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
一阵儿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来到门前便止住了,随即,有人把房门砸的“哐哐”响……
“谁呀?!”
许攸睡的正香,猛然间被人吵醒,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声恶气地问道。睡在他旁边的侍女也被惊醒,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贪睡的时候,她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捂住耳朵,露出大片的白皙丰腻,嫣红的蓓蕾随着雪丘微微颤动,看的许攸目光一凝……
可惜!没有时间了,清醒过来,许攸立刻听见了许多声音,低沉的口令,嘈杂的呼喝声,还有零乱的脚步声,他迅速判断出形势不妙。苦笑了声,许攸在那诱人的果实上揉捏了两下,命令痛醒的侍女服侍他穿衣服。
“不知是哪位将军前来,还请稍等片刻……”
许攸边伸开手臂,穿上袖子,边高声言道。
砸门声停止了,继而一个男子朗声说:
“许子远,张青州大人有请,还请从速更衣!”
听见这个声音,许攸略一分辨,就已知道,来人是张涵的亲军小校——太史慈,也是张涵手下得用的人之一。许攸稍为放心,想来张涵对他还是颇为重视的。来人身份多少有一点,行事也就会有分寸。如果来人是个不知名的小吏,恐怕他的下场就极为可悲了。
走在众士卒中间,许攸表现的悠然自得,谈笑自若。在从容不迫的掩饰下,他的脑海里却在翻腾。太史慈守口如瓶,他并没能探听到什么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涵的态度竟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许攸早知道,临淄之行会有风险。
当然,从张涵的行事和性格,许攸判断风险不大。要不然,他才不会来的。事实证明,许攸的判断没有错。在临淄,他的到了与身份相称的接待。凭着良好的口才,他舌战群儒,把张涵的幕僚们说的是哑口无言。张涵也就是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大汉国的教学盛行问难制,就是讲学者站在上面,任由众人提出各种疑问。所以,大汉国的名士们,多有优秀的口才。不过,张涵心中自有定见,非是言辞可以打动的人。
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碾压在青石路上的辚辚声,许攸陷入了沉思。
在光和年间,许攸便曾到过青州,临淄的繁华整洁和不其浓郁的学术气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至今日,战乱席卷了司隶和关东诸州,青州却依然如故。从凋蔽混乱的兖州,进入安然有序的青州,对比真是太鲜明了,令人不由自主轻松下来。可惜,梁园虽好,非是故乡。许攸在安享太平的时候,也在细细观察着青州,估计着青州的战争潜力,以及张涵可能的心态。
许攸最羡慕的,也最担忧的,就是青州的人口,简而言之一个字——“多”。类似冀兖等州那样,百数十里荒无人烟的景象,在青州绝对看不到。据说东莱的人口少些儿,有百里一村的,许攸没有见过,他一路行来,村庄相间最多也就二三十里路。道路两旁,良田随处可见。这不免令许攸总是在猜测,青州到底有多少人口?七百万,八百万,还是一千万……想到这个数字,许攸忽然觉得头痛,这可以征集多少军队呀?
张涵严厉法治,收买民心,所谋非同小可。但是,张涵似乎暂时没有西进的打算,也令许攸稍感安慰。然而,每每想起青州随时可召集百万大军,这一丝安慰便消逝的无影无踪,真应该象曹操建议的那样——回兵东向,直指青州……
“许子远,你说袁本初有意与青州修好,那你能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从扭曲变形的人头上,许攸依稀辨认出了麴义的影子,许攸心中一惊,干巴巴地说:
“……,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许子远,麴义冒充冀州军,袭击我青州使者的队伍,你有何话说……”
“这是麴义将军吗?我不认识他……”
许攸又惊又怒,也没忘了先撇清自己。惊的是,麴义竟被阵斩了。而怒的则是,这次行动无疑大大增加了他的风险。随即,他便套一推了事。
“再者说,麴义将军是韩馥的爱将,与我家主公又有什么关系……我要见张青州,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张超冷笑一声,“主公有大事在忙,哪里有时间见你,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
顿了顿,张超才继续说道:“好好审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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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减免了税赋,今年的收入要少许多,仅更赋(即代役钱)一项,预计就要少征11万万钱……”
在进行大事之前,张涵习惯先盘点自己钱粮。在召集了众人之后,簿曹从事项奉第一个发言。
在年初的时候,张涵宣布:减免税赋。在其统治下的一州三郡国里,所有人的税收情况如下:
第一,田租,即农业税,按亩征收实物,依旧为三十税一;
第二,口赋,即人头税,七岁到十四岁每人钱,十五岁以上每人10钱;
第三,算訾,即财产税,每万钱税16钱;
第四,市租,即商业税;
第五,关津税,即城门税等,二十税一,一次征收完毕,不再重复征收;
第六,酒税,对粮食酒课以重税——每升十钱,而对果酒等非粮食酒则课以轻税——每升四钱;
第七,其他税,包括盐铁税、渔税和工税物等;
除此之外的一切杂税全部废除,比如说,六畜税——家里养六畜便要交税,张涵将之免除,出售时交市租,不出售时,每年交算訾即可。
大体说来,张涵减免税赋的政策,是受到青州人欢迎的。简单计算一下,便可以知道,青州人的负担至少要比灵帝末年减少了一半。对比其他州郡都在增税的现实,青州人也实在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了。当然,如果张涵不恢复征兵制的话,就更受欢迎了。
在这一年,张涵干脆废除了徭役。战事一起,青州有的是流民,张涵并不需要有人无偿劳役。但是,张涵恢复了兵役,在青州推行了普遍的征兵制。所有人都必须在年满二十周岁的时候,服两年兵役。象先秦西汉一样,一年正卒之役,一年屯戍之役——独生子则服两年正卒之役,毋须守边。此后,每四年服役两个月,一直到四十二周岁为止。换句话说,每个成年男人,一生需要服兵役两年零十个月。
当然,张涵也规定:如果患有传染病,或者不适合服役的疾病,也可以免除兵役。不过,免除兵役者需要交纳代役钱——在0~4岁之间,每年000钱。而且,在三十周岁以前,免役者不得任官吏。
实行征兵制,仅初平二年(190年)年初,张涵便征兵十万七千之众。配合去年张涵整编军队,淘弱留强,青州军的数量不降反升,总兵力增加到二十一万。另外,还有屯田兵三万余人,海军一万三千人。
与此同时,张涵还逐步将青州军职业化。在保障屯田兵待遇的同时,提高了青州正规军的待遇,除了每人每月的两石粮食,每年的四套衣服,.6斗食盐,少量洗梳用品,及抚恤田等常规待遇外,青州正规军还可以得到军饷,下卒月00钱,中卒月450钱,上卒月600钱。
“对于抚恤田和军饷,坦率地说,我是不赞同的,这大大增加了军费开支。在过去,青州的收支基本保持了平衡。但是,今年本来便少收了5~47万万钱,这数以十万万计的支出,不亚于雪上加霜……
而且,从去年下半年,愈来愈多的流民涌入青州,如今尚未安置的流民数量,累计已经超过百万人口,今年安置流民的支出,会有一个大幅的增加,预计会突破两千万石……”
项奉有意停顿了一下,以加深众人的印象。青州去年一年收到的粮食也不过四千几百万石,换言之,其中一半今年要用来养活流民了。
这个守财奴,张涵又好气又好笑,他敲敲桌子:
“子承,说重点!”
“是!”项奉声音愉快了起来,“尽管有了许许多多的困难,但是,我们依然保持了收支平衡。
军屯是最重要的收入增长点,迄今为止,军屯中已耕种完成的土地共计五万零七百余顷,预计可以弥补了大部分新增支出……
这么说吧,加上此次战事的支出,肯定就入不敷出了……”
这点不用说,张涵也心中有数,如果没有张家历年累积的钱粮,张涵也不敢这样大幅减免税徭。有屯田支持,青州能保持基本的收支平衡,他也就满意了。而且,抚恤田什么的,张涵早就打算从冀州出了。相比之下,冀州地广人稀,无人耕种的土地很多,土地是时人的最爱,张涵也很喜欢奖赏土地,不用发钱粮,还可以增加税收。
“仲卓!”
张超是兵曹从事,在青州兵曹不再直接过问军事,而以新兵训练和后勤装备为主,他清清嗓子:
“新征士卒,已经有七成完成了三个月新卒训练……”
七成士卒便是七万五千人,为了尽快形成战斗力,张涵采取以老带新的手段。除了少数的伍长和极少数的什长,其余的军官全部由老兵担任。在新卒训令营中最后一个月里,这些军官便被派去担任教官,与新征士卒一起训练。这些措施使新军的战斗力大为提高。
“不过,新卒毕竟是新卒,出少量优秀的士卒外,大部分新卒,用来守城尚可,在进攻和野战中,发挥的战力便有限了……”
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不过,经过淘弱留强,青州军在近期内能出动的兵力,由原来的八万人,降低到六万,张涵有意配备两万新军,用来配合正规军,以完成守备城池、押运粮草等辅助性工作。留守的军队则由四万正规军,以及近九万新军组成,足以应付自如了。然而,率领这样一支军队,面对任何一方,张涵都有把握,战而胜之。但是,要面对两面夹击,胜算便缩减到五五之数了。
在这种所有从事、掾曹和重要官吏都参与的会议,军事计划是不会拿出来讨论的。张超草草地讲述了新卒的大致情况,宣告完成准备,随时可以出征,便不再细说。
这些事情,张涵也未必不明了,但一来他习惯如此,二来也可以鼓舞士气,两人说毕钱粮兵卒,张涵才开始今日的正题:
“袁绍不忠不孝,本为天下祸首,自己伪称车骑将军,最近假意与我青州修好,我原以为他有意改过,没想到,袁绍却暗地里却派遣麴义,冒充冀州军袭击我青州使渣,此种种恶行,謦竹难书……”
张涵说的慷慨激昂,众人立刻听明白了,这是要讨伐袁绍了。说句实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旁的不说,张涵把袁绍骂的那么狠,袁绍就不会放过他。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不过,也有人觉得,就此动手不合适,需要找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就在众人酝酿着气氛,想劝缄的,想随声附和的,想找理由的,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张涵话风一转,将袁绍高高举起,转眼又轻轻放下,说袁绍虽罪恶滔天,但是黑山贼与匈孥于夫罗勾结在一起,为寇冀兖,荼毒万民,事有轻重缓急,他也只好与‘祸首’摒弃前嫌,以天下万民为重。
张涵的话很啰嗦,光明磊落,大义凛然,贬低袁绍,抬高自己,但综合起来就是一句话,青州军要出兵冀州,帮助剿灭黑山贼了。
当然,张涵说的,再慷慨,在座的人也没有谁会相信。说白了,青州军上回剿灭泰山贼,不就把泰山郡给剿回来了,想来,这回是要剿冀州了。
张涵先说袁绍再说剿贼,清晰无误的传达了他的意思——青州军这一次出征,就是要兵锋直指袁绍。可是,尽管人人都明白,在剿匪的幌子下,却也没有人能说出个不是。
既然要出兵冀州,根据先前讨论的方案,张涵指派了前往个方的使者。去邺县见韩馥的,自然非戏志才莫属;去安平见公孙瓒的,张涵则指派了从事卢桧。
卢桧,字子松,是卢植的二儿子。中平六年,张涵便派人将卢植家人接到了青州,安置在不其。卢植有四个儿子,卢桧是比较有才华的了,张涵遂辟其为从事,随同张涧做些事情。
出使公孙,张涵还真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伍子方与公孙素有交往,本是他去最好。但是,伍子芳守泰山,张涵也舍不得他,张涧就推荐了卢桧。张涵把他找来询问了几句,觉得他思维清晰,口才便给,就选了他去。再怎么样,看在卢植的面子,公孙瓒也绝不会为难他。
兖州和袁绍那里,张涵不准备派遣使者。双方一触即发,实在没有必要浪费部属的生命。至于收集情报,对早有准备的张涵,也无须特意派人前往。但张涵却有意派人往徐州一行。青州与徐州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却也不太坏。双方有那么一点火药味,在开阳和即丘都屯兵数万。张涵在眼前这个时候,都没有从那里调集兵马,双方关系可见一斑。不过,双方终究没有撕破脸皮,张涵希望能暂时稳住徐州。
在从事里选了选,张涵还真没发现,谁与陶谦熟悉,最后,张涵选择了从事王安。王安跟随张涵多年,身份不低,分寸掌握的也不错,事情交给他,张涵也可以放心。反正,这事危险性不大。
中平二年五月,张涵兴兵八万,号称十万,进入冀州讨伐黑山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