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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胜败兵家事不期

宋谍之千里江山图 大树白头 2585 2024-11-18 17:17

  三天之后,陆元甲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铁鹞子,就像一阵黑色旋风,扯地连天而来,唯一耀眼的就是望不到边际的雪亮长刀,像是黑色风暴中划过的闪电。

  前几日还英气逼人的少帅刘锜,此时已是满身血污,气息奄奄,被军卒抬着,行色狼狈地向后方撤去。

  刚刚扎下营寨还没有半日,便遭遇了西夏的铁鹞子,还有溃退下来的宋军,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种师道,也有些始料不及。

  接应部队的千余名弓弩手仓促上阵,无奈铁鹞子甲坚马疾,强弓硬弩也没能阻击到半个时辰,防线即告崩溃。

  陆元甲和秦凤路第六将将军姚平仲各率千余骑精锐马军,从东西两翼向铁鹞子发起冲锋,尽力放慢铁鹞子的前进速度,为宋军留下撤退的时间和通道。

  种师道又命人从撤退下来的宋军中选了一些还可以作战的弓弩手,一律配备神臂弓,配合陆元甲和姚平仲的马军阻击铁鹞子。

  临近黄昏,铁鹞子的先锋部队才总算被压制在了臧底河谷地,撤退下来的宋军也陆续走远。

  种师道见将士死伤近半,也已无继续坚守之力,便命令众军准备后撤。

  突然,就见本已是退下去的铁鹞子,又涨潮一般地扑了上来。隐隐约约还看见远处又有黑云般的铁鹞子正疾驰而来,前面还有几面旌旗正迎风招展,那应该是西夏的后援部队。

  姚平仲盯视了半晌,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中的血水,他和陆元甲一样,此时都已是身负多处刀箭伤了。

  “直娘贼,李察哥来了!”姚平仲盯着那几面旗,恶狠狠地沉声道。

  夕阳如血,把铁鹞子身上的铠甲镀上了一层金辉,犹如天兵天将一般。

  已是疲惫之师惊弓之鸟的宋军,眼见数倍于己的铁鹞子正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阵形便骚动了起来。

  “大帅,敌众我寡,不宜再战了,撤吧!”陆元甲对种师道大声说道。

  姚平仲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陆元甲,对种师道说道:“种帅,末将愿领兵再战,死则死矣,何足惧哉?!”

  种师道冷冷一笑,对姚平仲说道:“年轻人,本帅如何能将这数千人付之无谓之一炬?你不惧死,本帅又如何与你父帅交待?”

  长期卫戍边疆的西军虽在禁军中自成一体,但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姚平仲是西军名将姚古的公子,算作姚家军的后起之秀。姚家军和种家军一样,都是几代军人,前仆后继,深耕于西北。

  姚平仲年轻气盛,为人贪功轻率,本想杀出阵营,与铁鹞子一决雌雄,但见种师道声色俱厉,不由也是心生惧意,只能暂先忍下,愤然垂首不语。

  种师道镇定了一下心神,把手中长剑往空中一摆,率领残兵向镇戎军退去。

  虽然已经是大获全胜,晋王李察哥却丝毫没有收兵的意思,牢牢咬着宋军,一路尾随追击。

  种师道率军刚刚退入萧关,西夏人的追兵便到了城下。

  萧关和镇戎军城都是易守难攻,李察哥也是心知肚明,没有贸然攻城。在城外耀武扬威了半日,劫掠了一些没来得及撤入城中的居民和牛羊,这才撤兵而去。

  臧底河城一役,秦凤路十三将万余卒尽没,辎重粮草损失不计其数。西夏兵又劫掠萧关之北,居民牲畜损失也是甚重。

  最可恨的是,李察哥从萧关退却之后,竟又兵分两路,一部押运着劫掠来的物资回了臧底河城,他本人则亲率一部袭击了刚刚筑就的震武军城。幸亏孟明率军奋力坚守,刘法及时驰援,震武军城这才未得而复失。

  此番,太尉童贯与宰相蔡京合力,以李和景反叛为由头,促使官家下决心,朝廷也几近倾举国之力发兵西北,便是谋划趁这几年党项人颓势初显,挟河湟之胜的余威,一举平复西北,成就不世之功业。

  谁料臧底河一战竟遭如此惨败,让古骨龙城的胜利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起点。

  太尉童贯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军报,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历经内忧外患的党项人竟还是如此兵强将勇狡诈凶残,倒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太尉,明日便是中秋了,今夜月色也不错,不如到营中走走。”夏宣德看太尉童贯心绪不佳,便想寻个事由让他欢愉一下。

  “哦?明日便是中秋了?”太尉童贯也是恍然一惊,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老喽,你看看这记性,是不是前几日本帅还曾安排要与营中众将欢饮几杯啊?!”

  “正是,陆大人已按太尉的意思安排妥当了。除担当守御之责的将领外,西军诸路各将的主将都将齐聚兰州。陆大人还在黄河岸边临时搭建了慰军厅。昨日,属下还曾去看过,甚是规整气派。”夏宣德笑着说道。

  太尉童贯脸上的阴霾渐去,神色轻松了许多。

  “如此甚好!便随你出去走走也好!“

  兰州城位于陇右,东接陕西诸路,西通青唐之地,北抵党项,南近巴蜀,黄河自西南向东北从城中穿过,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李元昊曾在宋人手中夺取了兰州,过了近五十年之后,才在神宗朝得以收复。

  对兵伐战事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兰州城,丝毫没有被宋夏两国的战争所打扰。临近中秋佳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虽比不上东京的繁华,但是,西北民情的淳朴洒脱,却比物事上的繁华更令人心折。

  一身便装的太尉童贯便行走在失而复得才不过三十余年的兰州城,没了东京那般浓厚的胭脂气,倒叫他心意疏朗。

  夹杂在几个侍卫中间,太尉童贯信步经过一间酒肆的楼下,忽听楼上传来一阵清厉悠扬的笛声。初入耳时,如松涛阵阵,细听之下,却又如风拂水面,时断时续,时疾时缓。

  太尉童贯平素最好音律,寻着笛声,便身不由己踱入了酒肆,夏宣德率领着几个侍卫只好紧随身后。

  一路上得二楼,靠近楼梯的一处雅间房门虚掩,笛声正是从此中传出。

  太尉童贯缓步来到门前,夏宣德抢步上前,用手轻轻推开房门。

  只见,房中坐着四人,一位眉目俊朗的白衣中年人正单手持着一支长笛,长笛的一端夹在下颚处,悠扬的笛声正是从他的口唇处传出。

  只是不知为何他只是单手操笛,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那人瞟了一眼门口,兀自停了吹奏。屋中其他三人,也齐齐扭头望向门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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