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记忆复苏
听着权奕衡离开的脚步声,我的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把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满脸都是泪,满心都是伤。
在黑暗里,我的眼泪来了一重又一重。
但是,它们却冲刷不去我心底里的凄惶。
我似乎前前后后并没有做错过什么,而且是最无辜的那个。
可是,我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连累和伤害了跟我最亲近的人。
比如,我亲爱的哥哥覃离,比如,我亲密的爱人权奕衡,甚至就连江彦,若不是遇上我,他也不会走上那么一条不归路。
可能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根本不该从这世界上走一遭,遇上这些遇上的吧。
我浑浑噩噩地睡着了,一晚上都是在做梦,却又不像是在做梦。
我妈和权奕衡的一场对决,就像是一道闪电,一下子劈开了我深藏的记忆。
那些不见天日的,肮脏的,甚至是粘带着丝丝甜和涩的,那些往事,那些画面,开始嚣张地冲撞着我的大脑、感官、思想。
让我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颗细胞都痛不可当。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顽固不化呢,只要你离开奕衡,把孩子打掉,你想要多少钱,只要你说个数,我都会给你。”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婆婆,从来都高高在上的权老夫人。
她的那张冷漠肃然,阴晴不定的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特别她那张嘴,仿佛能吃了那个瑟瑟的小女孩的我一样。
二十岁的我,还怀着孕,真的就卑微得像一颗草一样。
好像除了默默流泪,什么都不会了。
但是一听说她要我打掉孩子,我完全不受控制地惊呼出声,
“不要,权夫人,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的孩子……求求你了,别伤害我的孩子……”
那是我和权奕衡的第一个孩子,本来应该在四年前的10月17出生的孩子,小小的我,其实那么珍重她。
可是,我婆婆嗤笑一声。
“想不要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眼儿,你以为怀了一个奕衡的孩子,就拿到一张一劳永逸的长期饭票了,抱到了聚宝盆了。
我告诉你,姑娘,别做梦了,不可能!
奕衡马上就要跟小琳结婚了,结了婚他们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就算你的孩子生得下来,也永远进不了我们权家的大门。更别说,你也未必能生得下来了。”
我当时并不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全然明白了。
对,她不想认的孙子,我自然是生不下来的。
…………
万琳把一沓资料甩到我面前的时候,就像那次将我和江彦的那些艳/照拿给我看时一样嚣张,一样得意,一样胸有成竹。
我瑟瑟地从里面抽出了第一页,竟是一张医院的出生证明。
我算不上聪明,但看到上面父母那两栏的时候,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家不能跟别人家一样有欢声笑语,为什么我爸我妈见到我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触霉头的脏东西一样了。
这个荒唐的、肮脏的大秘密,并没有把我当场吓趴了。
或者当年少不更事的、天真的以为爱情至上的我,除了我爱着的这个男人,所有我事情都不叫事儿了。
我只是惶惶地抬头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万琳呵呵一笑,反问我,“什么意思?你觉得像你这样有着这么肮脏的身世的人,配得起权奕衡那样的男人吗?”
我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别说我有着“这么肮脏的身世”了,就算没有,在我和权奕衡的恋爱关系里,我都是时刻仰望着他的那一个,从来都卑微得像草芥一样,随时都害怕失去他。
而站在我面前的万琳那么自信,自信得那么耀眼,耀眼得让我睁不开眼睛。
我就更怕了,怕得要死。
“可是,他说,他爱我。”
我用这样的话激励自己,大过反驳她。
万琳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直接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哈哈哈……覃东舸,我是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你傻好呢?”
我惶惶地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连回击她的冲动都没有,也真是傻得够够的了。
“权奕衡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娶什么样的女人对他的事业更有利。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正是雄性荷尔蒙爆棚的时候,这不单单表现在男女的床第之间,更表现在他想要征服一切的凌云壮志上。
他要做的是商场上万众瞩目的王,可不是你温柔乡里的王子。不要以为男人给你说了几句肉麻兮兮的海誓山盟,你就得到他的一切了,你还不过是他寂寞的时候陪他消遣的阿猫阿狗罢了。
我万琳就不一样了,我跟他从小就认识,而且我们两家早有婚约在先,他注定是我的,我也必定是能助他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的贤内助。”
当时的我,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可能还是因为自卑吧,觉得自己配不上权奕衡,我多少倾向于万琳说的这些话的。
不管我是站在男人的角度上,还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都觉得万琳比我强千倍百倍。而唯独没有站在权奕衡的角度上。
…………
二十岁的我,到底有多傻,为了保全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跑出了权奕衡给我家。
我想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生下孩子。
我不敢想未来,我觉得就算权奕衡骗了我,但是他也是我自己钟情的那个男人,他给了我两年幸福的时光,简简单单又纯情清澈的爱,还给了我一个孩子。
我也没有亏多少吧。
而且,我跟我挚爱的男人的孩子,他就是我的未来啊。
可是还没有等我准备好了带球滚蛋呢,我婆婆就趁着权奕衡不在家带着人包抄了我们住的别墅。
他们把我带到了曼哈顿当街的一桩房子里。
我婆婆好像一下子360°大转弯,在审视了我老半天之后,突然跟我说,“覃东舸,我知道奕衡爱你,要是不让你跟他在一起,他恐怕都不愿意接手WTG,这样吧,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让他先跟小琳举行个订婚仪式,等公司的风头过了,再让他们取消婚约好了。”
我怔怔地瞧着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怎么,你不愿意?”
她突然又虎着一张脸说,“小琳既然能千方百计地挖到你们家掩藏了这么些年的丑事,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她不放过你就是不放过奕衡啊,难道你真想让权奕衡因为你,一辈子在同行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出身会连累到权奕衡,她这么一说,我就信了,他们这样的豪门望族,最怕的不就是被爆出各种丑闻吗?那些无良媒体又总有本事编造各种离谱的故事。
万琳想到毁我,我定然会万劫不复,难道真要拉上权奕衡来垫背吗?
我赶紧摇头,“不是,不是的。”
“既然不是,你就按我说的做。”
那时候,摆在我面前的路就那么两条,要么死,要么跑。
相对来说,老奶奶开出来的条件算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所有不能受的不能忍的委屈我都受了,这算什么。
“好,我答应你。”
“你只要听话,权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老太太当着我的面给权奕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在她这里,只要他同意跟万琳订婚,拿到万卿岭的支持资金来助WTG力挽狂澜,她就不会动我和孩子。
我不知道权奕衡怎么回复她的,但是听到自己爱的男人要跟别的女人订婚,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后来,老太太说话还算算数,从那天起把我照顾的好好的,请了好几个月嫂和营养师照顾我。
还有一个心理师每隔几天就会来跟我聊聊天,老太太说可以帮助我调节心情,对孩子好。
我就没有多想。
可是再后来,我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幻觉了。
有时候我能看到一个漂亮的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笑着叫我妈妈。
有时候我能看到权奕衡对着我笑,还有我爸我妈还有覃离他们对着我笑,笑得很暖很暖。
那些美丽得像气泡一样幻像,越来越多,越来越绚丽,越来越纷杂……直到我逐渐地分不出哪是幻境,哪是现实了。
我有整整一个月没有见权奕衡,也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到底和万琳订婚了没有。
有一个佣人突然跑来告诉我,她刚刚买菜的时候,刚还遇上权奕衡去了我们街角对面的商务酒店。
我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去找他,哪怕是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
当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看着大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的时候,幻象又出现了,我看到权奕衡抱着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笑着向我招手……
我满心欢喜地奔向他们。
直到砰地一声,那辆白色轿车直接把我撞飞的一刹那,我才知道我做了什么傻事儿。
我在被窝里打着寒颤,多么可怕,多么高智商的杀人计。
所以,马路监视器上所拍到的画面,是我自己奋不顾身地撞向那辆车子。
所以,权奕衡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查到谋杀我的真凶。
所以,所有人,警方,还有我爸我妈,都认定了我是自杀,就因为我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受了刺激想不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