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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还价

  一百二十万,确实是他们在附带民事诉状里提出的金额,不过这样一个数额,他们从来没有想要达到过。

  刑事附带民事诉讼里,一直沿用着已经用了几十年的“被害人由于被告人的犯罪行为而遭受物质损失的,在刑事诉讼过程中,有权提起附带民事诉讼”的条款,而司法解释把这一范围定义为“被害人因人身权利或者财物受到犯罪侵犯而实际或必然遭受的物质损失”,不仅不包括精神损害赔偿和间接损失,在人身损害赔偿里占了大头的残疾赔偿金、死亡赔偿金是被排除在外的。

  因此,法院判决里往往依葫芦画瓢,仅就犯罪行为造成的直接损失进行赔偿,金额通常都极低,这一领域所谓的赔偿,和民事案件里人身损害赔偿来比,几乎就是一个零头而已。如果没有被告人或者家属的主动赔偿,基本上是不可能达到他们在诉状里提到的数额。

  从这个出发点来说,一百二十万,确实是他们在漫天要价。

  可从另外的立场来说,无论多少钱,也换不回陈蓉心里视如珍宝的女儿。

  几分钟后,三人回来。

  不知道他们都商量了些什么,郑父眼角的皱纹略微舒展开,心情比刚才放松许多的模样。

  “还是之前的答复,不赔。”他说,嘴角扬起有些得意的弧度,“余律师、戚律师都说了,我们要的是无罪判决,没有必要在赔偿上纠结。”

  “所以你们是准备孤注一掷了?寄望一个不收钱免费打官司的律师能救你儿子?还是坚信公检两家,都是吃素的?”祝锦川微眯着眼睛,声音低沉,却字字入耳。

  他顿了顿,微微提高了声量:“要知道,那两截断臂,必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和郑启杰联系起来,你们就这样笃定检方不会在庭上搞突然袭击?到时候,余文忠顾全自己的面子还来不及,说不定直接不再代理,弃车保帅。”

  这一番明显是挑拨的话,戚婉竟然跟没听到一样,微垂着眸子,一个字也没有辩驳。

  郑父蹙着眉头打量了一眼刚才还是他主心骨的戚婉,眼里渐渐浮出迷惑。郑母更加是掩饰不住地有些焦虑,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显然拿不定主意了。

  祝锦川淡然一笑,眸子里却有丝丝冷意:“想清楚,这毕竟是你们多年心血培养的儿子,留学归来落到现在这样的田地,你们也会于心不忍的是不是?”

  郑父犹豫的神色好久才散去,终于勉强恢复了淡然:“你不用来煽动我们,小杰是冤枉的,余律师说过一定会帮他打赢官司,我们一分钱都不用出。”

  “哦?”祝锦川扬高了声音,“那余律师有没有告诉你,刑事部分判决无罪,不代表民事方面就能免责,如果证据足够,一样是要赔偿的。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去查查辛普森杀妻案,刑事无罪,民事却赔了两亿。唐傲雪的两条手臂在郑启杰家里,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你说赔不赔?”

  他一开口说刑事和民事不同的判决标准,凌俐基本上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至于最后被生拉硬扯进来的辛普森案,她也是预料到的。

  这是美国著名的世纪审判,当年牵动了很多人的关注,也引起了全世界范围的热议。

  这案子已经是三十年前疑罪从无的经典案例,案情是美式橄榄球运动员辛普森被控诉用刀杀前妻及餐馆的侍应生。这两项一级谋杀罪的指控,由于警方的几个重大失误导致有力证据的失效,辛普森无罪获释,仅被民事判定为对两人的死亡负有责任。

  至于祝锦川说到的证明标准,打个不恰当的比例,如果说辛普森杀人的可能性是90%,那么没有得到刑事案件的定案标准98%,所以无罪;却达到了民事案件优势证据的50%,所以被判决赔付巨额的赔偿金。

  看似矛盾,其实并不矛盾,而这样的结果放在对司法制度缺乏了解的普通人眼里,就有些玄幻了。

  显然,郑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听到祝锦川这番成竹在胸的话,眼里闪过疑惑。

  他侧头看着戚婉,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出声,但明显是在征求戚婉的意见。

  凌俐紧抿着唇,观察着戚婉的反应,心里直打鼓。

  祝锦川可以忽悠对司法制度缺乏了解的郑父,却没办法绕过戚婉这个法学专业毕业的学生。

  她只需要说,那是美国的司法制度,不适用于大天朝,或者说还没有刑事无罪的话附带民事部分肯定不赔,只能另行起诉之类的话,就能稳住郑父的心,也能让祝锦川这一番明显在浑水摸鱼的话,达不到目的。

  十几秒钟过去,戚婉双眸微垂,看着眼前的笔记本,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凌俐还有些不敢相信。

  居然,被祝锦川说中了。

  他之前就笃定,一直不肯露面、对案件处理保持不配合状态的郑家父母会按时赴约,还断定,今天的会面中,戚婉会配合他的表演。

  从一开始见面凌俐就觉得戚婉反常,以前的戚婉,把她当成眼里的沙子一般,会抓住一切的机会,讽刺挖苦她,完全不像今天这般老实。

  虽然凌俐知道祝锦川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人,不过直到这一刻,明明有机会提醒郑父的戚婉保持着缄默,凌俐才真正确信祝锦川在午饭时候说的是真的。

  戚婉,有了不得的把柄,被祝锦川逮住了。这个把柄大到,她可以背叛带她入行的师父,算计对她有再造之恩的余文忠。

  凌俐心里止不住地震惊,刚才因为时间匆忙,祝锦川并没有来得及说前因后果,她现在也死活猜不到。

  不过好奇再浓,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多说话。

  郑父眼里闪烁不定,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我还是不信你,余律师告诉过我,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能信。”

  凌俐倒是有些佩服起余文忠来。

  即使他不在场,也能让毫无法律知识的委托人,在对方水平不差的律师忽悠之下,虽然有动摇,还是坚持住了底线。

  祝锦川其实早就没有指望能在民事部分有什么进展,扬眉一笑,话锋一转:“那么,二十万呢?”

  既然不在意,祝锦川自己砍价的一刀,着实有些太狠,直接把赔偿金降到只剩了个零头。

  郑父郑母显然没想到这么大的落差,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不过,郑父这次反应的速度快很多,眼神坚定地摇着头:“二十万,也不考虑。我们就等着法院判决好了。”

  “看来,你们是不会为了这个儿子花太多了。怎么,嫌他丢脸?怨他二十几年书读下来,却只当了个勤杂工,还卷进了人命官司?这些年他让你们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说,还惹了这样大的麻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祝锦川毫不顾忌地嘴毒起来,不过显然被他说中了。

  郑父面色铁青,嘴唇微颤着,匆匆拉起郑母的手臂:“我们走!这个律师,不怀好意。”

  说完,有些嗔怪地看了戚婉一眼,意有所指:“都是律师,水平差得也太多了,抵不上十分之一。”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戚婉在祝锦川面前被压制到话都说不到几句,还是在说她完全没有余文忠十分之一的水平。

  不过,她什么也没有争辩,只跟着愤然立场的两位老人身后,步子有些虚浮。

  等到他们快要出门,祝锦川在他们身后远远地一句:“既然不想花钱,不如,你们再申请一次精神鉴定,也许你们不用付钱,也能救他一命?”

  郑父背影一僵,错愕间回头:“你说什么?”

  戚婉终于说话了:“早就做过精神鉴定了,被告人精神方面完全正常,祝律师你不用明知故问。”

  在这样犯罪手段残忍、犯罪动机不清的恶性案件里,以精神方面的问题来免除刑事方面的责任,这样的套路不要说刚入行的律师知道,公诉机关也会第一时间查清的。

  祝锦川今天这番明显是无用功的和解,其用意何在,凌俐倒是有几分明白,但对这时候建议对方再次提起精神鉴定的事,有些云里雾里了。

  祝锦川递给她一个眼神,似乎让她稍安勿躁。

  之后站起身来:“看来你们没理解到我的意思。我是说,请你们二老也去做一做精神鉴定,如果能确定你们家族有遗传的精神方面问题,哪怕是隐性基因,法官也能酌情考虑轻判。毕竟家里冰箱藏着人体残肢这种事,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不如你们先回忆一下,祖上是否有人,曾经得过失心疯、癔症什么的?"

  郑父双目圆瞪,双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哪怕隔着几米远,也清晰可见,显然被刚才祝锦川带点嘲弄的话激怒。

  而郑母的反应有些古怪,她仿佛对祝锦川的话有几分听进去了,有些迟疑地扯了扯郑父的衣角,压力声音:“要不然我们……”

  她声音极低,凌俐竖起耳朵拼命听,才隐约听到前面几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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