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再一次见到李果的时候,不再是在吕潇潇热爱的星巴克,而是换到了一家甜品店。
李果面上带着几分抱歉:“小奚也是好意,完全没想到你舅舅反应会那样强烈。”
“没有,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多亏您的周旋。”凌俐说。
这事固然有小奚警官太过毛躁的错,没有弄清楚情况就透露了调查结果,可终归还是她舅舅错多几分。无论多么激动和义愤,也不是伤人的理由。
更何况,对方还是执行公务的警察,结果把事情闹大收不了场。
有李果在这件事里,再加上祝锦川的周旋,张守振本应该追究责任,最轻一个拘留是逃不过的。现在息事宁人,终究还是没人过问此事,也算是有惊无险。
吕潇潇托着腮看着眼前面色沉重的两人,抬腕看了看表,很有些无聊的模样:“一个小时大眼瞪小眼,说了不到十句话,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锯了嘴的葫芦。请问你们是在用眼神交流吗?”
一遇上吕潇潇,李果就开始能言善辩起来,简单一句直中要害:“的确不如你这个话篓子,就算把太平洋倒空了都装不下你的废话。”
吕潇潇却懒得理他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李警官,你该走了,下午不是还要开会吗?我们仙女的私房话不需要你当小厮旁听了。”
时间已经不早,李果也不再浪费时间和她打嘴仗,收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忽然回头看着吕潇潇,嘴边那似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无踪,眼里也是凝重的神色:“潇潇,你最近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最近会有什么事发生。”
正在拿吸管戳着杯里冰块的女王大人抬眼,不耐烦地挥手,声音里带些嗔怪:“啰嗦!快走了!”
李果那深深的回眸,和吕潇潇不大对劲的表情,让几乎是八卦绝缘体的凌俐突然敏感起来。
等李果走远了,她拖着吕潇潇的手,满眼的好奇:“你们发生了什么?”
吕潇潇罕见地红了脸,有些别扭:“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奔波,拜托他查了一些事情,一来一去的就……”
“旧情复燃?”凌俐眼睛亮了。
吕潇潇一个爆栗赏在她头上:“哪有那么快,不过就是多……”
她突然住了嘴。
“就是什么?”凌俐不明就里地接嘴。
对面的女王大人瞪她一眼:“大胆,竟然打听起我的隐私来了?”
接着一拍桌子果断岔开了话题:“怎么说?我可问过在帝都大学的同学了,也拐卖抹角找到了当年的知情人,似乎南之易和你那网红情敌当年的事迹轰轰烈烈。要是你想知道,我可以包打听的哦?”
吕潇潇最后两个字上扬的尾音,满满的势在必得。
凌俐却面露犹豫,兀自挣扎了半晌,还是坚守了道德底线:“不了,我不想知道太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真不想知道?”吕潇潇有些讶异。就算凌俐再不八卦,可跟那呆子有关的事,还是前女友这种天敌的情报,她也不想知道?
凌俐缓缓摇着头。
要说不好奇,也是不可能的。知道对方的来头以及和南之易的往事固然可以取巧,可让她恐惧的是,如果自己被他们曾经的轰轰烈烈吓到钻进牛角尖,这好容易才探出来的鸵鸟头,只怕又会缩回去。
想到这里,她又重重点头:“那是他的过去,我没有涉足过,也没资格去管,更不想影响到我自己的判断。”
她似是在和吕潇潇说,可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吕潇潇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好吧,”
凌俐心不在焉工作了一下午,到了六点收拾下班回家。
这些日子,凌俐其实在刻意避开魏葳。
这世上的事总是知易行难,固然她知道感情也是不分先来后到,也知道南之易和魏葳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可自己这样隐藏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的模样,非常小人,也很不厚道。
所以,她总是下意识避开大喇喇的魏葳,最近借口工作忙,免去了给她做晚饭的重任。
而魏葳来了雒都快一个月了,现在总算不那么宅,在和米粒古丽混熟以后,主动担任起铲屎官的重任,天天遛狗。
“粉妹?”
她还在发愣,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呼喊。
夕阳中回过身,看到南之易左手提着包,右手一摞书,额头微微有些汗,浅蓝的衬衫上似乎都有些微汗迹,将衣服浸染成略深的颜色。
凌俐似乎察觉到自己心跳快了些。
凌俐心里其实还有几分,然而一看到他,却又下意识想躲开。
这种盼着见他又害怕见他的心情,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分析。
她下意识想逃,却没有任何借口,也太刻意。都住十八楼,电梯又来了,难不成她还要找个借口转身太跑?
那也太刻意,也太露痕迹。
于是相安无事上了楼,却在电梯门一开的瞬间,听到女人的哭喊和杂乱的脚步声。
“米粒……米粒……”似乎是谁哭着在喊,不是魏葳的声音,却也挺耳熟。
凌俐仔细分辨了下,发现似乎是桃杏在哭。
南之易却已经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面色紧绷一步跨出轿厢,迅速打开1801的大门,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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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倒是没怎么见到过南之易,可没想到这么巧,不仅在楼下遇到了,还一起呆了一个晚上。
原因无他,南之易的两只大宝贝,米粒和古丽出事了。
它们俩吃了巧克力,出现了焦虑不安,异常活跃,呼吸急促等情况,还好桃杏发现地及时,又加上南之易及时回家,四个人在半小时内就把狗狗送到了宠物医院进行抢救。
医生接了狗狗进急救室,而凌俐、桃杏、魏葳,以及南之易,都在门外等着。
一切暂时安定下来,南之易开始清查起来事情的前因后果。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拿巧克力给狗吃?智障吗?”南之易的声音倒是平静,可眼里隐隐有怒意。
魏葳轻咬着唇,桃杏还在哭,凌俐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决定在事情弄清楚前不要急着说话。
还是哭哭啼啼的桃杏先说话:“我就是去弄弄二楼的花草,随便逗了米粒和古丽一下,半小时弄完下楼,就发现狗狗不对了,满屋子乱蹿怎么叫也停不下来。后来我看到地上有进口巧克力的包装纸,就想起狗可能吃了巧克力中毒了。”
桃杏说完,南之易望向魏葳,等待着她的解释。
凌俐也知道,这是魏葳常吃的牌子,比较难买,雒都这边只有几家进口超市才能买得到。因为天气热了,这巧克力一向也是放在冰箱里的,魏葳馋的时候会偶尔吃一小块。
魏葳从来不吃垃圾食品,她买的巧克力,自然是黑巧,还是高浓度的那种,其中的可可碱含量很高,对不能承受可可碱冲击的狗来说,吃了更加危险。
魏葳依旧是咬着下唇的表情,等桃杏说完好一会儿了,才抬眼看着南之易:“我今天没有动过巧克力,那绝对不是我喂的,至于为什么会出事,大概你要问问你的学生。”
一听到这话,桃杏黑黝黝的大眼睛马上又要涌出泪花一般。她一向很爱哭,这下更是慌了神,声音哽咽起来:“不,不是我……”
南之易看了桃杏一眼后,吩咐她:“你现在回学校吧,明天一早还有课,米粒古丽没什么事了。”
桃杏怯怯地答了一声,眼里泛着泪光,问:“可是米粒和古丽……”
“有医生在,你也帮不了什么,除了和人吵架没有别的用处。”南之易说着,声音冷冷的,隐约透着一丝怒气。
桃杏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话要说,可南之易已经不耐烦起来:“我说的是你现在离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他心情不好,这时候更是不留情面,满面厉色,声音也很大,引得诊所护士看向这边窃窃私语。
被他不讲情面的说了一通,桃杏反而不哭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好一会儿背影才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等桃杏走了,南之易只盯着魏葳:“桃杏照顾米粒古丽一年多了,狗狗不能吃巧克力她很清楚,再说她是来养花的并没有喂狗,与其让我相信她把巧克力拿出来让狗碰到,我更相信你随手乱扔东西导致米粒古丽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你爱信不信,巧克力是我的没错,我不知道狗不能吃巧克力也没错,可这事和我无关。”魏葳环抱双臂倚在墙上,似乎早料到南之易会来责怪她。
“我很想信你,可你让我怎么信你?前些天把自己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扔进垃圾桶的不是你?把钥匙锁在家里开不了门,不是桃杏跑了十几公里过来开门,你根本进不去!”
“别说得你好像很能似的!”被南之易当着凌俐的面揭短,魏葳满脸的懊恼,“我想麻烦你那什么学生吗?我说了让粉妹妹妹回来一下就好的,是你不让!”
“你每天无所事事伤春悲秋,人家粉妹有正经工作要做,天天麻烦人家你好意思吗?”南之易冷笑着说。
魏葳沉下脸:“南之易,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娘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有的没的瞎扯别的事!我话撂这里,是我干的我绝对不怂,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屑和你解释。”
“你有语言以及逻辑能力解释清楚吗?”南之易勾起嘴角嘲讽地一笑,“你要是能记得住今天早饭吃的是什么就算我输。”
魏葳愤而抬眼,可嘴唇动了动,竟然真的说不出来。
而凌俐听到他们这番家长里短信息量巨大的吵架,一面头疼怎么劝,一面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尤其是知道魏葳落了钥匙在屋里结果南之易舍近求远找桃杏这件事。
他果然是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她啊……
凌俐还在郁闷,魏葳已经挥舞着拳头嚷着:“你要是认定是我坐的,你要是想给你的狗出气,那就过来揍我一顿啊!只是我说好我会还手的,到时候打不过我你可别没出息地哭鼻子。”
看着魏葳捏着拳头一副老子拳头就是比你大的模样,忽然间凌俐有些出戏。
不管是谁都能迅速发现南之易体力为0的这个致命弱点,而且他那副拽的要死的模样很讨人厌,所以大家总是忍不住往他这致命弱点上攻击,而且真是踢一脚就爽一次。
像是被门夹了尾巴的猫一般,南之易眼里翻滚着愠色,嘴里一字一句:“你可别装这副自强自立的模样了,有本事给我滚回帝都去,天天赖着我找存在感,有什么意义?有人在乎你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