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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沙亭信号

混迹在五岳大陆 宏乐 4272 2024-11-18 15:50

  第花一家所住的兰若因为历史的原因,极为隐蔽,外面很少有人路过,即便有人,也不过是看到一片没有屋顶的废墟,那年的“禁佛”运动,没有哪一座寺庙不沾血,更何况一间兰若,世人都说,这种地方被佛祖“诅咒”了,煞气重,所以哪怕是行脚商人也不会在这里过夜。

  这里很安全,雕仇丹青不打算走了,他抱着地瓜,高兴的好一会都说不出来话了。他知道这个地瓜原产地在遥远的美洲,它是怎么到的这里,不得而知,比起土豆,地瓜更适合西北,那里土地贫瘠,沙化严重,可对于地瓜来说,这都不是个事,据说,好的沙地,地瓜的亩产可以达到一千斤以上。

  一千斤,是个什么概念,雕仇丹青掌管这西亭帝国最大的部落,他心里很清楚。他必须想办法把地瓜和土豆带回西亭。

  只不过从兖州到潼关,不仅仅是距离问题,大战之后,作为散兵,自身难保,更别说带着这么重要的战略物资,也许河间人还没有领会它的重要性,可雕仇丹青不打算冒险,万一失败,西亭说不定还要跟饥荒斗争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久。

  “第花……姑娘”

  “嗯?”

  雕仇丹青笑道:“现在这地瓜还有多少?”

  第花警惕看着这个沙亭人:“你要干什么?”

  在这个饥荒加战乱的时期,任何针对“粮食”的谈论都是“耍流氓”。

  “姓雕的,我可告诉你,我可以带你去兖州府,也可以带你去宴湖城,但是你要是敢打地瓜的主意,我就跟你拼了。这是我家小少爷的命。”要是说,可就是你跟我见外了。”

  “放心,我是在打这地瓜的主意,但是我不会让你们没得吃的。”雕仇丹青解释道。

  显然,第花对他的话一点没有信任,屋檐下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雕仇丹青从黑色的腰带里抽出金刀,吓得第花连忙将小彘拽进房间里,高高的门槛让他摔了一跤,小彘不满的看着第花。

  若是以往第花肯定抱起小彘,又拍又哄,现在她估计不了那么多了,抽出随身携带的铁木棍,带着哭腔嘶吼着“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会武的。”

  第花会武,没错,在河间无论男女都有习武的惯例,但对付一个身强力壮的军旅之人,那点武艺实在上不得台面,这点从她的哭腔里可以感受的到。她暗自懊恼自己的草率,如果不把他带回来,屋里的存粮,说不定可以让小彘他们熬过这个冬天,现在危险却从天而降。

  “你别紧张,我可是对天发誓了的,不会伤害你们的。”雕仇丹青丢下手中的金刀,进一步的示好。

  “那你。”

  “我只是想带一些地瓜回西亭。”雕仇丹青扫了扫屋檐下青石台上的芸薹,坐了下来,将后背送给了第花:“你知道关中沙土繁多,土地贫瘠,而这个地瓜耐寒,也耐寒,极易种植,若是让我带一些回去,不消三年,不,两年,关中的饥荒就能解决,到时候我们的饥荒解决了,那沙亭更不会东进了,河间也就安全了,对你们也好。”

  “真的?”

  “第花。”

  “诶,小少爷。”第花对她这个弟弟还真是宠,将一脸不满的小彘抱到门槛上,坐好。

  “那你拿走了,我们吃什么?”

  雕仇丹青笑道:“所以我要看看你们有多少地瓜,若是够多,我就拿,若是不够。”他看看天:“我们就种,等到开春了,有了收成,我再带一些回去。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也不着急走。”

  “你要留下来?”第花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储粮和众人的饭量。

  “恩,我可是会种地的。”雕仇丹青很自信的伸出他的手,他的茧很均匀,不像其他沙亭人,只有虎口的茧厚重,因为他们只握刀,而雕仇丹青不同,他除了握刀还喜欢拿锄头。

  第花心中忐忑不安,她不喜欢赌,尤其是赌命。

  雕仇丹青等待她的“宣判”,如果她不同意,他也会赖着不走,只不过未来一个冬天,大家过的都不舒心罢了,因为他打算用他的力量抢夺他需要的地瓜。

  “可以”没等第花发话,小彘坐在门槛上冒出来一句:“让他现在去种地瓜。”

  “嗯。”第花如释重负。

  “你好像很怕你弟弟?”

  第花白了他一眼,丢给他一个破盆:“水源在那埂外面,你去给地浇水,除草。”

  与其说是田,还不如说是菜园子,兴许说是野菜园子更加贴切一下。这本来是先前的修行僧修行养性才开辟的,地势不算好,离水井有些距离,也许那修行僧为了磨炼自己,水渠也只开了半截,没人维护,早已水草满沟了。雕仇丹青累死累活,抱着一个破盆子往返运水,撒出来的水让路泥泞不堪,而得以浇灌的菜地也才不到三丈。

  “这可不行。”雕仇丹青丢掉手里的盆子。

  “怎么,就干不下去了?”第花手里拽着一小袋地瓜,看的出来她手上用着劲呢,显然不相信雕仇丹青能够真正的种地。

  “不能这么干,这水浇下去,还没种,就干了。”

  第花深表认同,她也曾想好好打理一下,可她一个女人,忙活几个月,才勉强开了一陇地。没有好的工具,也没有疏通水渠的力气,让一切都变得艰难无比,第花那个时候才深深明白母亲说的:“家里还是得要一个男人。”

  雕仇丹青脱掉衣裤,只穿着一条亵裤,露出精壮的身子,第花下意识的扭过头:“你要做什么?”

  “我先把水渠通了。”说着跳进水渠里,水渠直通园子,但是另一头由于有山埂,并不通水井,常年废弃,水草长的极为茂盛,雕仇丹青跳进里面,脚深深陷入淤泥里,受到压迫的泥水几乎没到了膝盖,拔水草很费力,第花曾经试过,可一次次跌坐在泥水中,让她不得不放弃。

  眼前这个汉子很快清理出来几捆水草,死水般的水渠有了活动的迹象,一旦水渠疏通,从水井打水,大可以在山埂那里往下倒,这样无需捧着水盆翻越山埂。只要有水了,浇灌就容易了,能够浇灌,园子的土就不会那么硬,除草、种地瓜就容易多了。此时此刻,第花开始相信雕仇丹青真的是个农民,她也开始耐心的分练起手头的地瓜,时不时偷瞄一下沾满泥水的男人。

  一直忙到太阳落山,雕仇丹青才将水渠的淤泥清理出来和事先拔出来的水草,堆了整整两大块。

  小彘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甚至晚餐的时候还将他手中地瓜多递给了他一个。

  在水里泡了一天,无论脚上还是手上都惨不忍睹,雕仇丹青并不像其他沙亭人那样,宁死不愿意种地,沙亭人认为男人的手只能握着弯刀,但是他不一样,疲惫的他并没有入睡,这已经是战役结束后的第三天了,这一个夜晚对他来说很重要。

  第花的母亲一天没有出门,而他还是在屋檐外露宿,子夜时分,他强忍的睡意和疲惫,翻过墙头,往东面去了,摸黑走了五里地,躺在一块干燥的草地上,眼睛睁的如铜锣一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又过了半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用火石点燃引信,一条火光冲天向东方冲天而去。

  “你干什么。”第花从很远的草堆里冲了出来:“天煞的胡人,你……要害我们?”

  雕仇丹青有些懵,作为极好的猎手,居然被人跟踪而不自知?他抓住第花的手,一股子酸臭味扑鼻而来,但他不敢放,因为他看的出第花的眼睛里充满了火焰。

  “没事,我只是告诉我的同伴我在这里,我并不想害你们。”

  “同伴?”第花心中闪出一个个溃兵的模样,那些都是恶魔,要把恶魔引来?

  “放心,他们会听我的,不会骚扰你们的。”

  “不,我要杀了你,你们胡人就是恶魔,就算你能约束他们,他们也会引来兖州人,你知道我找寻这么一个安身之所有多难吗?”

  这一点,雕仇丹青并不怀疑,一家四口,唯一一个能够担事的成年人,要一家子人活命,所受的苦难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可他必须此时此刻发信息,他是西亭国的皇子,他有他的卫队,虽然失散了,按照约定,失散第三天子夜过后,以信号弹为信,若是向东发射,就在信号所在地的西边五里,若是向北发射,就是信号地的东边五里,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因为不约定时间发射信号,没人能够保证,信号弹发射的时候,有人盯着天空在看。

  兖州南的小木屋外,两个身披皮甲的一男一女正站在山头,他们是雕仇丹青的近卫铁勒,獬豸和明鸟,前天他们杀死了一队巡逻的兖州宿卫,便留宿小木屋,就等着今夜午时三刻的信号。

  “南边十里,向东。”

  “你去叫上夔牛,我们出发。”

  “好,明鸟,你小心点,这次来了十个铁勒,就剩下我们三人了,再少一个,我可没法给王子交差了,尤其是你。”

  “我也是铁勒,跟你们没有啥不同。”明鸟的瞳孔里信号光亮即将熄灭,她狠狠的看了一眼那远方,发射信号的时间,每一位贵人的约定都有不同,如果不被敌人看见最好,至于信号的方向所代表的的位置也是不同的,但若是搜寻的人有高人在,他们也必定会往信号源汇集,再伏击接应的人,从而探查出贵人真正的位置。

  为了确保安全,明鸟需要先行一步,确定没有敌人,而这个任务是危险的。獬豸为此与她争论了许久,最后划拳他输了。

  明鸟的身影没入黑暗。獬豸反身往木屋走去,推开门,夔牛正在咀嚼,看到獬豸,站起来之后硕大的身躯几乎遮蔽了屋里一半的亮光,他咧了一下嘴,从嘴里拿出一块竹片,丢在桌子上,晃动的竹片渐渐躺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崔虎”。

  明鸟沿着小路边上行走,深呼吸缓吐气,倾听远处的响动,一路上很顺利,明鸟都有些不太相信,在沙漠里,这种见面的信号,各部落的重要头领都有,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一颗信号上天,总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而在兖州,显然那些巡逻的兖州兵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渐渐到了目标处,明鸟隐藏在草丛里,静如影,等了半个时辰,獬豸两人才围上来。

  “安全吗?”

  “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河间人并不了解我们的习俗。”

  “那就好,牛,你呆在这里。”

  “嗯。”夔牛蹲着都比那草丛高,后退两步,漆黑的夜遮去了一切,他现在的责任是负责蹲守,直到明鸟和獬豸找到雕仇丹青,再通知他汇合。

  半个时辰之后,明鸟和獬豸看到了他们的王子,一个正被华夏女子追打的王子。

  他们并没有放箭袭击第花,因为他们看得出,雕仇丹青只是在玩耍,而非决斗。

  看见眼圈和嘴唇都涂黑的铁勒们,第花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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