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而漫长的冬季来临,万物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宫中的花一朵朵娇艳的开了。
花儿开的多了,就难免会争鲜斗艳。
君墨躺在温软鲜香的花丛中,以一种事外之人的目光看着斗艳的花儿们。
斗艳的花若是斗到了皇后顾倾国那里,君墨定然是帮着其他美人或良人,若是其他美人或良人自己斗起来,他也不问青红皂白,谁能让他开心他就帮着谁。
于是后宫众女用心的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心。
其中最能斗君墨开心得他喜爱的人是宁溪,渐渐的百花丛中露出头来。
人永远都不会满足,得了宠爱的宁溪开始盯上了皇后的位子,故而一双眼都放在了顾倾国的身上,总想着找个什么错处。
她们怎么欺负顾倾国君墨也不管,但凡不是真的伤了她,他都乐意冷眼旁观。
漫长的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总算是过去了。
每年一度的春耕大典开始前,他都会到慈安宫去给孙太后请安,这一天,他一如往常的走进了慈安宫。
天色已微亮,太阳却还未爬出东山,孙太后通常是日升才起床,而今日,她早已穿戴整齐端正的坐在外面的躺椅上了。
君墨走进,恭恭敬敬的朝着孙太后鞠了一躬:“母后。”
孙太后阴着脸,冷声说道:“皇帝还记得有哀家这么个母后啊!”
整整一个冬天,他来慈安宫请安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太后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他垂首跪在地上,并不敢起身。
孙太后就这么任由他在地上跪着,在贴身宫女苏烟的侍奉下开始慢悠悠的用早膳,整个大殿安静极了,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天气尤寒,他在地上跪的久了,难免有些受不了,便暗中催动了紫阳诀还缓解自己膝盖的负担。
这一幕落在了孙太后的眼中,她这才放下粥碗,对周围的宫人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孙太后方才将目光落到君墨的身上,她叹息一声,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起来吧!”
“谢母后。”君墨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了眼周围,整个大殿就剩下了自己和母亲孙太后,他心知这肯定是母亲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和他说,便问道,“母后想和孩儿说什么?”
孙太后不答反问:“你又想说什么?”
孙太后的态度淡淡的,看得出她还在生气,君墨便态度恭谨的说道:“此次春耕大典……”
“春耕大典的事,你和大祭司尹尚自己定就行了,不必再报哀家,哀家老了,早已不问政事。”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孙太后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有些尴尬的顿住,踌躇片刻,开口说道:“那……儿臣就……就此告退了。”
话落后,孙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哎!”
他复又停下,询问道:“母后到底有何事想和儿臣说?”
“一冬天过去了,你整日和那些美人厮混在一起,怎滴没听到半分好信儿?”
“子嗣之事皆靠天意,儿臣……”
“天意?”孙太后冷冷打断了君墨的话,气势逼人的起身来到他的面前,说道,“天意还是人为?”
皇嗣一直以来都是大演皇室不可说的秘密,不等孙太后多说什么,君墨便开口打断了她:“母后!”
很显然他们母子不是第一次因为此事而争吵,孙太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出一个数字:“一年。”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孙太后说道:“如果一年之内还是半点儿动静,哀家就废了顾倾国将她赶出宫去。”
听到孙太后的话,他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恭敬,目光中带了些凶光:“母后!”
孙太后也有些急了:“怎么?为了那个顾倾国你是不是想把哀家赶出宫去?”
他连忙垂首道歉:“儿臣不敢。”
“社稷江山不是儿戏,皇嗣乃国之根基!”孙太后语气沉痛的说道,“自先皇去世已有八年,哀家忍了你们八年,宫里为什么没有皇子公主,哀家清楚,康王府为什么没有小王爷小郡主你也清楚。”
他沉默了,他的确很清楚。
大演国一直没有皇嗣无外乎是因为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大演国的皇后,一个是大演国的太后。
念起其中恩怨,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却又有种无可奈何的感慨。
孙太后叹息一声:“你可知,君卓的紫阳诀已突破了第七层?”
紫阳诀,是大演国历代帝王和储君之间相传的一门功法,有“紫阳现,天下臣”的说法,忠友王君卓本是太子,故而修习过此法,大祭司尹尚曾经说过紫阳诀会引动天象和命格,他明白孙太后的担心,一旦君卓的紫阳诀比他水平高出许多,极有可能会改写天意,他这帝王之位……
呵!
帝王之位。
见他面色哀痛,不见斗志,孙太后便恨恨道:“你呢?整日沉迷女色,可是耽误了修行?”
“儿臣……”
“贼心不死!”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孙太后说道,“你还将他当作独一无二的好大哥,他却时时刻刻想要你的命,以前,你二人修为相近,如今他高你一层,指不定何时就会对你出手,你死了,这天下就是他的,你明不明白!”
“儿臣自然是明白。”
“既然明白,就该找个由头废了他……”
“母后!”心痛已如刀割,他不愿再久留此处,便说道,“天色不早了,您休息吧,儿臣告退。”
“你……”
不论孙太后是否生气,他不再做逗留,转身离开了。
出了慈安宫,他才觉得轻松了一些,胸口不那么疼了。
太后孙芷兰、皇后顾倾国、忠友王君卓,每一个都是他在乎的人,他深爱着他们,可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揉着发疼的脑袋久久不能平息。
稍晚些的时候,大祭司尹尚前来商议春耕大典的时候,他没有心情多管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大祭司尹尚。
大祭司尹尚离开后,宁美人求见。
此时他没有和女人寻欢作乐,便让成锐打发她回去。
谁知宁溪竟然在门外大喊:“臣妾有关于皇后娘娘的要事,求见陛下。”
一听是和顾倾国有关的,他睁开了眼,叹道:“让她进来吧。”
宁溪走进书房后,双膝跪地,举起了一个荷包:“臣妾有一物想交予陛下。”
他见就是一个普通的荷包,难免有些不悦,眉头一皱,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宁溪笑道:“这是忠友王身上佩戴的香包。”
隐约有什么预感,他皱起眉头,问道:“既然是皇兄的香包,又怎么会在你那里?”
宁溪说道:“这是臣妾在皇后娘娘的寝殿捡到的。”
接下来的话不用宁溪多说什么,他自己也能猜到了,他瞪了一眼宁溪拍案而起。
见她发怒,跪在厅中的宁溪立刻俯低了腰。
他忍着心中痛楚,走下去一把夺过了宁溪手中的荷包,说道:“皇后和亲王不是你能随便诬陷的。”
“可是陛下……”宁溪还想辩解什么。
“闭嘴。”他一把喝止,“前次上朝朕见皇兄腰间的荷包甚是喜欢,便要了来,后有落在了皇后那里,这宫中随便什么事都能乱猜的吗?”
宁溪的身子开始抖,她好不容易拿到的证据不料想换来了这样的下场,声音怯怯的说道:“陛下,臣妾……”
“够了,朕不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来人啊,将宁美人带下去禁足一月。”
成锐和成溪从外面走来,拉着宁溪离开了,等到殿门合上后,他咬牙闭上了双目,手中用力,一簇火焰放出将手中的荷包烧成了灰烬。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顾倾国喜欢的是大哥君卓。
他们成亲后,顾倾国也从未掩饰过对他的厌恶,可是,他不能相信他们会背着他做出什么事,他不相信。
过了许久,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他从里面走出来,说道:“摆驾长宁宫。”
因为他的刻意冷落,长宁宫已不复之前的辉煌,颇有些萧条的意味,成锐推开了宫门,他看到院中只有三两个人在忙活。
守门的侍卫要通报,被他拦住了。
他悄悄的走进去来到芳华殿外,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
顾倾国和傅兰儿两个人面露焦急,似乎有什么东西丢了,他顿时就想到了宁溪交过来的那个香包。
她的身边连他都插不进来人,怎么就被那个宁溪拿到了那荷包呢,他忍下心中怒火,小声对身旁的成锐说道:“查出那个人。”他不允许她的身边有什么危险的人。
成锐领命去了,他也就抬脚走了进来。
“皇……皇上。”傅兰儿最先看到了他,惊讶的都有些结巴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傅兰儿下去。
傅兰儿不放心的看了眼顾倾国还是离开了。
还不等无门关上,顾倾国就甩起了脸色,她坐到桌边,冷声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