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面的气氛有些压抑,所有人都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大口喘气都不敢。胆小的太监双腿已经发颤了,低着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将手中的奏折慢慢的打开,几个醒目大字出现在了朱元璋的眼中:参合诸王子不法折!
狠狠的将奏折拍在桌子上:“怕什么,你在怕什么!”似乎这样还不足以发泄,朱元璋又拿起奏折狠狠的扔了出去。
“皇上息怒!”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颤颤巍巍的等待皇上的怒气过去。
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朱元璋苦笑着摇了摇头:“奈何!奈何!”
“功臣之威胁,朕已经剪除了,难道你真的希望朕对自己的子嗣动手?朕已经老了,实在是不忍心啊!你父亲去得早,我的布置全都打乱了。好在你的几位叔叔还在,你有的时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还是不要太着急了!”
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朱元璋缓缓的站起身子:“传旨,让人去责备一下诸王子,让他们都老实一些,等到人到齐了,朕在接见他们。”
“是,皇上!”一个老太监恭敬的答了一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太阳走完了一天的路,已经没入了山顶,街边已经响起了净街鼓,巡城御史已经带着人出来巡视了。见到有人鬼鬼祟祟的便招呼过来询问,看到醉倒在街边的人,直接扔到阴暗的角落里。
东宫,朱允炆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太子,后来自己的父亲去世,宫里的人看自己的眼光都不一样,很多人都说自己要搬出东宫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朱允炆就喜欢站在东宫大殿的门口,看着东宫的整个大院落。当凉风吹过自己的身体,朱允炆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最清醒,自己要守护的不光是这座宫殿,还有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江山。
这江山原本不是留给自己的,自己的母亲不是太子妃,自己也不是嫡长子,可是上天眷顾自己。自己的大哥去世了,太子妃常氏也不在了,自己的母亲做了太子妃,自己就成了嫡长子!
自己是天命所归之人,朱允炆从来没有怀疑过。
夜幕降临,初春的风还有些凉,可是朱允炆却很享受凉风拂面的感觉。伸出双手,慢慢的延展开自己的双臂。
在自己父亲去世长达九个月的时间里,自己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不远处的大殿里面不时传出消息,请立四皇子燕王朱棣为皇太子、请立皇二子秦王朱樉为太子、请立三皇子晋王朱为皇太子。
每次听到这样的声音,自己都抱着肩膀躲在屋子里,自己掉了多少次眼泪?早就不记得了,有思念父亲,有恨意,最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一种不能掌控自己的无力感。
直到就九个月后,立皇太子长子朱允炆为皇太孙的圣旨下来,自己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那一夜自己在父亲的牌位前跪了一夜,很多人都夸奖自己孝顺,可是没人知道自己的哭声中,是喜悦,是开心。
“不坐上那个位置,我永远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朱允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道亮光从双眸中闪过:“我会守护好这一切,绝对不会在让自己陷入那种黑暗当中。”
听着后面响起的脚步声,朱允炆也没有回头,只是将自己平伸的双臂慢慢的放了下来:“有什么事情吗?是宫里传出了消息?”
自己在这里安静的时候,轻易不敢有人来打扰自己,一旦有人过来,那就说明真的有事情。
“启禀皇太孙,宫里面刚刚传出了消息,皇帝下旨申斥了诸王之子!”黄子澄的声音很是悲愤,显然有些不满,在朱允炆的面前,他并不用掩饰自己的这种情绪。
失落的表情从朱允炆的脸上一闪而过,无奈的摇了摇头:“早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我们还是太着急了!”
“皇上纵容皇子,二皇子秦王朱樉的事情,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压了下去。现在又轮到了诸王之子了,我们还是要忍啊!”黄子澄虽然表达自己的悲愤,可是又是在劝解朱允炆。
一来表达自己和朱允炆同仇敌忾,二来劝解朱允炆隐忍,三来递给朱允炆一个主意,黄子澄早就习惯了和朱允炆对话,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眉头挑了挑,朱允炆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参奏亲王朱樉的事情,又被父皇压下去了吗?”
“是,皇太孙!”黄子澄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参奏秦王出征带着女人进军营,以及派人拿着画像找美女的事情,还有留有元宫女人玩乐的事情,全都参奏了上去。奏折像以前一样,如石牛入海,毫无音讯。”
朱允炆的脸上闪过一抹怒容,随即便隐去了,感叹的看着夜空:“皇爷爷还是心怀隐忍啊!”
对于自己二叔亲王做的事情,朱允炆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在自己的王宫中大肆扩建,那可是违制啊!同时派人画了美女,让人拿着画像去找,找不到就打断去找人的腿。
出兵打仗,还把陪伴自己玩乐的人全都带在身边,犯了军法了!将元宫里面给皇上训练美女荒淫的老宫女留在了王府里,那碎钱买老百姓的牲畜,再让老百姓拿钱买回去。
一条条,一件件,让朱允炆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其抓起来杀了。可是事情奏到自己皇爷爷那里,全都被压了下来。
自己的这些叔叔,一个个拥兵自重,在自己的封地,俨然已经成了土皇上了,英明神武的皇爷爷为什么视而不见?难道真的是因为亲情放不下?朱允炆想不明白。
“皇太孙,那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黄子澄见朱允炆也不说话,脸上的神情不断的变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询问道。
苦笑着摇了摇头,朱允炆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秦王的事情先放下吧!皇爷爷那里过不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至于诸王世子那里,看谁表现好,全都给本宫记下来,以待后用。”
黄子澄点了点头:“是,皇太孙!”沉吟了片刻,黄子澄缓缓的开口:“臣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朱允炆点了点头:“本宫和你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讲无妨!”
“臣觉得对诸王子还是要采取一些措施,既然打压不行,那就捧杀。有些时候,反其道而行,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黄子澄笑了笑,将自己酝酿已久的办法抛了出来。
“说说看!”朱允炆双眼一亮,心中似有了一点想法,可是又不甚明了,等待着黄子澄给自己解释。
踌躇了片刻,黄子澄才慎重的开口:“我们可以让人看着哪个皇子表现好,让人散布一些话,就说那个王爷有福气了,后继有人了!再说哪些王爷在地方上非常英明,深受拥戴。加上一些黄袍加身的说法,或者汉七王之乱的事情,以皇上的耳目,相信很快就能够传到宫中,甚至都不用我们推波助澜。”
“如果皇太孙能够与诸王子发生一些冲突,在吃些亏,那就最好不过!”咬了咬牙,黄子澄才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朱允炆面露写色,双手一拍:“这个注意好,你就办吧!你也知道皇爷爷耳目极多,要做到毫无痕迹,不要让有心人发现了。”
“皇太孙放心,臣知道怎么做!”黄子澄信心满满的点了点头,做这种事情自己绝不会出纰漏。
对于皇上的耳目,黄子澄也不是不知道,当初钱宰在睡前吟了一首诗: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遂得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只是睡觉前写的一首诗,第二天早上朝,皇上就把这首诗拿了出来。对钱宰说:朕没有嫌你来的迟,不如改一个字吧!把午门朝见尚嫌迟改成午门朝见尤嫌迟,是你自己嫌弃来晚了,可不是朕嫌弃你晚。
当时不光是钱宰,在场的所有的大臣全都汗流浃背,这样的事情可不光这一个。还有很多很多,哪一个大臣现在做事不是战战兢兢的?
现在要瞒着皇上捣鬼,黄子澄哪里敢不小心?打压诸王子的事情,不用刻意隐瞒,本就是为了试探皇上的心思。现在这种做法,那就是离间了,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发火?一旦皇上发火,可没人担得起。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黄子澄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出的有些糟糕,太容易把自己装到里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着牙挺着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臣这就下去安排了!”
“去吧!”朱允炆摆了摆手,心中对黄子澄的办法非常的满意,也不在门口吹风了,转身向着后宫走去。
“殿下,今天晚上到哪里就寝?奴婢好去安排!”见朱允炆走过来,小太监才敢迎上来。
“去陈氏那里吧!本宫有一段日子没过去了。”一边说一边走,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