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望着秀女的方向,没有说话,略微皱了皱眉头,林贵妃也知其意,却不在心中地笑了笑:“别理她们,那些丫头,在一起就胡言乱语的,都是小孩子家,以后在宫里练练就好了。”
锦秀回过神儿来,也笑了一笑,没说什么,就扭头随着林贵妃进去了。
到了那里,只见魏昭仪等一众妃嫔,都已经早早等在那里。见两人去了,都蹲身请安:“贵妃、淑妃金安。”
“妹妹们都起来吧。今天是宫中的大喜日子,不必多礼。”林贵妃和蔼地说。
魏昭仪是个老实人,此时也抿嘴儿道:“可不是,又要有新妹妹们进来了,后宫现在也空虚,正是该进人的时候了,经历了那么多的多事之秋——”说到这里,又像有些失言似得,看了一眼锦秀,闭上了嘴。
锦秀只做没有在意,笑道:“魏姐姐说的是,巴不得能多几个品貌俱佳的妹妹,也好为皇家多延绵子嗣。”
魏昭仪释然地笑了笑:“近些日来多亏了两位娘娘操劳,为了选秀的事,可是费尽了心机呢。”
锦秀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入耳,轻轻咳嗽了一声,魏昭仪也就不再说,旁边又一个才人笑道:“这下宫中有了新妹妹,可是热闹的很了。”
“对了,这些事,正是贵妃姐姐和我要嘱咐你们的,”锦秀威严地扫视了一下众人:“来了新妹妹,千万不可鸡争鹅斗的,要是叫贵妃姐姐和我知道了,一概都不饶!”
众人连忙答应了一声“是”,林贵妃淡淡地笑道:“好了,妹妹们都坐下吧,一会新人就要来了。”
众人依序在底下坐下,宫女刚捧上茶来,外面就响起来一声传报:“皇上驾到——”
众妃嫔立刻又都站起身来,莺声燕语,参差不齐地说:“给皇上请安。”
皓广没放在意中,只是虚抬了一抬手:“好了,都起来吧。”
林贵妃走上前去,温和地笑着道:“皇上来了,新人马上就过来,请皇上验看。”
皓广微微点了点头,就走到上面坐下。林贵妃和锦秀依旧在两边坐了,魏昭仪起身笑道:“太后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朕刚才已经去过了,太后只是今早略有些头疼,说一会就来。等着太后来了再传。”
魏昭仪低了低头,仍旧坐下。林贵妃在旁边笑道:“听说今年的妹妹们都是才貌出众,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皓广没有答言,林贵妃略觉得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两声,不再说话了,锦秀见了,正要说两句打个圆场,只见一个太后身边的宫女进来回说:“回皇上,太后说了,还得略歇一刻再来,请皇上只管开始,不要误了吉时。还请皇上不必惦记,太后一会就会过来的。”
皓广点了一点头,林贵妃会意,附耳向身边的大宫女橄榄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首领太监进来启道:“秀女们都已经到殿门了。”
“叫她们进来吧。”皓广停了一停,开口道。
首领太监得了旨意,连忙出去传一众秀女。须臾,就见众女子按序慢慢走入。都站在中间。按规矩,每个站出来验看,如果合意,就赏赐玉牌一个,退到左边留用,如果不合意,就赏赐金花一朵,站到右边去,等待回家。
一进来,屋里就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众妃嫔以扇遮面,小声议论着。
林贵妃瞄了一眼,大家很快就不敢说话了。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凤眼柳眉,长相艳丽,打扮的也十分富丽,皓广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听太监报道:“礼部侍郎王岩之女,年十七。”
这就是刚才那个在人群中十分出众的女子了,锦秀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略微抬了抬眼睛,似乎十分想看看皓广,却又羞涩地低下头去,神态妩媚,十分娇丽。
“给皇上请安。”盈盈下拜的姿势,欲说还休的笑容,看得出,是早已经练好的。
锦秀不禁心中笑了一笑,她知道,皓广最不喜欢的就是做作的女子,这个王小姐,还不知费了多少苦心,没想到,却准备偏了。她不禁向皓广瞟了一眼,果然见皓广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下去吧。”
那位王小姐没想到皇帝连一句话没有问她,就落得这样的结果,不禁眼圈都有些红了,盈盈欲滴地说:“皇上——”
她还要再说,却早被皓广挥挥手打断了:“好了,下去吧。”
数月来的辛勤准备,几年的苦苦期盼,志得意满的神气,就这样在一瞬间化成了泡影,这位王小姐眼泪都要下来,奈何早又吩咐,在大殿之中,不管怎样都是不许哭的,只许面带笑容地谢恩。纵然如此,她也一点都笑不出来,再也忍不住悲伤的神气,只是勉强制止住眼泪,带着悲声说了一句:“谢皇上恩典。”
太监送来金花,她手中颤抖,几乎接都接不住了,可是如果掉落,就是欺君的大罪,勉强紧紧攥住了,拳头还在哆嗦着,就低头快步走到右边站住了。
她是第一个出来的,又是众望所归,如今又第一个站到右边去了,自然在秀女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虽然都没敢说话,可是还是眼神乱动,交流着彼此的心事,林贵妃只做没看见,拍了拍手,很快,第二个秀女又站了出来。
有了上一个的前车之鉴,这个秀女一丝也不敢动,带了一点畏惧的表情,待太监报完:“兵部员外郎袁明之女,年十六。”才怯生生地说:“请皇上安。”
皓广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多看了一眼,发言问道:“你读过什么书?”
那女子见皓广多问了一句话,喜出望外,连忙微微抬头,小声说道:“奴婢母亲自幼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奴婢只以针线为主,未曾读过诗书。”
锦秀心中又暗自笑起来,这又是一个不知情况的,还以为皓广和外面的普通男子一样,喜欢无头脑的听话女子,却不知皓广喜欢的,就是有见识的女子,一定又不对皓广的意了。
果然,皓广本来温和的面容生出一丝烦恼,也照样挥了挥手:“下去吧。”
袁小姐脸上露出一股惊讶的神色,锦秀揣度,她父母一定是在家如此教育她的,她没想到,居然会出现相反的情况。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位袁小姐,看来是个老实的,顺从地从首领太监手中接过金花,退到一边去了。
两个人都先后落马,众秀女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起来,面容上也更加露出几分紧张。第三个出来的是一个穿绿色衣裳的女子。锦秀一见她,就想起来是刚才在人群中说话的那个女子,更加留神地打量了她一下。
只见她虽然身量不高,却面容姣好,神气中透着不卑不亢的*神态,眼神中却透着妩媚,再一看皓广,也赞许地点了点头。锦秀心中暗暗说了一句:此女非凡。
“右将军姜朗之女,年十五。”
听完太监的通报,姜小姐缓缓下拜:“请皇上安。”语气不骄不躁,丝毫没有献媚的声音。锦秀也暗自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皓广显然来了兴趣,问道。
“奴婢小名姜榕。”
“你可会些什么?”皓广继续问。
“奴婢才疏学浅,只是在家时候凭兴趣所至,学过些琴棋书画,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皓广却接下去问道:“何不学精了?样样都会,样样都不精吗?”
“回皇上,学东西本是兴趣,何必不按心意,苦苦学精?人生本是真性情,只有在清风明月的时节,能够潇洒胸襟,也就足矣。”
姜榕一番话,大出普通的女子的丘壑。皓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又问道:“可读过什么书?”
“书也读过两本,不过是些诗词之类。”
“没读过别的吗?”
“奴婢性喜诗词,春恨秋悲,吟风弄月,所以只是读过这些。况且女子的责任,本是相夫教子,不可一字不识,亦大可不必学成老夫子,只要这些就够了。”姜榕朗声应道。
这些话正中皓广的心怀,点点头:“赏玉牌。”
众女子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这个姜榕看上去其貌不扬,想必也不是热门人选,如今却一鸣惊人,自然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了。
锦秀却心中暗思,这女子表面柔和,却颇有心计。从她刚才在人群中说话挑起关注,就能看得出来,如今又对答如流,难怪皓广如此青睐。别看毫不起眼,只怕以后在宫中也要占得一席之地呢。
姜榕从从容容的接过玉牌,皓广又道:“姜氏封良人。”待到姜榕站到了左边,第四个女子正要上来,却听见外面一声传报:“太后驾到——”
众人立刻乱起来,妃嫔们纷纷起身,众秀女也回过头去,齐齐下拜:“给太后请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