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二天,晴,斯佩德镇是少有的闷热。
今天是第一次上课,所以我下意识地把这节课当作了学期的开始,一开始,我还尽量很认真地听着课,做笔记,但是,十五分钟后,我就放弃了好好学习的想法。我坐在课桌前,百无聊赖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这门课,“高等代数”,外加这个老师,绝对是我这辈子接触过的最为无聊的事物。我后悔自己为什么选这门课,唉,天堂有路你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啊!
我想拥有在笔记本上随便一画就能画出一幅精美图画的才能,这样才能给无聊的课程添点乐趣,可惜,无论是画画还是写字,我一直都是小学生风格。
好无聊啊……
我扫视着教室,居然还有不少人真的在认真听课,这令我感到非常惭愧,当然,在教室后面有一大群人在交头接耳,或者正在玩手机,这让我稍感宽心。坐在前三排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林书南,他一个人坐在第三排,给所有躲在后面的人一个孤寂的背影,我看他在笔记本上写得很认真,再看看自己笔记本上的鬼画符,唔,我还是放弃做笔记算了。
呼……
然后我睡了一上午。
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手机左上角的灯在闪动,提醒我有新信息,我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按亮手机,是柳泉发来的信息,要我下午去006开会。
真麻烦……
下午的课,虽然好一些,但也很无聊。
开会,今天的006已经和昨天大相径庭,虽然地上仍有一些杂物,但已经看上去像一间正常的办公室了,桌上是整整齐齐的文件,橱柜上贴着标签,另从别的地方搬来了十几把漂亮的办公椅,看起来,这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正式办公场所。
但是,我敏锐地感觉到,办公室里散发着奇怪的*味。是了,这些*味来自于十几个学生会成员,他们曾经都是这里的地头蛇,而现在,柳泉只用笑脸和言语就想让他们归顺,毫无疑问地,他们不服。
不过这关我何事呢?柳泉是聪明人,他不会连这都不知道,而且他肯定有所对策,至于我,在学生会,我只是一个打杂的,而且也只想当一个打杂的。
新学期的生活,算是波澜不惊,我每天上课下课,有时候凑巧和苗嘉木上同一节课,就会变得很热闹,因为他整节课都不安分,不是讲笑话,就是拿我的手机玩,要不就是在刻橡皮,他刻橡皮的模样活像个小学生。其他时候,我就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很多事。林书南和我虽然有相同的课,但他总是坐得离任何人都远远地,见到我也只是点个头招呼,倒是我们在网络上有更多的话可说。
学生会的*味越来越浓了,我有时看到那些人在柳泉不在场的时候偷偷地讨论着什么,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我懒得去管。
第三周,我在食堂把林书南截住了。
“饼干君!”我喊他。
“饼干?”他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绰号了?”
“这比你的本名有趣。”我说。
“那,什么事?”
“你的高代笔记本借我。”我说,“我把几乎所有的课都睡过去了,没想到老师竟然说下星期小测验。”
“我觉得吧……就你这样,就算有了笔记本也是没用的。”
我侧着头,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说:“你有两种选择,一是把笔记本借给我,二是亲自辅导我,你选哪一个?”
他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本子扔给我:“拿去,记得别用它擦鼻涕。”
“你当我是什么人那!!!”
“哦,对了,会长让我带话给你,让你下午去找他。”
“又来,什么事?”
“嗯……好像是有人要跟他决一死战。”
“哦……啊?!你逗我呢?”
“我没逗你。”林书南抬了抬眉毛说,“他自己说的,有人挑战他学生会长的权威。”
“决一死战,叫我去干嘛?”
“他说他需要一个见证人。”林书南说,“本来他找的是我,不过我拒绝了。”
我不禁嗤笑:“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要拒绝?莫非你上回被人家打,留下了心理阴影?”
“哼。”他冷笑,“我只是觉得,同样是长了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人类,何必要互相争斗,简直无聊之极。”
“同样是长了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人类,却偏偏一方要出题把另一方考倒,简直无聊之极。”我学着他的语气说,“你放心,柳泉可不是那么暴力的人,他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学生会长的魄力!”
“怎么,你很希望我去?”
“没错,这样,万一遇到什么难事,你可以当挡箭牌。”
他翻了个白眼,说:“无聊。”随即转身离开,我在他身后喊:“你下午要是不去,你就不姓饼干!”
“我本来就不姓饼干!”
下午柳泉告诉我,其实事情并没有像“决一死战”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一帮人说不满意他做学生会长,要找他好好“谈一谈”罢了,我和柳泉一起前往约定的地点——东区教学楼走廊。在走廊上,我们遇到了那些人,我还特意数了数,十五个,看来这帮人完全不在意以多欺少。按照柳泉的要求,我偷偷地把藏在一副口袋里的录音笔打开了,另外还拿出了照相机开始录像。
柳泉一如既往地微笑着面对他们,说:“诸位,今天……”
“废话少说。”打头的正是上回一见面就不给我好脸色的龙套君,“你就回答吧,你愿不愿意从学生会长的位置上退下来?”
“抱歉,各位。”柳泉依然礼貌地说道,“这一点我不能让步。”
“那好。”龙套说道,“那我们只能来硬的了。”
柳泉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说:“抱歉,我不希望学校里发生打架斗殴事件,请问,你们要怎样才能服气呢?”
这时,我看见林书南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他没有走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龙套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扔给柳泉,说道:“那这个,在你自己身上,开十公分的口子。”
柳泉淡定地把刀拔出来,挺锋利的刀,划条口子大概并不费力。柳泉把刀在手上查看,说道:“如果我做到了,你们就再也不与我作对?”
“当然,不过那也得要你做到了再说!”
我知道他能做到的。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两个人能为了服众而做出这种事儿,一个是柳泉,一个是我爹,正如柳叔叔曾经说过的,他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