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之路,这是她必须要单独面对的,第一条我无法答应你,第二条,今晚你可以在她梦中出现,有什么想要对她说的,现在可以冥想了。”冰夷拿出一个八音盒,“这个八音盒会收集你的冥想,然后对她施法,令她进入梦境,至于梦境中的一切,都要靠你的冥想。”
“你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周书君上下打量了冰夷,这个八音盒放在身上应该可以看出来才对。
“有空告诉你。”冰夷淡淡回应了一句。
“多谢殿下。”梁霸天微微低头谢过,然后开始闭目冥想,冥想的同时,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失,直到最后一刻,他依旧露出着会心的微笑。
“世间唯有痴情怨,生死易判情难断。”冰夷叹了口气,合上八音盒。
周书君也叹了口气,忽然她感觉到身边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她看去,那股力量从冰夷体内迸发,由冰夷的胸口发出一丝光芒,然后瞬间扩大,就连周书君也被波及在内,仿佛一道天雷降落于此引发的爆炸。
光芒散去,周书君睁开眼睛,变得大吃已经,变成废墟的院落如今恢复如初。
冰夷伸手指了指昏迷的小黎对周书君吩咐道:“把她抬进房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和小黎战斗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现在用了法术恢复这一切,他的体力算是消耗殆尽了。
“现在知道了吧,我还是有点作用的。”周书君施法令小黎整个人飞起落在了房间中的床上。
“咦?那是……”小黎飞起的时候,一样东西从她手中掉落,周书君跑过去看了看,那是霸天令。
“把它收好,这东西不能流传在外。”冰夷冷冷的说道。
他正准备回屋休息,但是整个人向前倾倒,之前靠着一股执念支撑,他才没有昏迷,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冰夷……”在他倾倒的时候,周书君来到了他身边扶住了他,但是他已经昏迷了。
“谢谢你了。”周书君轻声说道,“每次捅下的篓子都是你来帮我解决。”
小黎的睡梦中,她来到了一片竹林,这片竹林令她陌生而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她已经两千年未来了,熟悉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我怎么……回到了这里?”小黎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是在你的梦里。”小黎身后传来梁霸天的声音,“抱歉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你相见。”
“梁霸天。”小黎有些欣喜,“我们都还活着?”
“不。”梁霸天摇了摇头,“我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两个人注定只能活一个。”
小黎皱眉:“那我们谁死了?”
“两千年前,你为了唤醒我,你牺牲了,如今我复活了你。”梁霸天微笑,“今后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生活下去,亦或者是找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让他陪伴你。”
“那么说是你死了。”小黎咬牙切齿的冲梁霸天吼道,“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是我的,我没让你死,你不准死,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这是你欠我的,你已经欠我两千多年了!”
“对不起。”梁霸天愧疚道,“这次真的不能答应你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出现在我的梦中!”小黎大吼。
“因为我喜欢你啊。”梁霸天伸手抚摸那倾城的容颜,拂去她流下的泪水,虽然她怒吼,她带着怨恨,但是她在梁霸天印象中,永远都是那个小女孩,倔强,爱哭。
小黎扑过去拥抱住梁霸天,低声啜泣,梁霸天仰天叹气,果然,世间万物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就如满天的星辰,它们永远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小黎在他耳边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我这次来,只为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希望在梦中,我可以娶你为妻。”梁霸天双手扶着小黎的肩膀问道,“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小黎点了点头,梁霸天露出会心的笑容,那一刻,他们所在的景象忽然变了,不再身处竹林之中了,而是身处竹林深处的那座竹屋之中。
竹屋中贴满了红色的剪纸,两根红蜡烛燃烧着,整个竹屋充满着喜庆。
梁霸天和小黎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那是用上等的丝绸一针一线缝成。
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一顶赤金色凤凰压顶的凤冠,百乌云集于凤凰后,每一只鸟的双翼都是手工雕刻的羽毛,而遮面的珠帘是用一粒粒翡翠穿成。
凤冠霞帔,在外国结婚的话,卡地亚的戒指可能比较好,但是在中国,这才是正道,那些戒指都是小儿科。
梁霸天双手捧起凤冠霞帔为小黎戴上,然后用红色的盖头盖在她头上。
“我们是九天玄女的霸天令化身而成,那么九天玄女就是我们的父母了。”梁霸天指着墙上悬挂着的九天玄女画像。
两个人按照中国最古代最传统的结婚礼仪,完成了拜堂。梁霸天掀起小黎的盖头,吻了吻她的嘴唇。
“我要走了。”梁霸天道。
“不会的,只要我永远沉睡着,就可以和你永远的在一起了。”小黎道。
“何苦呢,傻丫头。”梁霸天左手抚摸着小黎的面容,右手悄悄伸到身后,那里有一柄水果刀,他早就料到小黎会这样做,所以他让冰夷在梦中可以帮他一把,而恰好冰夷也在昏迷中,可以在梦中前去帮他。
梁霸天忽然退后一步,双手握着水果刀的刀柄,水果刀倒转朝着他自己,他微笑着看着小黎:“永别了。”
他正要朝腹部刺去,小黎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想要阻止她做这一切。
梁霸天忽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在小黎接触到水果刀的瞬间,她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我委托了冰夷大人在这柄水果刀上施加法术。”梁霸天将水果刀送到小黎手中,而小黎也是紧握水果刀。
“这是在你的梦中,我自杀无用,必须要要你亲自杀了我,那样这一切才会消失。”梁霸天走过去拥抱住小黎。
小黎手中的水果刀举起,在梁霸天的身后,在他心脏的方向,刺了下去。
“不要!”在水果刀刺入梁霸天体内的瞬间,小黎绝望的哭喊,梁霸天则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我要走了,忘记这一切吧,连带着忘记我,忘记这一切,像个正常女孩一样好好生活。找个比我更爱你的男子,让他守护你……一生一世。”梁霸天的身体开始消失,周围的一切开始淡化。
“不要,不要。”小黎想要拥抱梁霸天留下他,但是却扑了个空,梁霸天的身体消失了,周围的环境也变了,竹林消失了,有的只是一片黑暗,两千年后,她复活了,一如两千年前,孤独的活着。
眼泪从小黎的眼角流出,小黎慢慢睁开眼睛,却是噙着满眼的泪水。
“这样醒来,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吧。”周书君看着她喃喃说道,她看过一本书上说,一个人睁开眼睛,如果第一眼看到的是阳光,那么她的一生都会充满着快乐;如果第一眼看到的是地狱,那么他的眼睛都会是黑色的。
“他真的走了。”小黎悲伤的说了一句,整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过了良久,她再次沉沉睡去,其实她的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的一角,她是哭累了。
“白矖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找冰夷帮帮她?”周书君小声问道。
“这可不行,你家的冰夷可是她的杀夫仇人,他们要是见到了那又是一场大战。”白矖小声回应道,“依我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等她伤心过了,自然也就开心了。”
“白矖姐,我怎么感觉你说的那么没心没肺。”周书君小声嘟囔了一句。(本篇完,下一篇:《镜尘缘·溯回》,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能把他找回来……)
夕境,天色大好。天与地交汇处会有雾气氤氤氲氲,在夕阳映射下泛出霞光显得格外晃眼。
“我总觉得你在坑我,你的话真的能信吗?”
周书君双腿盘坐,有些不信任的看着对面的神明,过了良久,才抛出了上头这句话。
无疑,这句话对神明造成了暴击,他的脸立刻绷了起来:“我都这么帮你了,你居然质疑我。你这样做我很为难。”随即起身要走。
“不是不是。”周书君伸手拉住他,“按理说,我能理解天神要搞冰夷,但是这种什么深宫了锁了十年的设定,也太扯了吧?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种事?”
“事在人为,你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神农氏放松身子惬意的靠在古树上,不知何时,面前多了一壶白玉长瓶装着的美酒,他倒了一杯,懒洋洋德喝了起来。
周书君无言:“你话说的轻巧,但是我回来以后,为何我感觉我的灵力少了不少?”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神农氏悠悠道,“这轮回之苦,本就是难熬的,你既然想要强行改变他的命运,自然要消耗一些灵力。”
周书君皱眉道:“那我要是耗完了灵力依然没有破解这个轮回呢?”
神农氏说:“你觉得这个轮回里的人多吗?”
他的声音倏然夹了些冷意,令周书君不禁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还挺多的。”
神农氏轻轻的笑了:“古往今来,堕入轮回者那么多,他们也都有至亲之人,他们中有神明,也有凡人,甚至有畜生。也有许多人放不下,妄想帮别人跳出轮回,所以啊,陷在这个局里的越来越多,看破的却越来越少。”
周书君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灵力耗完后,也会困在这个局里?”
神农氏咧开嘴,看起来仿佛稚童:“我当然是不愿意看见这个情形的。”
当世,说是七国,其实有些片面。
毕竟其中有强大如唐国,四十年前吞并了数个小国,成为一大强国,又因面靠无界海,中有大片平原,无论是农田还是城池,皆一片兴旺,常年稳居七国之首。但自多年前,唐国吞并了江流国后,就再也没能打下任何一个小国,哪怕是相当羸弱的神农族。
据传,神农族人也来自于南端,他们居住的地方有人们未见过的风景,有高耸入云的雪山,天上会下拳头大的冰蛋子,那里的人都茹毛饮血,比苍狗族更为恐怖。
而就连神农族都不知道自己的源头,他们不以国自居,也没有国君,而是没过十年选一位德高望重的族人,听神之声,传神之意,子民则尊称其为神音。而神农族曾出过一个至今无人能及的神音,与神明无限接近,终生都被冠以神音的身份。他曾带领子民抵御外敌,曾连续击退唐国五次进犯,所用之技出神入化,仿佛神明在世。在去世之前,他在神农一族一处隐秘的药谷外,设置了“迷惑之门”,还叮嘱子民,倘若来日无法抵抗战火,便避于此谷中,就能留的一线生机。
这位老神音的预料果然成真。在他去世二十年后,一向和平共处的邻国——灵国突然一夕壮大,之后便横生歹意,妄图吞并神农一族的家园。
现任的神音叫德,德行的德。他是神农族中最年长之人,也是与老神音相处最久的人,一头鹤发,胡须斑白,拥有众人皆肯定的睿智,人人都觉得他一定能带领子民走出困境。
但事实却不尽人意,多年来神农子民不仅仅生活安逸,而且胆小怕事,连正经的军队都没有,更何况是抵御外侵。
神音德与族人们商议,决定还是尽快撤离。
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近百年。
这片肥沃的土地,孕育着无数珍贵的草药,山泉叮咚。树林间所有的动物都已经接纳了他们,时不时还回来讨些吃的。
所有的房屋都是子民亲手取上等的竹子打造。以麻绳捆牢后钉于土地之上,在糊上一层草药与泥烧制而成的香土,成型后的屋子不仅美观,而且总是飘着阵阵草药的香气,长期居住于此,自然延年益寿。
这叫人如何舍得离开。
一片丧气声中,有一个孩子说话了。
“如此轻易退群,敌人如何会罢休?只会乘胜追击罢了。”
这孩童只有六七岁,却似个大人模样,穿着神农族的布褂,脖子上挂着一串药链。这药链是神农族人人皆备的饰物,上有一些晒干的草药。最为名贵的是中间那颗红影果,那是神农丰沃的土地上特有的药材,碾碎涂抹于伤口上能镇痛消炎,含在嘴里能吊气,是一味救命的药。
神音德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说道:“琴宿啊,不是每一次倾族抗敌都是值得的,有时要付出太多太多的代价。这其中有太多你不明白的道理了。”
琴宿是由神音德带大的。德从未娶妻,也没有离开过族人。某一日他去深山采草药,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个刚能走路的孩子。所有人都问他孩子究竟从何而来,但德却始终三缄其口,即便是他亲近的人也不得而知。曾有人揣测,这是他流落在外的孩子,但这些说法都无从考证,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这依然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德给孩子取名为琴宿也令人觉得奇怪,毕竟神农一族一般都是取单字名,比如德,又比如言,很少会有双字名。但也一时间引得族人纷纷效仿,后来就有了许多双字名的神农族孩子。
取名总应该有些寓意,但不知为何,神音德却始终没提过那名字的意义,只说这孩子只能叫琴宿。
原本这并不是一件起眼的事,但琴宿的存在实在是太过于显眼。神农族人来自南端,五官偏平,而琴宿的长相就更像是北端的人,他有着一张完美的皮相,轮廓深邃,尤其是一双眼睛,看的令人心醉。
琴宿的个子也比其他孩子要长得高些,而且心智远超同龄人。他不像其他孩子爱玩闹爱笑,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穿衣也偏爱素色,但无奈模样实在是出挑,所以传什么都显得格外好看,族里的女孩子都乐意与他玩,但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还弄哭过不少人呢。
不过这都是小事,唯有一件事,令大家不安,那就是琴宿很难种活草药。村里的孩子会帮大人看管药田,神音德也交给了琴宿一块田,每日只要拔拔草、浇浇水就行。但不出数日,琴宿的那块药田的药草竟然全部干枯而死。
原本大家以为是琴宿贪玩,忘记浇水,教育了他一番,又分给他一块。哪里料到这一次大家看着他日日浇水后,药田居然还是枯死了。
尽管不少族人觉得恐惧,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加上又要卖神音德几分薄面,最后也没人追究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让琴宿看管过药田。
琴宿也落得自在,自己去隔壁一户姓宏的人家讨了一条乳狗,回来摸索着如何饲养。
狗与狼出自同源,脾性十分相似,有时还会咬伤人。族里只有几户人家圈养,也都是为了防止野兽踩坏珍贵的药田,一般都栓在树上。
琴宿总觉得应该有办法将其驯化,于是自己每天在家研究法子。
他先看乳狗爱吃什么,后来则以食物诱惑它听从一些指令。很快,这只乳狗就每天紧巴巴地跟着他,时不时流口水放弃,却听话的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