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后,由陈永带领着财务部所有人来到了一家叫“永夜”的歌城,陈永已提前预订了一间包房,我看到韩谷山并没有随我们一起来,我心里稍稍舒些。
这家歌城是吃饭和娱乐一起的,可以一边唱歌一边吃美食,提供的是自助餐,不过所有的食物是摆在靠近电梯口的一个长条餐桌上,需要自己去取食。
大家先把肚子填了个饱,然后每个人的情绪都高涨起来,包房里的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我不太喜欢这样吵闹的环境,不过如果离开又显得太不礼貌,我如今的身份比较特殊,大家对我的态度都不是太随意,开始的时候还客气地让我也唱歌,我摇头拒绝了,他们也就不再强拉着我,我就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看着他们尽兴地玩。
他们对陈永就没有这样客气了,不但要他唱歌,还故意轮流敬他酒,有想灌醉他的意思,陈永也不推辞,先是高歌了一曲,之后喝了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敬的酒,一圈下来,他已有些微醉。
他摇晃着身子走到点歌旁坐了下来:“你们尽兴,我来为你们服务”。
“今天终于让陈经理为我们服务一次,那可要唱个痛快!”性格爽朗的李会计大声笑道。
“就是,不唱个痛快,太对不住陈经理了,”旁边的刘出纳也大笑道。
被他们这样一说,其他人都笑着附和起来,纷纷点起歌来。
开始是大家轮流唱一首,其中有几人的歌唱的很好,到最后就剩下他们几人像比赛一样飙起歌来,唱完了还要让大家点评谁唱的好,排名末位的罚酒喝,不太擅于唱歌的人听了倒乐意做起了裁判。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却激不起一点兴奋的感觉。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保持镇定,别东张西望”。
周围的声音虽有些吵,不过我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个声音是陈永,我惊异地望向陈永,看到他坐在点歌机前背对着我,一只手放在点歌机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个聚会也许是陈永故意安排的,他有话要对我说,可是在公司里却不敢说,也许他也知道我出了公司就会有保镖跟着,也不敢约我在公司之外的地方碰面。
而利用这样的聚会,同事都在,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就坐这么近还会打电话,而且有嘈杂的声音做掩护,这也许才是安全的,我心里暗暗佩服他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
“你是季弘诚的女儿对不对?”陈永问我。
听到他提到我父亲,我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激动,我垂了眼睫不再看他,尽可能保持脸色平静:“是,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父亲?”
陈永没直接回答我,又问我:“你进入盛佰来是什么目的?”
听他这样问,我就明白他对当年发生的事肯定清楚,他既然把账本交给了我,我也不隐瞒他:“为我父亲报仇”。
“好,我总算没有猜错,你父亲是我的师傅,进入盛佰后我就跟着他,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那你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我沉声问
“对,”
终于找到了一个当事人,我的语气控制不住地有些激动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父亲当年无意中发现了那本账本,本想去报案将账本交给公安局,可是他知道孤文骞的势力很大,和公安局长有私交,他想找个更妥当的举报途径,却被韩谷山得知他有账本,韩谷山软硬兼施要你父亲交出账本,你父亲只是拒不承认”。
“你父亲知道自己肯定会遇到危险,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将帐本重新处理装订后和其他的账本放在了一起,韩谷山再精明的也不会想到账本其实就在他手边”。
“陈经理,和谁打电话呢?怎么点歌也不点了?帮我点一首《甜蜜蜜》呀,”旁边突然响起了李会计的声音。
“好,我这就帮你点,我老婆打来的,问我在哪里,我跟她解释是同事聚会,她不相信,我都解释了好半天了,”陈永故作无奈道,不过手机并没有挂断。
李会计大笑道:“都说陈经理是妻管严一点都没错嘛,陈经理,要不我帮你跟嫂子解释”。
陈永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要帮我说了,她更不信了,以为我们串通好了来骗她,没事,我和她再说两句就好了”。
“我看陈经理不是在向嫂子解释原因,是和嫂子在说情话吧,没想到陈经理和嫂子和感情这么好啊!”刘出纳笑着打趣道。
陈永呵呵笑道:“怎么都被你们猜中了,我们的感情是挺好”。
大家听了都起哄起来:“哎呀,没看出来陈经理还这么浪漫,嫂子,陈经理在向你表白,听到了没有?”
我无奈地笑笑,脸上的神情仍保持着镇定。
“我们继续唱吧,别打扰陈经理两口子说悄悄话,”李会计的话总算终止了刚才的吵闹。
陈永把手机再次贴近耳朵,语速加快了些:“公司里和约你出公司说话都不方便,我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不过这样说话也不是很方便,我只能长话短说,那天我们财务部加班,韩谷山把你父亲叫去了他的办公室,他已有不祥的预感,他说如果他发生意外,就按我们约定好了的去做”。
“当时在韩谷山的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你父亲进去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听到玻璃碎裂的巨响声,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说有人摔下楼去,大家都跑到楼下去看,也跟着往楼下跑,我知道可能是你父亲出事了”。
“果然,跑下楼就看到你父亲倒在血泊里,我抖着身体扑向你父亲,你父亲用最后一口气指了指上衣口袋,我知道那里放着录音笔,我乘人不注意把笔塞进了我的衣服口袋里,然后我看到你父亲闭上了眼睛”。
“韩谷山带了人来把我们全赶开了,并封锁了现场,然后单独找我们每个人谈话,他找我时,他没有明说,不过我听得出来他在试探我是不是知道账本的事,我装糊涂,还举报你父亲准备带着当天从银行取的十万元携款私逃”。
听到这里,我极力保持着神情平静,可是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般在翻滚,原来诬陷我父亲的人竟是陈永,我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起来,差点没把手机捏碎,可是我知道自己必须忍住。
周围的人仍在兴奋地唱着,陈永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听出他的声音里充满着悲痛:“这样做是我和你父亲事先约定好的,你父亲就是想舍弃他来保全我,让我守着账本,找到合适的机会去举报韩谷山他们的恶行”。
“我举报了你父亲,可是韩谷山并没有完全相信我,他派人跟踪我可能还是想找账本,你父亲怕连累你们,什么事也没告诉你们,我也不敢联系你母亲向你们通风报信,我听了录音笔里的录音,我知道这支录音笔放在我这里肯定不安全,我帮你父亲整理办公桌时悄悄地笔放进了他的遗物当中,我想也许你们会发现,如果知道你父亲是被人害死的,肯定会有警惕”。
“有一天我终于摆脱了跟踪我的人,我想去你家找你母亲,可是在你家附近看到有人在监控你们,我找了另一个机会,匿名打了个电话给你母亲,把发生的情况告诉了你的母亲,让你母亲最好带着你快点离开”。
“这些年韩谷山仍没有放弃在找那本账本,他对我仍然不信任,一直暗中派人监控着我的举动,他提升我成为财务经理实际就是在监控我,我一直不离开盛佰,一方面是守着那本账本,另一方面我知道如果我提出辞职,那我肯定就没有命了”。
“孤文骞的势力越来越大,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举报途径,也一直不敢把账本带出去,现在你终于来了,我想把账本交给你是最合适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我沉声问。
“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在公司里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和你父亲有几分相像,而且你也姓季,我想问可是却不敢冒险,后来看到你和孤文骞走到了一起,我很失望,以为你可能并不知道当年的事,可是后来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我把账本给你,也是在试探你,如果你有心一定能发现账本里的玄妙,我从你那里收回帐本时发现少了一本,我知道你不但发现了账本里的玄妙还把账本藏了起来,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们不能再说下去了,我注意到也有人跟踪你,你自己行事多当心了,”陈永说完挂断了电话。
陈永收起手机,摇晃着站起身来拿起了一瓶啤酒,笑呵呵道:“我老婆说允许我再喝一瓶酒,今天太痛快,大家一起喝酒,”说完,他仰头把整瓶酒一点点全倒进了嘴里,旁边的人见了起哄着也喝了起来。
我把手机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却见陈永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大家一惊,赶紧围上前去。
“我没醉……还能喝呢,”陈永说话也打起结来。
“陈经理喝醉了,而且看样子醉的还不轻,我们还是赶紧送他回去吧,”刘出纳说道。
大家纷纷同意,李会计背起了陈永,大家离开了“永夜”歌城。
第二天进了公司就听说陈永进了医院,而且生命垂危,我心里猛地一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