,悄悄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八九岁,衣饰华贵的青年男子正拦住一位十七八岁女子,一脸淫笑
的出言调戏。那女子执意不从,刚想从一边逃走,谁知男子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拉扯之下,“嗤”的一声,女子的衣衫被扯开了一道口子。
“啊——”女子惊呼一声,身子一软,靠在了假山上。
“乖,听话,
”男子笑着伸手一摸女子的脸蛋儿,“本公子会尽量温柔些的。”
“不要——”女子一脸惊恐,忽然目露异色。
男子嘿然一笑,解开衣襟正待扑过去,蓦然身子一轻,人已悬在了半空。他一脸诧异的扭头看去,见是一个陌生的少年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是谁?”男子一愣。
“你想知道吗?”杨牧云嘻嘻一笑,把他放了下来,“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
“你是怎么进来的?”男子一脸惊惧的向四周看了看。
杨牧云不答,冲那女子道:“快走!”
女子一怔,随即缓过神来,朝杨牧云投去感激的一瞥,匆匆去了。
男子想要去追,无奈杨牧云拦在自己面前,心中一怒,一拳击向杨牧云面门,喝道:“让开!”
杨牧云轻轻巧巧的便躲开了,男子微怔,旋即又是一拳击向杨牧云胸口。杨牧云身子略动,早已闪至一边。男子更怒,一拳又一拳的朝杨牧云身上招呼过去。杨牧云也不还手,只是躲闪。
男子瞬间打出二三十拳,可没有碰到杨牧云一点儿衣袂。遂收势道:“你就只会躲么?为什么不还手?”
“我在等。”杨牧云淡淡的说了一句。
“等什么?”
“等你打累了,我再动手。”杨牧云瞥了他一眼,话语中难掩轻蔑之意。
“你......”男子涨红了脸,蓦然从袖中翻出一把匕首,刺向杨牧云咽喉。
“怎么,要动刀了吗?”杨牧云闪身避过,掌缘如刀,切在男子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男子呀的一声怪叫,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左手握住手腕连忙跳开。
“这玩意儿危险得很,”杨牧云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冲他说道:“你还是不要用的好。免得伤不了人,反而伤了自己。”
“你......”男子又惊又惧,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相府,不怕被官府拿去收监么?”
“官府若要拿我,不过是一个擅闯相府的罪名。”杨牧云一笑,“要是问起你来,你该如何回答呢?”
“这是本公子的家,本公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男子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杨牧云心中一动,想起他方才和那女子的对话,遂笑道:“阮公子莫要大声,要是惊动了相国大人,我便将方才的事如实说出,到时......”嘿嘿笑了几声,顿口不语。
男子脸色一变,“你知道我的身份?”目光在杨牧云身上扫了扫,“难道你是随我阿爹来的客人?”
“阮公子行事还是自重些的好,”杨牧云说道:“要知道有些事拘于礼法,是不能越雷池半步的。在下言尽于此,告辞!”说着转过身,扬长而去。只丢下男子一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怔怔的立在那里。
......
“大人哪里去了?”一回到筵席厅,黄总制就一把拉住了杨牧云,“可让属下们找的好苦。”
“我不过出去方便了方便,”杨牧云笑道:“你们尽兴也就是了。”
“不成,”黄总制大摇其头,“弟兄们都等着再敬你酒呢!你却不声不响的走了
,当罚三大杯!”
其他人跟着一阵起哄。
“好,我认罚,”杨牧云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丁副总制呢?他去了哪里?”
“唔......”见杨牧云问起丁煜,黄总制的目光向其他人看去,意在询问,那些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等他回来......”黄总制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杨牧云的目光一闪,看向厅门。众人目光随着杨牧云看去。就见丁煜步入厅内,身边还带着一人。
待看清那人是谁时,杨牧云的眼睛眯了起来,而那人看到杨牧云时也是一怔。那人便是后园假山后调戏阮炽姬妾之人,没想到两人很快又见了面。
“丁副总制,”黄总制冲丁煜说道:“你去哪儿了?方才大人还问起你呢!”
“我去见了一位朋友,”丁煜一拉身边那人,“我来向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相国大人的公子,阮绍。”
一听说是阮相之子,黄总制等人肃然起敬,纷纷致礼,“见过阮公子。”
“阮兄,”丁煜笑着一指杨牧云,“这位就是小弟的顶头上司,神武卫的都统制大人,杨牧云。”
“哦?”阮绍目光一转,向杨牧云拱了拱手,“原来是杨统制,幸会幸会。”
“阮公子,”杨牧云微笑着拱手还礼,“听到你的大名真让本官感到如雷贯耳啊!”
“是么?”阮绍唇角微微一翘,“能在这里见到杨统制也不虚本公子此行了。”
见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丁煜心里感到有些异样,开口问道:“两位以前见过?”
“似曾相识而已。”杨牧云淡淡笑道,收回目光。
“对,对,似曾相识。”阮绍也道,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双手平举,面向杨牧云,“杨统制,你我今日初次见面,本公子敬你一杯!”
“多谢阮公子。”杨牧云伸手接过,很爽快的一饮而尽。紧接着也倒了一杯酒,递向阮绍,“阮公子,本官也敬你一杯!”
“多谢杨统制,”阮绍说道:“杨统制这么年轻就能够统领一卫,定是武艺非凡。”
“阮公子过奖,”杨牧云不动声色回道:“本官能做到这个位置不单单凭的是武艺,而是本官能够谨守本分。”
“是么?”阮绍的眼睛眯了起来,“本公子倒想请教请教。”
“好说。”杨牧云眼皮微抬,“改日若有机会,定当......”
“不用改日,就是现在,”阮绍打断了他的话,叫住府内一端菜倒酒的下人,“去,搬一大坛子好酒来。”
“公子......”那下人一愣。
“你没长耳朵么?还不快去。”阮绍抬高了声音,目光又落在杨牧云身上,“我与杨统制一见如故,今日是不醉不归。”
“是。”那下人忙屁颠屁颠的去了。
“看来这位阮公子是要与我拼酒啊!”杨牧云暗暗摇头,自己坏了他好事,又出手教训了他一通,这位阮公子心中难免有气。他既然想要与自己拼酒,想必酒量不错。
那下人很快抱了一大坛子酒过来放到桌上,打开坛口正要往酒壶里倒酒,却被阮公子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