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所以说,人是会变的。
看着一起走过的大街,叹,物是人非?怨谁?怨某个人?还是自己?
当初选择了,当初放弃了,
当初放弃了选择,
当初选择了放弃。
仙儿哥的一生可以说从未选择过,也从未放弃过。因为他的一生,亲生父母离世,奶奶得顽疾所剩时日不多而把他遗弃给孟氏,他不能选择。
仙儿哥也从未上过学,不是不愿上,而是听到同学和老师那些畸形的话语,仙儿哥没说什么,孟氏却把他从学校领回了家。
孟氏自己开始每天当仙儿哥的老师,虽然孟氏也没多少文化。仙儿哥从小看不见,不知道颜色的色彩只有黑暗,他不能选择。
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拿石子丢他,骂他野孩子的时候,他不单单不能选择,还得摸索着黑暗独自回家寻找孟氏温暖的怀抱,那时的仙儿哥没有哭,但孟氏的眼圈却红了!仙儿哥重来不问孟氏为什么,独自承受着这些黑暗带来的恐惧。
“当黑暗习以为常,黑暗就变成了光明!”
就这样他在这样的生活里度过了十五年。
孟氏当年把他抱回屋那天,就决心领养这个孩子。虽然,后来发现孩子的眼睛看不见,孟氏的决心依然未改。
孟氏是个寡妇,丈夫是个知识分子。但十八出嫁,嫁给他十年有余,不知原因,一直未有生育。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几天丈夫就被红卫兵破门而入压出去批斗,丈夫不过一介书生,不出几天就被这些虎狼之辈活活折磨致死。
当孟氏找到丈夫的尸体,泪流满面而又艰难的把丈夫的尸体搬回家,看到丈夫那遍体鳞伤的尸体,孟氏搂着尸体几天几夜的鬼哭狼嚎。当泪水流干,烧了盆热水为丈夫擦拭身体,当把丈夫那被打成布条的衣服解下时,看到满身血痕红肿和已经变了型的四肢。孟氏哭肿的眼睛再次泪含满眶,颤抖着为自己的丈夫擦拭着。擦拭完找了件丈夫生前最体面的中山装换下那布条血衣。
孟氏记得,丈夫最喜欢自己给他纳的布鞋,还说自己纳的鞋底穿起来最舒服。孟氏眼角噙着泪,嘴角含着笑,温柔的站起来找着白线黑布。熟练的往针眼儿里穿着针、绕着线,含情脉脉的对着床上死透了的丈夫说:“别急走,我赶一晚就能做好,等我,一起走!”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午夜已过,孟氏还在熟练的穿着她的针线,穿一会儿,幸福的看看床上已经死透的丈夫,好像在说,别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屋外乌云密布,闪电交鸣。一声声啼哭从屋檐下传来。孟氏看了看床上的丈夫,幽然一笑:“我还以为阎王派牛头马面抓你来了,上次红卫兵抓你,没陪你一起去,这次,管他牛鬼神仙!”说着继续纳着鞋底。
当哭声越来越清晰的传进孟氏的耳朵,孟氏的大脑仔细分辨出了声音的结果后一拍大腿:“作孽啊!”赶紧拉开门栓相望四周看到了仙儿哥,见四周无人,怕孩子冻着赶紧抱住回到屋里放到床上,找了点床褥盖上,仙儿哥的旁边就是孟氏丈夫冰冷的尸体。知道孩子饿久了,不能吃东西,跑到水壶边,倒杯热水放到嘴边轻轻的吹着,看着孩子冻的发紫的小脸心里不由的揪着,孩子襁褓里一张发白的纸角漏了出来。孟氏看着呼吸均匀,慢慢睡着的孩子打开了这张书信。
次日,天蒙蒙细雨,雨中夹雪,寒风凛冽。
苏氏背上背着仙儿哥,去邻居家借马车,马车借到了,马没借到。苏氏把仙儿哥放到床边,用一张被褥裹着自己的丈夫吃力的背到马车上,再把仙儿哥用布条往自己的左肩和后背上一系,布条还是自己丈夫留下的血布条,一步一步的往村东坡上的祖坟而去,马车上还有许多农活用的工具。
本想随夫而去,
本想此生在地狱,尔等一起随天堂。
怎如料,
出现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