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是草原的霸主。但也无法对抗成群的鬣狗。狮子有比鬣狗强大的力量,但鬣狗们会咬住狮子身上每一寸皮肤,深深咬下去,直到咬碎他的骨头,这是最原始的也是最残暴的求生的力量!
“主人。”安德烈走上前,给刚刚下车的罗刹女披上了军装大衣。
莫斯科的地下女皇点燃雪茄,对车上已经惊呆了的天兵们大声的嘲笑着。
“现在我配跟你谈条件了么?”
声音在站台上回荡,像是骑士们凯旋时吹起的号角。
冰夷第一次感觉到罗刹女身上有那么强的力量,也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为了她来到这里。
“哥哥,君君姐不是跟你在一起么?”江城雪和白泽从人群中挤到了冰夷身边。
冰夷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孙局身边的天兵们已经举枪瞄准了,只要他一声令下,子弹就将贯穿第一排敌人的脑袋。
“有一套!”
孙局真心为罗刹女鼓掌,示意杨戬他们放下枪,自己缓步走下车,来到罗刹女对面。
“可这些只是无谓的抵抗。”孙局紧张关头还能嬉皮笑脸,“他们都是普通人,战力能顶的上我身后这些人的十分之一么?”
“那你看这个的战力又如何?”罗刹女微微一笑,在对方面前晃一晃闪亮的银针。
“狱雷!”
孙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脑门上瞬间已经见了冷汗。
冰夷认出了罗刹女手中的银针,真是那枚用来从罗刹女身体内导出雷狱的灌髓针。
这一点不是罗刹女的原创,也多亏了冰夷之前的随机应变启发了她,现在他们才能拥有一件制约天兵的武器。
“有狱雷又能怎样?”孙局底气不足的笑道。这麽小范围内的雷狱爆炸,所有人都得死。“
“我想说的都被你说了。”罗刹女眼色幽深,“所有人都要死。”
孙局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战略,她根本就不指望那件武器能打败自己,摆明了就是要用同归于尽来要挟他。
“有话好说嘛......”老头子的话软了下来,“都是老熟人了,我还给你送过桃子呢。”
“好说。”罗刹女掂着那枚银针,“一小时之内,离开莫斯科。”
“那他们呢?”孙局看向冰夷。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是现在这座城市是我的地盘。”罗刹女眼神骤然狠戾起来,“就算是天道,也不能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牛!”孙局咧嘴翘起大拇指,“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天道的通缉犯。”
“那你以后可以再回来抓我呀。”罗刹女无所谓的耸耸肩,“从你离开开始,我点齐人马,等你上门来抓!你敢不来,我亲自飞过去找你!”
“牛!”孙局再次对这个女人无语了。
罗刹女吐了他一脸雪茄烟:“你可以滚了。”
老头子看了看她手中的灌髓针,再看看她身后的冰夷等人,龇了龇牙花,灰头土脸的转身上了地铁列车。
“下次你们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我知道。”罗刹女得意地向他招手。
杨戬和天兵们本来还想一战,没想到局长大人竟然就这么放弃了,只好收队上车。
车门关闭,列车开启,冰夷望着车门后的杨戬,微微挑了挑眉毛。他们交过两次手了,也算是熟人了。
杨戬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然的看着他,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之中。
“呼......”罗刹女长出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冰夷,“这一劫你算是躲过了!你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有多厉害!”
“他们真的会离开莫斯科么?”冰夷问。
“他那个人,吐口唾沫就是钉,说过的话绝不反悔。”罗刹女让冰夷不要担心,“反正在莫斯科,他们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冰夷倒是很相信罗刹女所说,但白泽和江城雪都不放心。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那架专机离开莫斯科的消息传回酒店,他俩才出了一口气。
“到北京怎么办?”白泽忧心忡忡。
“北京的事情,到北京再说。”冰夷说。
“他说得对,你现在需要的是庆祝自己又活下来了。”罗刹女开了一瓶香槟,心有余悸的说,“被那家伙盯上后还能活下来的,只有在座的这几位。”
“大姐头,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也没见那老头子有多猛啊。”江城雪撇嘴,“被你吓的连手都不敢动,我看还是你更厉害!”
“是有些不正常。”罗刹女苦笑,“可能是老了,也可能是想卖我个人情吧.....要知道他当年可是敢跳到天道头上拉屎的货色!”
“管他呢!反正是走了!”白泽扯着嗓子,“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老子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到这......”江城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忽然很不好,“哥哥,君君姐去哪了?”
“对呀!”白泽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君君呢!?”
冰夷正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统套房的门忽然被一脚踢开了!
周小姐叉腰站在门外,脸上全是污渍,还光着一只脚,怒火如油并泄露般熊熊燃烧。
“君君,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白泽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周书君也不吭声,把剩下的的那只鞋甩在客厅里,包包往地上一摔,赤着脚上楼洗澡去了,连看都没看向冰夷一眼.....
“情况不妙!”江城雪和白泽同时看向冰夷,知道这里边肯定有他的事儿。
冰夷也不说话,起身走到窗边,好像在欣赏莫斯科的夜景。
“主人,车给您备好了。”安德烈出现在门口。
“安德烈,你是在哪找到周小姐的?”罗刹女问。
“在街上......她的鞋跟断了,摔了一跤......”安德烈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冰夷,“正在破口大骂着冰先生。”
罗刹女笑吟吟的走到冰夷身边,揶揄道:“不去哄哄么?”
冰夷没说话,还在看风景。
“真是个糟糕的男人......”罗刹女笑着摇头,递给冰夷一个包裹,“送你的。”
“什么东西?”
“你要的那块碎片。”
冰夷猛地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女人正云淡风轻的喝着酒,抽着雪茄。
“我没有完成我们的交易,这件东西我不能收。”
“你这人真是死心眼!”罗刹女道,“我说拿着你就拿着!”
“可是......”
“我已经知道了!”罗刹女无奈的把那只包裹塞进冰夷手里。
“你知道了什么?”
“爱一个人是怎样一种感觉。”
“你是......怎么找回来的?”
“当然是因为你了!傻帽!”罗刹女不耐烦的说。
“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哪一次约会让你心动的?”冰夷倒是一身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学习精神。
“那两次都糟糕透了!”罗刹女嘲笑,“我本以为第一次已经很糟了,没想到第二次你又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那到底是哪一次?”冰夷更加不明白了。
“说你什么好......”罗刹女彻底对冰夷无奈了,“当然是第三次。”
“第三次?”
“对,就是你把周书君推下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因为我当时读懂了你的心,真的懂了。”
冰夷愣在原地,拿着那只装有蓬莱玉碑碎片的包裹,久久说不出话来。而罗刹女却笑得很开心,像是个戳破了魔术把戏的孩子......
莫斯科飞往香港的客机上,白泽和江城雪都已经像大部分乘客一样熟睡了。按罗刹女的安排,他们这次需要到香港转机才能回到北京,为的是躲避天兵的蹲守。
冰夷座位上的阅读灯亮着,他手里摆着一部小说,还翻在两个小时前的那一页。他的眼睛其实一直都停留在跟自己隔着两排的周书君身上。
那个丫头也睡着了,蜷缩着像只小猫,头上还挂着自己赔给她的新墨镜。
冰夷没想到她这次气消得那么快,虽然还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但好歹不再骂人了,也顺从地一起上了飞机,真不知道那天晚上罗刹女跟她说了什么。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空乘走过来按掉了服务灯,低声问。
“一杯水,谢谢。”冰夷低声答道。
飞机上不能吸烟,这让他很不适应,只能用喝水来替代。
两排之外的周书君依然蜷在椅子里,眼睛盯着舷窗上冰夷的倒影。
“这个傻帽!”
周书君心里默默骂着,其实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她最终也没问冰夷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在为他把自己推下车儿发飙。此时耳边回响起罗刹转述的一句话,就是自己在站台上没听清得那句话。
“对不起,我爱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她远离我这个危险的世界。”
“真是个傻帽!”
周书君在心里骂了一句,却又不自觉地笑了。
北京,雨下得很大,就像孙局去找杨戬那天的雨一样大。
老人还是举着那把巨大的黑伞,走在漆黑的长夜之中,雨水砸在伞上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些浴血厮杀的日子。
长街的另一头,一柄鲜红的雨伞缓缓向他走来。雨伞下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童,也就是四五岁的年纪,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就这么踏着雨水走来,洁白的裙裾在雨夜中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孙局和小女孩在长街正中相遇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小女孩抬起头,从红伞下望着老人,那一双硕大的眼睛竟然是纯黑色的,像是一块黑曜石般闪亮,却看不到瞳孔!她的皮肤很白,显得眼睛更黑了,就像是两眼深不见底的枯井!
“事情都办妥了?”小女孩的声音稚嫩,但口气却十分苍老。
“一切都按我的计划,进展得很好。”老人跟她说话的语气竟然十分恭顺。
“所以他拿到了第二块碎片?”
“拿到了。”老人被小女孩那双眼睛盯得很不舒服,感觉血管渐渐在结冰。
“这很好。”小女孩嗓子尖尖地说,“你手下有没有什么想法?”
“不会,都是我仔细挑选过的人。”
“那你呢?”
远空一道闪电劈过,水波上映照着两个身高相差悬殊的影子。
“我?”老人冷笑,“我能有什么想法?”
“这很好。”
女孩点头,向长街另一端走去。她虽然身形样貌都是个小孩子,但举止动作却与一个成人无异,尤其是那双纯黑色的眼睛,让人更加难以分辨她的表情。
“不要忘记。”小女孩忽然站住了,背对着老人说,“你是赢不了我的。”
“当然不会,全天下你最牛了!”
老人脸上依然冷笑着,撑起大伞走向前,只是那一错身的功夫,那个小女孩的身影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长街之上,暴雨倾盆。
香港,金钟道太古广场,全球十大奢侈购物圣地。
很早就有人说香港是购物者的天堂,只要你的腰包足够大,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实现。看到这栋大楼,你就明白人们说的没错。仅仅是一座太古广场,就有四家五星级酒店和数不清的奢侈品*店。从顶级奢侈品牌的服饰箱包到名表钻石、豪华家具,应有尽有。你能在这栋楼里找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为你服务的都是这个世界上顶级的名厨,而你需要担心的只是自己的钱包足不足够大而已。
即便对于很多香港人而言,这里也不是个随便就能消费得起的地方。看看那座世界名车博览会般的停车场就会明白这个道理。而今天停的豪车仿佛比平时多了一倍,意味着今天将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从那些车里走下的男人们都穿着黑色礼服,扎着领结,仿佛还是英国港督时期太平绅士的打扮。女人们则穿着貂皮狐领,个个珠光宝气,轻挽着男伴们的手进入楼梯。
周书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车窗外仿佛从流金时代穿越来的人群,再看看自己身上这身淘宝买来的小礼服,感觉自己就像只钻进孔雀群的土鸡。
“冰夷,你看人家都是一对对来的,你确定让我一个人去么?”
冰夷还没说话,后座上的白泽和江城雪却像两只地鼠一样探出了头。
“我们现在不方便露脸,谁知到这里面会不会有咱们的对头。“君君姐,你脸最生,行动起来最方便。
“可是......”周书君为难了。
“这不像你。”
冰夷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微妙的表情让周书君有点火大。
“怎么了?!我哪里不像自己了?!”
“我印象里你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场面就害怕了。”冰夷说的很平静。
“害怕?!我是那种会怯场的演员么?!”周书君哼了一声,下车摔门而去。
白泽看着周书君打了鸡血似的背影,拍了拍冰夷的肩膀。”
“有一套!”
冰夷对这个称赞并不感觉到荣耀。反而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些忧虑。大楼五层,某拍卖行艺术空间,门庭若市。
这家拍卖行是全球最大的三家国际性拍卖行之一,也是其中历史最悠久的一家。本部设在伦敦,从十八世纪拍卖书籍起家,由此拍卖这个行业也随之诞生,在二战之后,索斯比开始在全球布局,只是亚洲就开设了十个办事处。这些办事处中以处于香港的这家最为著名,很多世界级艺术藏品的拍卖记录都是从这里达成的。
而这家拍卖行的艺术空间除了拍卖的功能之外,又兼具了展览的功能,定期还会举办艺术品和钻石鉴赏沙龙。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香港和全世界的富豪收藏们准备的。
每年这里有两场最引人瞩目的拍卖会,一般都分为春秋两季,重要的拍品大部分都会集中在这两场拍卖会上出现,需要有邀请函才能进入。平时的不定期拍卖会都是对公众开放的,只要你有兴趣就可以随意来参观。
但今天的这场拍卖会不同,虽然并不是春秋两季的夜拍,但也邀请邀请函才能进入,说明这场拍卖会中将会出现十分重要的藏品,这也是今天那些名流会聚于此的原因。主办方也对此卖足了关子,先按照晚宴的规格进行一场招待会,然后才是真正的拍卖环节。今天这个日子,基本上全香港的收藏家都已经到齐了,还有不少人是从欧洲和美国各地专程飞来的。名流们不一定真的懂艺术,也不一定真的热爱艺术,这只是一个与自己身份相配的爱好罢了。
现场很多人都彼此熟悉,彬彬有礼地互相打着招呼。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富人还是少数,圈子也基本相同。尤其是那些贵妇名媛们,大家虽然私底下难免争风吃醋,但在这种交际场合当然是要保持风度的。
安检的队伍前进的很慢,检查的项目很细。很多抢劫和偷窃案件都会发生在这种场合,这也是主办方特别注意的地方。
周书君就站在队伍的最后,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要进入这场拍卖会,并且拍下其中一件冰夷十分看中的藏品。
和名媛贵妇们站在一起,周书君不由得手心冒汗。她出来的太匆忙,。临时被冰夷抓上了飞机,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打包,身上还穿着去试镜的衣服,100块两件,还包邮费。鞋子好歹是双细高跟,出现在这种场合还不算太尴尬。但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把她当作空气一样,仿佛她根本不存在。(本篇完,下一篇:《镜尘缘·最后的碎片》,镜花水月,破镜重圆,碎片重合,神器现身,白泽将周书君从漫长的梦境中拉扯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