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纷争
“啪!”
话音刚落,我便已经察觉出不妥,正暗自小小的悔恨一番,脑门就挨了身边之人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郁闷地扶额揉弄着被他敲打的部位,忍不住就委屈地撅起来嘴巴,带着惊异的神色看着他。
“你干嘛又敲我脑门啊!下手那么重的。”
“活该,你个小丫头乱说什么呢?爷是男人,见什么红?”康祀的表情似乎比我还要郁闷,鼓着小腮帮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因为气恼,总算透露出几分血色,只是这么看上去,倒是像极了一只白乎乎,热腾腾,软绵绵的玉雪可爱小包子,不过是上面染了些胭脂红的小包子,看上去倒是可爱到了极点。我突然来了兴致,也学着他平日的样子,壮着胆子,伸出双手,捏住小包子的两侧,调皮地向着两边拉伸,一边相当恶趣味地看着康祀痛苦不堪又异常惊异的表情。
“喂,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快,快放,疼,疼。”康祀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来了这招,一边伸出手来,拍着我捏住他脸颊的邪恶的双手,因着被我拉伸得有些变了形的嘴巴,说起话来含混不清,听在耳边倒是格外有趣。
“我要干什么?我要跟你立规矩,从今以后,只有我可以捏你的脸,你不可以捏我的脸,听懂没?”我一边说着,一边还带着威慑一般,手上又增加了一些力度,逼着康祀犹如小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了手,有些得意地看着可怜的康祀少爷一边唯唯诺诺地伸手抚摸着被我几乎掐得有些红肿的脸蛋,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双手叉腰,气势如虹,宛如深山女霸王的我,似乎想出声抱怨几句,却被我犀利的眼神震慑住了,着实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喂,请问这里有伤员吗?”
我正准备再和康祀调侃两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冷峻带着特有的职业色彩的问询,将我们之间的对话暂时打断了。我转过头,看见的是穿着制服,留着清爽干练,带着微微自然卷的俏丽短发的年轻女孩,看上去倒是相当清纯可爱,再配上个黑框的圆圆的眼镜,看上去,倒是相当可爱的萌妹子,这么年轻,大概也就是个刚刚毕业的实习生吧!我刚准备接话,康祀少爷却率先出了声。
“小妹妹,我受伤了呢!”康祀笑着向身后的女孩柔声说道,一边还指着自己膝盖上暴露着的血液几乎已经凝结了,泛着暗红色的光彩的伤口。小女孩看到康祀的笑脸先是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康祀对着我示威一般眨了下眼睛,又转过脸用我生平从未听过的柔媚地几乎要生生地掐出水一般的温润的声线柔柔地说了句:“过来啊!”小丫头就立刻缴械投降,娇俏玲珑的小脸蛋瞬间羞得通红,拎着急救箱,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了康祀面前,蹲下身立刻轻手轻脚地将医药箱放到一边,仔细地观察起了伤口。
康祀又忍不住得意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居然还好意思朝着我微微摇头晃脑了一番,配合着得瑟的小表情,简直就是憨豆先生再生了一般,着实让我狠的牙痒痒的。心里好一阵憋屈,却又无处发泄,着实有些悲愤交加。
眼前的康祀,大概是因着之前我还不甚清楚的纠纷,撕扯之中衣服有了一些凌乱。原本穿戴整齐的修身白衬衫此刻也松脱了上面的几个纽扣,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魅惑,配合着他受伤之后失血的苍白面色,和有些虚弱的气质神韵,简直就是一个老天派下来的颠倒众生的谪仙人。我想,只要是个心智正常点的女子都会瞬间被他给迷得有些七荤八素,晕晕乎乎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吧,我倒是不是很恼眼前的可爱的小白衣天使,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哪里是眼前这个情海翻腾多年的老江湖的对手啊,不过看着他那一脸得意忘形的小模样,要不是考虑到他还是个伤残人士,我真想飞起一脚就这么跺过去。
这个男人,没事张这么帅来勾引人干嘛?以前不是自己的男人也就算了,现在都收归己有了,不能在让他这么招摇过街,念及此,我心中立刻开始筹谋计划着,下回得和他好好立立规矩,不能这么没事乱放电的,想颠倒众生的吗?
此刻的康祀少爷显然是不会想到我此刻的脑海中的弯弯绕绕,他只是有些担心地低着头,看着那个急救小护士从打开的医药箱中取出干净消过毒的钳子,小心夹起一块干净的纱布,又从一旁已经准备好的小瓶子里倒出一些干净的清水,先是将康祀的伤口周围的污渍还有已经凝结成块的血渍洗净,将污染了的纱布丢弃了之后,又重新取出一块纱布,沾了沾碘酒,仔细地在狭长的伤口处来回擦拭,只是可能因为药物有些小小的刺激性吧,康祀原本噙着笑意的表情渐渐收敛,变得严峻了几分,间或包含着几分隐忍不发的痛楚,随着口中发出的微弱的几声嘤咛,倒是有些掩饰不住的表露无遗。
“那个,不好意思啊,先生,我要再给你擦一遍酒精,可能比这个还要疼呢,您稍微忍一下吧!”小丫头带着担忧的神色小心说道。
“哦,没事的。”康祀连忙安抚着说道,不过看着他那有些闪烁其词的小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实在是有些小小心虚。原本的熊熊怒火倒是被他的可怜可爱的小表情弄的瞬间消泯,笑着也微微俯下身,轻轻搂着他,将他的头按到我的肩头,细语安慰道:“好啦好啦,别看就不怕啦,一下子就好。”
康祀似乎被我弄的一怔,却又慢慢地适应了一般,挣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回抱着我。不知为何,那个时候,我觉得康祀的这个拥抱,似乎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一般。仿佛是带着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前的最后的拥抱,让人的心也忍不住一颤。
“好了呢!先生,你的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不过,你伤口比较深,还是去医院打一个破伤风吧。因为还有不少伤的比较重的伤员,所以,你们可以自己坐车去医院吗?”可爱的小女孩将伤口处理好,又贴上纱布,才站起身,笑着说道。
“没事,我们可以自己去医院处理,谢谢你啊!”康祀早已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小丫头似乎被他的笑容又给电了一下,相当不自然地笑着低下了头,随便说了句抱歉就匆匆走开了。
“哎,真是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你啊,别在这么祸害人间了信不信啊?”我一般感慨着,一边相当不满地白了眼一旁笑得无比欢快的康祀少爷。
“其实,我真的挺无辜的。”康祀鼓着小腮帮,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无奈地说道。
“行啦行啦,知道你天生电眼,命犯桃花是吧?真是懒得跟你理论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医院吧,万一真是得了破伤风怎么办啊!”
“晓晓,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心疼我。”康祀笑得异常夸张,一边又顺势想要探过头偷吻,却被我灵巧地躲开了。看着康祀嘟着嘴皱着眉的抗议的小模样,我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说一句:“我不想被破伤风患者传染。”
“我还不是呢!顶多是疑似病例,再说破伤风又不是通过液体交换传染的。”康祀郁闷地嘟囔道。
“疑似患者,还不快和我去医院!”我实在受不了康祀念念叨叨、唧唧歪歪、洛里啰嗦的小模样就说不出的烦躁,就差把他撂倒在地,自己闪人了。康祀似乎察觉出我内心不断升腾的浓浓怒意,只得立刻乖顺地闭上了嘴,带着一丝讨好般的笑容鼓着小腮帮,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我。哎,这个康祀少爷,有时候真是像个孩子一般,真是有些怀疑他有没有到了断奶的年纪。这么爱撒娇的,真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很快去医院处理好了一切,我陪着康祀一起出了医院。因为脚受了伤不能再开车了。我和康祀就在路边准备拦车回去。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多少人烟的时候了。空荡荡的街道,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私家跑车,几乎看不到别的。想着康祀刚刚才受了伤,这会儿又要在清冷的马路边吹着迎面而来的萧瑟的秋风,就着实有些担忧。忍不住说道:“康祀,要不你打个电话,叫康家的人来接你吧!这都大半天了也看不见一辆出租车的影子。”
“呃,不用了!”康祀连忙说道。许是他看出我对他的反应有些疑惑,连忙解释道:“这么晚了,家里人应该都睡着了呢。爸爸和敏姨他们一向早睡的,司机也是忙了一天了,就别去麻烦他们了吧。,我们再等会啊!”
“你是不是在担心康家的人问你什么不好解释?”我突然有些不安,言辞犀利地追问道。
“解释什么啊?”康祀转过脸,状似无辜地看着我问道。只是我却可以轻易地看的出,他的眼中是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的。
“你今天真的只是在地下室里遇到一群黑道的团伙的火拼,然后无辜受累,才受伤的吗?”
“是啊,我不是都说过了吗?晓晓你这么问来问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觉得我在骗你不成?”康祀转过头冲着我说道。收敛了之前开玩笑的玩世不恭,一脸肃容,夹杂着些许的不满,连带着音量都瞬间提高了不少,让我的心猛地一惊,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还从没见过用这般口气和面孔对着我的康祀。我见了他太久的温润如玉的魅惑和迷人,也见识过他稚气卖萌的可爱傻样。几乎让我忘记了,他也是那个豪门大宅子里出来的少爷,又怎么会只是这般单纯无公害呢?原来,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有无数个面孔,而你只被包装出来的一种面孔所迷惑,就会对现实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认知。人,真的是复杂地可怕。
或许是我一直的沉默让康祀感觉到一点点的不安,只见他抬起头,有些窘迫,又有些尴尬地小声说道:“晓晓,我不是故意对你吼的,我只是,”
“我知道了,你也只是有些心烦,所以口气就不好了,是吗?”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冷冷地接了句。康祀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出声。我们就这么彼此保持沉默地看着对方,感觉只一瞬间,周遭的空气都要凝滞了一般,带着胶着而让人心生厌弃的气息。
“祀哥,晓晓,你们怎么在这啊?”身后突然出现的熟悉的声音,将我瞬间从这般难言的尴尬气氛中解救了出来。我猛地回过头,毫无意外,看到的是圆滚滚的康家小少爷康峨,还有他的宝贝女朋友郭明玉。看着一脸兴奋的笑意的郭明玉,还有一旁的康峨少爷手中大包小包的袋子,看来两人今晚可是满载而归啊!
待康峨和郭明玉走近了,看清我们两人,特别是康祀的身体状况的时候,着实有些意外,正欲发问,康祀却抢先说话了,说的自然是和刚刚跟我一样的解释。只是不知为何,听着康祀语气平和,似乎没有任何破绽的解说,在我耳中总有些说不出的刺耳,总觉着他隐瞒了什么。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不痛快。只是我明白,这不痛快,更多的是来源于不安。隐隐的,总有一丝大祸将至,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兆。我看着康祀此刻平静祥和的侧脸,心中暗暗默念道:“康祀,无论你是否对我说谎,也不论你说了多少谎,我都不介意,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很快,我和康祀都坐上了康峨的车子。他们先开车绕到我的住所,再折回康家。一路上,我有些赌气地和康祀分别坐在后座的两端,一路无言。就连他投射过来的探寻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躲开,倒是让夹杂在我们俩个中间的郭明玉着实有些尴尬难言,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是有些如坐针毡的味道了。不过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我的住所。我下了车,又弯腰和车内的康峨和明玉打着招呼,却独独不去理会康祀投射过来的期待的目光,迅速转身,回了家。
一夜无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