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湖夫人脸上的笑意就在此时收敛,当年两盟之战,锁夏城架空了葳澜公国这个东海掌盟,以东海掌议的身份牵头,宴湖作为东海盟的一员,既不想得罪掌盟,也不想得罪掌议,于是借口城小兵寡,只象征意义的派了一点兵。
但作为城主,宴谵还是更加希望东海联盟获胜,当时的锁夏城如日中天,又掌管东海诸侯的金融货币大权,渤海联盟纸面上的实力不过当时锁夏的四分之一,在宴谵的默许下,宴湖底下几个佣兵团都以雇佣的形式参与其中,为了练兵或者赚取佣金,宴谵甚至还将一部分宴湖正规军编入佣兵团,其中薛在下和薛不才就是其中一员。
结果没想到,鸢都包围战,锁夏迟迟不能获胜,战争延续将近一年,宴湖夫人发觉许多东海诸侯已经熬不下去了,建议宴谵尽早抽身,但宴谵不同意,没成想鸢都普家居然成功翻转,包围了锁夏城,那一战,宴湖名下的佣兵团损失惨重,薛家兄弟也不幸战死。
其实这种事情,无关对错,宴湖在此战之后,损失并不大,甚至还赚了不少银子,鹿颂占据锁夏故地,设置青县之后,宴湖得以收购诸多破产领主的领地,反倒势力大涨。
但当时参加佣兵团的正规军,就不大好处理了。尤其是一些战死的士卒,并不能名正言顺的得到抚恤金。
这成为宴谵心中的一个痛点也可以说是一个污点。
这类战死的士兵,很多多以在外执勤暂不退役,然后通过各种事故慢慢报“战死”,才通知家里,发放抚恤金。
但薛家兄弟,本来就是将校级别,在军中就素有威望,于是山亭薛家以两人闭关修炼为由,隐瞒了他们的死讯。
金银双煞以两人名号,这些年在外常常做些恶事,让宴谵极为不爽,一些百姓,信以为真,而薛家又不好以练功走火入魔,薛家兄弟都死了,昭告天下。反正此事弄得宴谵特别的左右为难。
宴谵曾命令隐卫以江湖名义了解此事来龙去脉,并解决双煞,然而金银双煞也并不是善茬,隐卫一番调查之后,得知数年前,薛家兄弟曾经剿灭了金银双煞的老巢金银寨,金银双煞为此嫉恨,想找薛家兄弟报仇,他们可不晓得薛家兄弟已死,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诱薛家兄弟出来,隐卫刺杀金银双煞,不成功,双煞消声秘迹一两年,突然再度出现,居然直接在宴湖周边做出连环大案,宴谵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这些事情,宴徐氏并不知晓,起码知道的不那么全,等隐大的时候,宴谵详细说了一番,才明白。
隐大奉命前来,一袭黑衫皮甲的枯瘦男子。
“你带几个人,去,务必把金煞给我留住,死活不论。
”
“是!”
“好了,好了,隐大必定把事情办妥的。”等隐大退去,宴徐氏摸着丈夫的胸口,安慰道。
这些事情是军务衍生出来的,宴徐氏不是很清楚,但是金银双煞假冒薛家兄弟的前前后后这几年犯的案,她还是知道的。
以前金银双煞借着薛家兄弟作案,除了想报仇,也是为了赚取金银重建山寨,所以劫掠多是商贾,当时确实给宴湖和山亭薛家添了不少堵,后来隐卫把他们新建的山寨再次荡平之后,这事也消停了很久了。
此时此刻,金银双煞重出江湖,并不以劫掠钱财为主,而是直奔宴湖腹地,在官道附近连续作案,作案手法和目的明显与几年前不同,她也不免阴郁起来。
在这个档口,显然双煞后面有幕后黑手,宴徐氏冷冷道:“七。”
“在!”隐七脚步轻移,来到房中,胡跪。
“让负责监控尔朱荏的人,速速把他周边所有人情况报来,行踪一个时辰上报一次。”
“是!”
“若是人手不够,把隐大叫回来,让他去。”落向宴谵的目光,微微一笑,主动说道:“隐十四在城东,派人通知他去接应刘与宗即可。”
“他怎么在城东?”宴谵走到宴徐氏身侧,问道。
“我让他通知那池仇明日来见我,没成想那池仇今日去了虞庙,故而他也在那里。”
“既然如此,七,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办吧,让隐大去葳澜小爵爷那,让我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
等隐七走后,宴谵问道:“你也觉得此事跟葳澜有关?”
“先查,若是有关,必定会露出线索。”宴徐氏眼角一咪:“一边在求亲,一边做些对宴湖不利的事情?只怕他们不会小打小闹。”
宴谵点点头,把着宴徐氏的手,微微一笑,轻盈的摩挲着:“夫人若有雅兴,不如与为夫推演一把兵图?”
自从宴徐氏把鹿颂军中常用的兵图推演法告诉宴谵,夫妻二人就经常一起推演,如同下棋、弹琴一般,成了茶余饭后的娱乐项目,既然方才宴徐氏说了尔朱荏那边的消息一个时辰来报一次,今夜注定无眠了。
“好!”
池仇和李远赶到东边关卡的时候,刘与宗已然不在,关卡一片狼藉,旁边躺着好几具尸体,还有几个伤重的哨兵正在哼唧。
李远见状,大急说道:“走。”
池仇心道:“好凶悍的歹人?”心念及此,两人并不下马,因为身后不远就是那些没有马的哨兵。
策
马了飞驰一阵,就见着在二卡之处,刘与宗正带着几个小旗与歹人相斗,旁边几个哨兵有一个卧地不起,有三个在旁边掠阵,不敢上前,金煞一脸颓然的站在一旁,穿着锦差差服,看来今日受审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而他前面站着两个也身着锦差差服的两人。
二关卡附近火把林立,李远站在马上一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略带颤抖:“商图!?”
“你认识他?”
“认得,濮阳商家的少主。”李远指着那人说道。
刘与宗一脸不敢相信的站那里,打量着商图,说道:“濮阳商家灭了也有多年了,居然还有这么个遗族?你怎么认识他的。”
李远翻身下马,解释道:“十几年前我与他曾在少林一起求过艺,自然认得。”
“许久不见了。”商图话语冷淡,似乎才想起来真的认识李远这么一个人。
刘与宗恼怒的目光落在了商图手中的锥心双锤上,颤动着:“原来是少林逆徒,他可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李校尉,你是打算跟他在此叙旧嘛?”
“他也算不得少林逆徒,我和他都不过是俗家弟子,也就见过几面,只不过他当时的确是学武天才,少林的大师们都想收他为徒,可惜他不久,商家被灭族,他成了商家孤脉,不肯剃发向佛,断了商家子嗣,突然有一天他就不见了,从此不知所踪。”
“原来如此。”刘与宗冷笑道:“那怪他武功怪异,全然没有啥少林武学的章法。”
“你们打还是不打,不打我可走了。”商图倨傲的站在那里把弄着手上的锥心双锤,这种武器极为少见,可以说是狼牙棒的简化版,长约二尺三寸,前方各有一个小锤,顶尖锋利,上面还带着些许血丝。
李远从马上拿下长枪,双手撑力,枪杆抖动如同一条长蛇:“伤了我宴湖兄弟,怎么能说走就走?”
商图和李远看来并无太多交情,只见商图不屑的讥笑:“少林不是棍法嘛?怎么改成长枪了?”突然他眼光精茫一闪:“你们在拖延时间?奇安,你先带他走,这里我来对付。”
池仇身后还有二十来个哨兵正在赶来,整齐的步伐,从远处官道上传来,大地的微震,不可能不引起几位武者的主意,年纪还长一些的中年男子似乎还听命与商图,拎着金煞转身就走。
“池仇,你追上他,与宗,你攻他上路。”看不出来,李远也是个爆脾气,说打就打。
池仇并未下马:“驾!”策动坑货,就要去追那奇安和金煞。
金盔之一:商图,代号迎客。十二生肖中,狗有别名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