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刷地打开手中一直把玩的洒金折扇,竖在胸前轻轻摇晃两下。
“丞相缘何无故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呢?我观林致柔,不过是一运气加身的普通莽夫罢了,绝不是丞相所言那般老谋深算,此次泰山郡内我军摆下的十面埋伏大阵,倘若不能重创林军,从此程某再不敢言兵。”
荀攸同样支持程昱的说法:“仲德所言并无不妥,丞相也莫过于神化林致柔。林我双方从未真正交过手,都传言林峰起家五大营天下无双,可是我军的元让、妙才、子孝、子廉、文则五位将军却也丝毫不逊色于林军中的任何将领。”
元让便是夏侯惇的字,妙才是夏侯渊,子孝是曹仁,子廉是曹洪,文则是于禁,这五位乃是现在曹操身边号称五骠骑的五大主力军将领,同样也是纵横天下未曾一败的天之骄子型人物。
眼下这五位可都在泰山郡内偷偷埋伏着,任何大意落入包围圈的部队,都会随时遭到雷霆万钧般的打击,落得个全军覆没片甲不留的悲惨下场。
听荀攸提到麾下的五骠骑,曹大白脸也是一脸的得意,辛苦半生,征战南北,终日在刀尖上舔血,悬崖上起舞,最终磨炼出一支真正属于他的天下强军,这也是曹大白脸这一生中仅有骄傲之一。
“希望元让他们不要让我失望,不求能够重创林军,只需将来犯之敌驱赶于边境之外即可。”
荀攸与程昱看到林曹两家已然开战,而曹丞相依然不敢言大胜,真不知道为何在丞相心目中平原林峰居然会如此可怕如此难缠。
赵四爷率云字营埋伏于鲁郡卞县之中,好容易捱过连日常训练也不敢的这段时间,终于等到了四月十一。
云字营在四月初十这一天,刚刚吃完晚饭,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便已经全营回帐睡觉,有敢睁着眼睛的,记大过一次,打完仗回来重责二十杀威棒。
四月十一凌晨,三更起来埋锅造饭,四更天全营填饱了肚子,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进攻的信号。
五更天,正是一天里气温最低夜色正浓之时,云字营中号炮连天,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亮了半边天,憋了数日的大军发一声喊,潮水般冲过泰山鲁郡之间的边境线,杀气冲天攻向南武阳城。
南武阳城负责守卫的曹军根本就没有料到会遭到攻击,在张邈的判断下,即便鲁郡出兵攻打泰山郡,也必然以位于更南边的南城为首要攻击目标,不可能攻打背靠蒙山易守难攻的南武阳城。
可赵四爷偏偏就不按常理出牌,这
下可真是打了南武阳城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因为天仍未亮,南武阳城的东门已然关闭,但护城河上吊桥可并没有拉起来,若没有进入战时戒备状态,各大城池的守军一般也不会自找麻烦,一到天黑便收起吊桥落下千斤闸,除非遇到特别较真还古板刻薄的将领。
云字营的先锋由平原阵营第二捧哏倒霉孩子裴元绍亲自率领。
自从在代郡一战失手被擒,还要劳烦林峰亲自赶赴幽州,甘冒奇险潜入敌营将裴元绍救出来后,老裴便痛定思痛,发誓跟着四爷苦练武艺,绝不会再给主公丢人。
可是吧,武艺这玩意,还真不是你想练就能练出来的。
老裴底子太弱,65点的武力值便已经是他自身的天花板,除非哪天林峰经验值富裕得家里放不下,随手扔出来一些给老裴,不然他这一辈子也别想发生质的变化。
虽然老裴注定当不成战场上悍勇无敌的绝世猛将,但在这种普通战阵之上,对下层军校士卒来讲,依然是无敌的存在。
随着云字营先锋扛着巨大的圆木轮番撞开城门之后,老裴在马上厉喝一声,第一个杀入了南武阳城中。
城中街道两旁影影绰绰冲上来无数的曹军,只见老裴运起学自赵四爷的凄风犀雨乱点头枪法,大枪啪啪连抖,一团团幽影鬼火般的枪花以他为中心四下飘散,迎上来的曹军真是沾死碰亡,竟无一人可挡老裴半步。
在老裴的悍勇的带领之下,早就已经憋得嗷嗷叫的云字营众将士你争我抢地杀入城中,一个个眼珠子通红,就差往外冒火,个顶个杀得血葫芦一般,全身上下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敌血,甲胄缝隙之中偶尔咔吧咔吧响两声,会顺着身体往地上掉血痂沫子。
赵四爷并没有参与攻城之战,他牢记林峰的提醒,曹军将领非是等闲之辈,每一战皆须尽心尽力仔细观察,切莫对曹军起任何小觑之心,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之小心无大错。
是以自南武阳城之战开启以来,赵四爷始终端坐于白龙驹之上,驻立于东城之外。
一直到有亲卫来报,裴元绍攻破了南武阳城守府,阵斩城中守将,已然拿下南武阳城。
赵四爷这才略微放松了警惕,示意第二梯队入城,协助老裴尽快控制住城中局势。
与赵四爷的经历差不太多,太史二爷同样兵出公来山,未费吹灰之力便拿下盖县,慈字营顺势渡过沂水,虎视战略要地牟县。
林峰亲
率忠字营出齐郡,越境攻打泰山要地莱芜城,却是遇到些许麻烦。
泰山太守张邈居然亲自坐镇莱芜城,任由林军百般挑衅,不肯出城半步,备好无数的滚木擂石,就等着林军前来城下送死。
只是张邈万万没想到,林峰根本不肯在莱芜城下徒耗兵力,令臧霸、尹礼的泰山营将莱芜团团围困之后,忠字营马不停蹄,迅速西进,向着泰山郡首府奉高城的唯一屏障赢县杀去。
两军开战不过一个半时辰,天色刚刚放亮,曹军已经被围一城而连丢两城。
消息传到奉高城之后,城中百官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太守张邈虽然中了田丰之计,认为林军的目标乃是徐州,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亲身前往最前线莱芜城坐镇。
眼下莱芜城被围,张邈又不会飞,自然也没办法继续指挥奉高城内的大小官员。
听说林峰大军兵锋直指赢县,奉高城中已然有小部分官员悄悄脱掉曹营官服,换上了乡绅士族的员外服。
如今天下纷乱,各地争战不休,如同墙头草般的官员大有人在,不少人心中根本没有忠义二字,反而极其信奉有奶便是娘,拳头大的便是真理。
哪怕泰山郡内早就被首任太守夏侯惇上上下下反复筛选了无数遍,又被接手的张邈耳提面命磨破了嘴皮子,依然还是隐藏着人数不少的投机骑墙派。
听到林峰大军即将到来,马上换身衣服准备迎接泰山郡的新主人。
被张邈委任为奉高临时负责人的张壶乃是张邈的族人,按照族谱两人同辈。
张壶自从汉灵帝时期张邈被起用那一天起,便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张邈身旁,无论张邈飞黄腾达还是落魄潦倒。
眼下张壶心里也是慌得一匹。
他精于内政,却疏于战阵。
让他查漏补缺管一管人事经济,这个真没问题,别说一城一地,哪怕就是一郡之中的政务,也压不垮自小就泡在政务中的张壶。
可是行军打仗出兵放马,这真不是张壶的强项。
说句不好听的,张壶本人骑马出游进个山打个猎也像模像样,看起来是那么回事。
但你要让张壶讲一讲两军相遇首重何事,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张壶要是能说出来一句话,就算我输。
听到林军杀往赢县,张壶顿时麻了爪,一时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