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一个个寒潮带来一次次的大风和阴雨连绵的天气,几乎没有出太阳的日子,让凌俐这个最怕冻星人,不到十二月就换上了羽绒服。
据说这一年是十几年罕见的冷冬,她也一直关注着南边的天气,墨迹天气上把花城设为了关注城市,每天都要看。
还好,就算在寒潮的作用下,花城的气温也保持在十多度以上,南奶奶应该不会太难过。
寒潮来临前,陆瑾然安排好车辆,从帝都出发送南奶奶回乡。南奶奶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乘坐飞机,怎么回花城成了大问题。
据说陆瑾然是安排了一个房车给奶奶在路上用,还从医院租了辆救护车、雇了医生和护士随车跟着,她自己则带着司机开了个越野。几千公里的路,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差不多十天。
不过,总算是平安到达。
对比陆瑾然的劳心劳力,凌俐愧疚自己没帮上忙,甚至都找不到时间飞到花城去再看看奶奶。
因为她的事情,也很多。
南之易开始一头扎进学术竞争之后,凌俐全力承担起所有的家务、遛狗、以及照顾他的重任——虽然,以前这些也是她在做,只是现在还添了份要到学校送饭的重任。
南之易素来嘴刁,碰上不喜欢的饭菜的时候宁愿吃泡面,那玩意有热量没营养,多吃几次只怕他两眼都要发绿。
凌俐这些日子都是一大早起床做好早饭,南之易去学校后,她就匆忙赶到律所去,抓紧时间做好手里的事,之后翘班早点回家,张罗好晚饭就把保温桶交给每天按时来取的陆鹏,让他带回学校给南之易——这样,南之易只用在学校里解决一顿饭就好了,而她也有时间在他晚上回来前,处理些案子上的事。
就这样十天半个月下来,南之易似乎还长了点肉,让陆鹏之流的单身狗,羡慕不已。
仗着和凌俐比较熟,陆鹏不只一次想要蹭吃蹭喝了。
在好容易让凌俐答应每次饭菜都有他的一份之后,陆鹏心满意足。
他看了看最近似乎很操劳不住打哈欠的凌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话了。
“粉妹姐,我觉得,最近老师是不是太修边幅了一点?”
“啊?”凌俐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陆鹏的意思。
陆鹏欲言又止,好几秒说:“我看现在老师每天都换一身衣服,头发也一丝不乱的,好些时候我们上课都会产生幻觉,觉得那就不是老师。”
“不好吗?”凌俐疑惑,“他干净清爽一些,你们这些当学生的不也有面子一点,免得成天被人说跟了个老农民。”
自从全盘接手了照顾他生活以后,南之易从内到外穿什么,凌俐都亲力亲为一番。最近的发型,也都是她做了很多比较还咨询了专业美发师,精挑细选的一款。
耳侧的发两周打薄一次,顶上的尽量不剪留长,等留到一定长度以后,拿发蜡向上梳,露出整个额头。
这样的发型干净利落,显得年轻又有气场,非常适合南之易。只是,早上帮他弄头发,稍微麻烦了点。
陆鹏看凌俐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憋了好半天才声如蚊蚋:“我觉得,还是老农民好些,至少粉妹姐你不用防贼。”
陆鹏一番吞吞吐吐的话,凌俐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意思,不过也没有多在意,想不明白便丢开手。
直到三天之后她给南之易送吃的到去学校,才知道陆鹏的意有所指。
凌俐做饭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不过自从花胶煲鸡汤开始,她学着南方人的方子煲汤,就此多了一项神技。
她耐心又细致,严格按照食谱上说的份量下食材,并且食谱说中途不能揭开锅盖她就坚决不去揭,一点点都不好奇锅里的东西究竟怎样了。
这样严格按着食谱按部就班熬下来的汤,很受南之易欢迎。
因此,一个星期几乎三四天,他都有汤喝。
周末的时候,南之易又要加班,凌俐手里的案子恰好当了一个节点,就等检察院那边的态度了,于是亲自把汤给他带到学校里——顺便,也帮他收拾收拾乱糟糟的办公室。
现在在她的淫威下,南之易衣着打扮算是人模狗样的,不过内里还是没有变,两三天时间就能把办公室变成狗窝。
凌俐到了学校,让陆鹏来开了办公室,放下保温桶就撸起袖子开始收拾打扫,两小时后接近午饭的时间,基本上清理工作完毕。
刚巧她这头放下扫帚,门口就传来动静,有清脆的敲门声。
凌俐心头一喜,以为是南之易回来了,却来不及细想怎么门只是微翕而已,南之易的话早就拿脚进来了,怎么会那么客气还敲门?
总之,她开了门却发现,门外立着的,是个脸很陌生的女人。
看不出年龄,大概在二十五以上三十以下,身材小巧,一张瓜子脸很是清秀,鼻梁上架着副精致的眼镜,焦糖色的厚呢大衣下摆,露出深绿的金丝绒质地百褶裙——都是冬季的流行款和流行色。
那女人见到凌俐也很意外,眨了眨眼,之后目光往她身后放,似乎要透过她看到屋里面一样。
“你是谁?南教授呢?”凌俐还没问她是谁,女人就发问。
并且,一边问还一边轻推她的肩膀,一直把她往屋里挤。
凌俐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女人看清楚办公室里没有人,眼里有些失望的神色闪过,之后面色不善地盯着凌俐,咄咄逼人:“你怎么进来的?教授的办公室能随便进吗?”
凌俐还来不及回话,门口传来清甜的女声:“白老师,这是我们南老师的女朋友,和您一样来送鸡汤的。”
被桃杏称作白老师的女人,面色明显地难看了几分,手里的保温桶都来不及放下,一言不发地匆匆走掉。
看了看门口看热闹表情的桃杏,凌俐皱起眉头,不是很想和她搭话。
桃杏却意犹未尽:“粉妹姐,我真佩服你,不过几个傻学生凑热闹一样叫你几声师母,你就真以南太太自居了?你要知道你自己是撞了大运的,以后还会不会有狗屎运,可说不清楚。”
她说这话的时候,眸色幽深,声音里全是挑衅。
凌俐装作听不见,走回到办公桌前,转身,挡住桃杏的视线。
之后,她悄悄地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又放在办公桌的面上。
桃杏见她不理不睬的,一挑眉,娃娃脸上竟有一丝阴狠的笑容:“你真的了解老师吗?你以为,你和他会有好结果?”
凌俐淡淡地说道:“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又不是你能理解的,你不用处处激我,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和他产生不愉快。”
桃杏则“嘁”地一声,不屑地撇过脸去,几秒后浅笑:“你要是不信,那就走着瞧好了。”
是夜,在卫生间里,凌俐一遍遍放着桃杏当时的两句话,有些愣怔。
该不该把这东西,给南之易呢?让他知道他以为天真的女学生,实际上对她一点都不友好。甚至,还对他本尊,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企图。
可她要把这东西让南之易知道的话,却总有点背后打人小报告的意思在里面,让从小当惯老实孩子的凌俐,心里过意不去。
她叹了口气,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和南之易在一起两个月有余,按理说父母也见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甚至春节都要一起过了,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还没彻底找好自己作为他女朋友的定位。
以至于对上桃杏的时候,莫名地有些心虚。
比如这件事,明明是桃杏挑衅在先,明明是她诅咒他们不会有好结果,凌俐手里有把柄也要优柔寡断一番,让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唉,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她叹了口气,忽然听到隔着门传来南之易的声音。
“你在里面呆了半小时了,没事吧?”
“没,没事,马上出来。”她回过神,赶忙回答。
几分钟后,收拾好心情,出来面对南之易。
早就开了地暖,屋里温暖如春。
南之易拿着本书,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倚着卫生间的门等她。
他眼里有一丝不放心:“我刚才隐约听到了桃杏的声音?”
凌俐赶快摇头:“什么啊,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南之易眯起眼睛,“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哪里怪,你自己想多了吧。”凌俐故作镇定和他对视,直到他转身走开,注意力继续放在自己手里的那本书上。
南之易不再刨根问底,凌俐也松了口气。她还是暂时决定不要告诉南之易桃杏的事——只是,如果还有下一次,可就不要怪她背后打人小报告了。
她跟在他身后自顾自地想着事,忽然鼻尖一阵疼。
又是南之易走着走着就停下,她反应没跟上直接撞上他的背。
南之易马上转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尖。发现并没有撞得多重,他轻笑着:“鼻子塌了,好丑。”
凌俐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说:“我是丑,不是美女。我可知道你们生物学院一位姓白的美女,今天给你送鸡汤了。”
桃杏暂时不去动她,不过有笔账,可还得今天算清了。
南之易却是满脸的诧异:“谁?谁姓白?”
“还有谁?不就戴副眼镜捏着嗓子说话那位?”凌俐鼓着腮帮一肚子气,“你老实交代,她是不是喜欢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