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倒下之后,我的意识就断断续续的,时而阴冷时而灼热的感觉在血液中交替,缓慢地向心脏蔓延,罗方山庄里几位御医束手无策之下只好匆匆将我送回雾京。
每天我的床前都围满了太医院的人,每一个脸上都显示出焦急又无可奈何的神色,陈太后整天陪在我身边,心蓝也不眠不休地给我端药递水的,把几十贴药当正餐吃了,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陛下健健康康地出去,却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些侍卫是如何保护陛下的?御医,你们开的药陛下都吃了,怎么情况还越来越糟糕,你们想害死陛下吗?还有白罗,你也是,陛下是你抱回来的,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伴随陈太后的怒气,一干人等统统跪道在地。
“回父后,儿臣不知……咳咳……儿臣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女皇陛下忽然昏迷了……”寒白罗自己也快昏倒了,却强撑着留了下来。
陈太后气冲冲的,好在他还顾念寒白罗病体虚弱,没有再对寒白罗施加压力,转而向御医道:“御医,你们,陛下的情况究竟如何?”
“回太后千岁,陛下会变成这样是中毒了。”
“中毒?!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陛下投毒,把御厨都关起来!还有,白罗你的那家饭庄也极可疑,陛下什么时候不中毒,去了她们那里就出事,马上出动禁军逮捕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解药给找出来!”
“启奏太后,陛下所中之毒有两种,一种是尚未见过的烈性剧毒,另一种为‘久蛇’。”
“久蛇?!”
寝宫响起剧烈地抽气声,虽然兰臻宫廷“久蛇”出现的机会不多,但只要有见识的人都不会不知道关于它的故事,它歹毒的药效也是众所周知的,谁也没想到竟会有人对兰臻的女皇使用“久蛇”!
更让御医不解的是,她们给我做全身检查之后现我身上并无任何新伤,“久蛇”必须从伤口渗入体内才能生效,她们想破头也不明白我是如何中毒的。
另一种毒更是她们闻所未闻的,她们完全不了解其配方,亦不知其药效如何。
“陛下的情况特殊,两种毒属性相克,暂时延缓了‘久蛇’的作,我们若能在陛下内脏受损前赶制出解药,陛下也许还可安然无恙。”
“那还等什么,快把解药做出来呀!”
“这……这个……”
“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快!”
“是,是……”御医汗从鼻尖滴到地上,却不敢用手去擦,“启奏太后,‘久蛇’问世虽久,但由于其歹毒的药效,一旦内脏手损便无计可施,是以历来无人研制过解药,陛下如今的情况实属特例,再者陛下所中另一种毒我等均未见过,更无从下手制作解药,且两种毒同时存在于陛下体内,药效会起何种变化亦难以推测,所以……”
“所以你们就无能为力了?”陈太后忽然提高声调,“废物,亏你们还是御医,平日无所事事,如今陛下命在旦夕,你们也帮不上一忙,要你们何用?!”
“太后息怒,息怒……”
“哼哼,陛下万金之躯,若有差池,你们这群庸医就等着给陛下陪葬,还不快下去把解药做出来!”
呵斥完御医,陈太后紧紧握住我的手,微微颤动的手将他的担忧传递给我。
“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事?雪儿,御医去为你做解药了,你会平安无事的,你是兰臻唯一的女皇,一定要坚强挺住,兰臻不能没有你……”
我眼睛闭着,意识却很清醒,陈太后的话一句不漏都听进耳朵里,尽管心里很清楚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是女皇才如此在意我,可是他焦急的语气听在耳里,我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隐约忆起淡忘了十六年的回忆――
前世一次我生病昏迷的时候,那对无良的气父母也是如此焦虑,斯文的老爸二话不就拖着医生的领子要他给我治疗,我以为是“笑面型面瘫”的老妈就是这么握着我的手在我耳边哭了……
好遥远的回忆呀,来到古代之后我就刻意地强迫自己遗忘前世种种,无论是天家或归海家都给不了我“家”的感觉,步步为营处处算计,我必须去遗忘亲情的温暖,这样我才有勇气在无情的家族中生存下去。然而此时此刻,那些遗忘已久的记忆又悄悄地回来了,一一渗进心里,比“久蛇”给我的痛苦还要深,早该麻痹地心再一次剧烈收缩。
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思念如潮水般涌向眼睛,化为脸上的泪……
“雪儿,你怎么哭了,难受吗?毒作了吗?御医,御医!”
“孤……”
“雪儿……陛下,您醒了,御医,快来人啊!”
“父后……您吵得孤头晕……”
听着我沙哑的声音,陈太后一听赶紧噤声,目光中流露浓浓的担忧。
我握住陈太后正要松开的手,:“父后,孤喜欢听您叫我雪儿……这些年躲着您是孤不好,是孤太任性。”
“陛下……雪儿,不要那样的话,您是女皇,本来就该孤傲,您身系兰臻的未来,太多的感情会影响您的决策,父后很庆幸自己不会成为您的绊脚石。”
我摇头,皇家就是太冷漠了,明明彼此关心,还要装做不在意,人非圣贤,心又岂能仅有天下大义而忽视自身情感,大爱何尝不是另一种无情?
“孤不要您对我用敬语,父后,您陪了孤许多天,该休息了,大家也都去休息吧,孤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雪儿!”陈太后捂住我的嘴,声音有些哽咽,“莫不吉利的话,你一定能平安无事,只要你解了毒,你就是再也不见男人父后也不勉强你。”
……我,如果不是你刚才那么关心我,我真会以为你想逼我早死,都强调多少遍了,本姐没讨厌男人,我要帅哥啊!
“父后,别再了。”再我就在毒前自己先寻死了,“您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憔悴,若您不希望孤被剧毒折磨还要记挂您的健康,就请您先回善安宫休息吧,照料这种事交给宫姬和御医们就可以了。”
“……好吧,雪儿,你千万别想太多,好生休养,御医很快就会把解药做出来。”
目送陈太后离开后,对上心蓝欲言又止的担忧目光,我知她一定也很担心,明显的黑眼圈和充血的眼睛无不表明她的疲劳。
我给她一个微笑,:“心蓝,你也去休息吧,你现在眼眶又红又肿的模样可不漂亮了。”环视寝宫一眼,我指了几个暗部伪装的宫姬留下,叹息道,“有她们留下就好,其余的都下去休息吧,孤也想清静清静,没孤的传唤谁也不许进来。”
“是。”
心蓝还是不太甘愿地看了我一会,才跟着其他宫姬一起退了下去。
门关上后,我打了个手势,暗部宫姬们立刻会意地在各个角落监视,防止有人**或窃听。
“黎血还是残阳?”
“吾主,属下都在。”
难得三总领一起登场,三张绝世的俊容差让我把持不住,尤其是夕颜,才几个月不见,他竟又妖媚成熟了许多,**蚀骨的诱惑更让人难以自持,若不是身中剧毒无法动弹,我真想不顾一切扑过去。
妖孽,妖孽啊!
“咳。”我赶紧从夕颜身上移开视线,看向我最熟悉的残阳,“残阳,你在正好,告诉孤到底出了什么事,‘久蛇’之外另一种毒又是谁下的?”
“回吾主,‘烈火’是暗部最新研制出来的剧毒,由‘绝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