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医生,我也肚子疼
我忍着心痛,肝痛,五脏六腑的痛,逃到了洗手间。
权奕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着我遁走,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过,讲真,如果易地而处,我要是他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能怪权奕衡,如果不是很爱我,他也不会在那事儿上这么拼,想要证明他其实不嫌弃我。
但是,我到底不是傻子啊,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忍着恶心呢。
我一头扎进洗手间,反锁了门,一屁股坐到马桶盖上,才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哭了。
我真不知道今后跟权奕衡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除了自己舍不得之外,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真的没有太大的勇气逃离这样优渥的生活,去外面单打独斗。
我有娘家,但是和没有又有什么两样。
我有朋友,但是龚倩那个傻女怕是比我落得还要惨。
再没有谁可以投奔了。
我在马桶上哭了很久,都要哭晕到厕所里了,权奕衡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敲门喊我,看看我怎么样了。
我不相信他看不出我难过,他只是对我这来势汹汹的悲伤无计可施了吧。
等我哭够了,再出来的时候,发现权奕衡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我的合法丈夫,一个爱我如命的男人。
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是被我的悲伤逼走的,落荒而逃。
而留给我的,是整室的暧昧狼藉,是整室的空旷荒芜。
我就像一个站在情感废墟上的一个大傻子,迷惘彷徨,不知所措,遗世独立。
而且又蠢又傻。
一整个晚上,我都一个人缩在床角上,裹着被子,就连喘气都能感觉到心疼,刺拉拉地疼。
我以为,权奕衡的遁走,就跟华喻一样呢,一走就是三个月?半年?甚至三年五年?
毕竟,他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那么傲娇的一个大傻蛋,为我做那样的事情,并且还把取悦我的戏码给演砸了,应该受到的创伤一点儿都不少于我吧。
可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权奕衡就回来了。
又或许他根本就没走,自己在哪个房间里猫了一晚上也未可知。
我蓬头垢面地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像往常一样给我准备了丰盛的营养早餐。
“太太,今天吃牛奶燕麦粥好不好?”
权奕衡的脸上风平浪静的,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就像昨天晚上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他是在极力的掩饰,还是自我的修复能力惊人。
我迟疑了一下,向他点点头,“随便吧。”
心里虽然难受,但是我也不想打破他努力营造起来的平和。
权奕衡莞尔,“那你先去洗漱,我一会儿就好。”
“嗯。”我闷闷地缩回了房间。
以后的几个月,我们就是这么和和气气地过日子的,只是再没有碰过我。
那晚上的事情,有如可怕的梦魇,一入夜就纠缠着我,哪怕是权奕衡不经意间挨到我的身体,我都浑身惊颤。
但是,我还是没敢提分房睡,因为可耻的,贪恋他的味道,贪恋他的呼吸声。
权奕衡还是那么事无巨细地伺候我,小心翼翼地与我在同一屋檐下呼吸。
其实,他累,我也累。
心累。
魏艾和默默过来看过我两次,因为权奕衡每次都给人家一张臭脸,他们母子都没有留下来吃饭。反正魏艾一见到权奕衡就怂了,我连苛责权奕衡不友善的心情都没有,都随他们了。
龚倩就更别提了,她的巨肚到孕二十八周已经几乎都出不了门了。
不过还好,龚倩被权奕衡帮她请的两个特护照顾的好好的。
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不过华喻那个王八蛋自走了之后,好几个月都没露面,连通电话也没有,就有点儿让人窝火了。
但是这事儿我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劝,越劝龚倩心里就会越不好受。
那天。
权奕衡去公司了。王姐出去买菜了。就剩下我一下人在天台上晒太阳。
龚倩突然打来电话,我以为大肚婆又要冲我发牢骚。谁知道一接电话,就听到电话里先传来了一阵簌簌的声响,而后才是龚倩虚弱的声音。
“覃东舸……我快不行了,我要死了……”
我当时都被吓得魂都散了。
“你慢点说,怎么了?”
“我在大街上……通、衢路上,我羊水破了……好像要生……”
不是吧,龚倩的预产期比我早九天,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八周加五天,还不到生的时候。
这个傻女,就她那猪头样儿的,还跑到大街上去干什么啊!
这不是找事儿嘛!
可现在不是骂她的时候,“你的特护呢?身边有没有人,可以请别人帮忙送你去医院……”
电话里只听到嘤嘤嘤的哭泣。
“覃东舸,你快来!我快死了,帮帮我,帮帮我……”
“好,你别怕,我马上就来,你手机别挂,要是旁边有人,你就请人家帮帮忙,听一下电话……”
我一边指挥安慰着龚倩,一边回房,换了外套就往外跑。
正好遇上王姐买菜回来,“太太,你这是去哪儿啊?”
“龚倩出事了,你去看看。”
我顾不上去跟她解释太多,就往外冲。
“哎呦,太太,你别这么跑啊,小心肚子里的小少爷,你先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给刘成,让他开车送你过去。”
那哪儿来得及啊。
好在这别墅区在市中心还好打车,要是像美国我爸妈家那样处在郊区的话,我可能也只能等王姐给我叫车了。
我运气算好的,一出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通衢路。”我说。
就在这时,手机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喂,你好,你是龚小姐的朋友吧。我现在正在送她去妇幼保健院,你直接过去那边就好了。”
“好,好的,谢谢你了。”
我这才放心一些,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又赶紧跟前面的司机说,“师傅,改去妇幼保健院。”
司机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从内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有些嫌弃地说,“你说你一个大肚婆还出来添什么乱,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就有的你后悔了。”
我不敢狡辩,因为龚倩个傻女就是自己往外窜,刚刚出事儿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心里念了好几遍,对不起,对不起,儿子……你千万别有事儿!
好在司机师傅人还不错,知道我急,以超快的车速,把我送到市妇幼保健院。
临下车的时候,他还好心地嘱咐我,“你自己肚子都这么大了,慢着点儿,小心点儿脚底下,就是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应着下车,“嗯,知道了,大哥。”
但是,双脚刚一着地,就脚下生风跑起来了。
我直奔妇产科,一打听就听说有一个怀着双胞胎的女人,在大街上羊水破了,正在做剖腹产手术。
肯定就是龚倩那个傻女。到了手术室外面,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的像我走过来,“你就是,那个,”他看了手术室的方向一眼,“她朋友?”
我点头,“嗯,她怎么样了?”
“刚推进去一会儿。”
“哦。谢谢你!”
“不用谢,这种事儿谁见了都会帮忙的,人命关天呐。”
是啊,三条人命。
真不知道龚倩个傻女在疯什么,失心疯吗!
那男的挺腼腆的,向旁边的小护士看了一眼,“看吧,我都说了,我跟那名孕妇没关系。”
小护士们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笑笑,也不知道刚刚她们是怎么呛白人家的。
“这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男人又说。
我心里记挂龚倩,有点儿走神儿,“啊?好,好啊,您贵姓啊,我们日后好感谢你。”
那男的直摇头,红着脸说,“我要是图这个,我就不帮忙了。”
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权奕衡打电话过来了,问我在哪儿,
这时候我也确实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给我心安。就如实说了。
可是,我还没有等到权奕衡来。
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女医生,她看了看我,摘了口罩,“你是病人家属?”
说实话,我心里挺怕的。正常情况下不是手术完了,就有助产士抱着孩子出来了吗,但是这个医生是空着手出来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点头,“嗯,我是他朋友。”
“她家属呢?”
家属……
没有家属好吗?
女医生摇了摇头,“那孩子爸爸呢?”
特么的有跟没有一个样儿好吗?
女医生彻底无语了,看着我说。
“产妇怀得是一对龙凤胎,现在男宝宝的情况不太好,脐带绕颈导致窒息,缺氧时间太久了,可能已经没有希望了。我们现在的手术,可能只能抱住产妇和女宝宝的性命。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这里,签个字!“
我愣愣地听着,龚倩的儿子,没命了?
医生又戳了戳递到我手上的通知单,“在这儿。”
我哆哆嗦嗦地签了字,心里一阵辛痛。
等那边医生刚一转身,我就感觉到我的下腹一阵儿坠痛,“医生,我、我也肚子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