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个叫赵晨风的孤儿
假如说我认识老黄,夏鸿飞,小帅,赵晨风是无可奈何,那么跟他们一起在同一个学校上学更是无从选择。因为我们住的,街道,家属院,胡同早就把我们几个的小学,中学,高中包括幼儿园规划到了一个学区内,这倒为我们的家长接送我们带来了很多方便。
上幼儿园的时候,胡同里经常听到一句熟悉的话就是,
“呦,他婶子接孩子去呀这是?赶巧把我们家谁谁谁一道给带回来吧。”
紧接着就又有跟着说的,
“把我家的也带回来吧,”
“正好,我家的也一起带回来吧。”
经常来接我们的是乔叔和赵奶奶,在那个时候,女孩子就比男孩子要值钱,所以乔乔每天都会有人定时定点接送,而我们几个就不那么受重视,哪次都是被人顺便带回家的。早点晚点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跟我们不一样的还有赵晨风。
赵晨风的父母是在他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厂子发生工伤事故去世的,自从赵晨风的父母去世后,就和奶奶相依为命,赵叔叔生前在厂子里跟夏叔何叔我爸他们关系处的都不错,所以赵叔叔死后胡同里和街道上的人,都对赵奶奶和他孙子很照顾。但是不管来自多少外界的关怀,也覆盖不住赵晨风失去双亲的痛苦。
有人说,世界上有些痛苦,如果不是自己亲身去经历,无论受到多大的感染,都不会体会到那种受到全世界遗弃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这样被一个刚刚满六周岁的孩子,独自默默承受着。
打我认识赵晨风起,就感觉这孩子不合群,在幼儿园里所有的孩子都在一起做游戏的时候,赵晨风经常独自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看着很远的地方沉默不语,让人看了特别心疼。
我多次接触到他的眼神的时候,都会有种凉意伸向心底,一般的温暖是化不开赵晨风沉淀在心底的哀伤和幽怨。这种孤独冰冷的眼神,只有见到两个人的时候,会有稍许的转变。
一个人就是他相依为命的奶奶,第二个就是我们发小里的领袖夏鸿飞。
从小到大,在我的印象里,赵晨风几乎很少哭,无论是从上幼儿园时候的磕磕碰碰摔摔打打,还是长大后混社会独自跟人火拼身中了数刀,赵晨风的眼神始终那么淡然、冷漠、坚毅,仿佛眼泪这东西在他的眼里是多余。
我总感觉赵晨风的外表越是坚强,他的内心越是脆弱,当他无数次在校门口看见一个个孩子,被自己的父母手拉着手从校园接走,那种哀伤与漠然的眼神,在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眼里出现,是种莫大的悲剧。
一个人越是掩饰什么,那就说明他越是缺少什么,赵晨风从小就缺少朋友缺少关心,一个坚强的人不管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千疮百孔都可以挺的过去,但有时候,一个能够引起共鸣的以心换心的关怀,一句真切的问候,就可以将所有的防线全部击溃,直逼内心深处。
夏鸿飞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就是,他可以为朋友付出一切,以心换心,而且见不得自己的朋友受半点委屈。
那是上小学二年级一天中午,赵晨风肚子饿了,独自坐在滑梯边上吃早上奶奶给他带来的饼干正吃着,从滑梯上面滑下来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从滑梯下来以后,看到赵晨风一个人坐在一边吃奶油饼干,就冲着他走了过来。领头的孩子比赵晨风壮实了不少,走到赵晨风跟前,一把从赵晨风的手里把饼干抢了过来,对赵晨风说,
“你就那个老师说没爹没妈的孩子吧,你爹妈都没有了你的饼干肯定是偷的,我拿走了。”
“还给我,那是我奶奶给我带的。”赵晨风站起来明显比那个孩子矮了一头。
“你是没人要的孩子,你还敢顶嘴,你是欠揍了吧。”
说着,领头的孩子把抢来的饼干扔在了地上,用脚在踩在了上面。
赵晨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那个孩子叫了一声就扑了上去,旁边的孩子吓了一跳,晃过来后都帮着领头的孩子撕扯着赵晨风,不一会赵晨风就被几个孩子压在了底下。
“不好了,赵奶奶的孙子跟隔壁班的丁大头和几个孩子打架了,你们快去看看,我去告诉老师。”
乔乔急急忙忙的跑到正在做游戏的我和夏鸿飞的身边着急的说道。
“乔乔,先别告诉老师,要不然晨风会挨罚的。邱小白,何小帅咱赶紧过去,我爸告诉我赵晨风是咱们胡同的人,不能让外人欺负。”
我跟夏鸿飞、何小帅赶紧扔下手里的玻璃球,飞快的跑到赵晨风跟人打架的地方。
赵晨风被几个孩子按地下,死命咬住丁大头的胳膊,被咬住的大头一边哭一边用力往回拽。
“动手!”
夏鸿飞说话的同时,我跟小帅已经冲上去,拽住压在赵晨风身上的孩子一顿拳打脚踢。不一会几个孩子便哭哭啼啼的跑开了,就剩下被浑身是土的赵晨风仍死咬着不放的大头,哭着哀求赵晨风放开他。
我跟夏鸿飞使劲拉住赵晨风这才把大头跟他从地上分开。夏鸿飞替赵晨风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指了指吓了的丁大头说,
“告诉你,赵晨风是我和邱小白、何小帅黄旭的兄弟,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们,你要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你们等着,我跟你们没完。”
丁大头扔下一句话后,便赶紧跑开了。
夏鸿飞见丁大头跑远后,回头对赵晨风说,
“打你哪了,还疼么,要是感觉委屈,哥就去再揍他一顿,替你出气去!”
赵晨风正了正自己脖子上被扯的歪歪扭扭的红领巾,没有说话。
我从赵晨风坚强的眼神里看出一股杀气,虽然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杀气的含义,但是当时从这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气息,绝对可以震慑住一个同龄孩子的心理,另其产生恐惧。
一个人若是在与他心理不相称的年龄过早的成熟起来,承受起他这个年龄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那么很容易衍生出一种悲剧,这种悲剧会另人痛惜。
不过这个人倘若遇到正确的人,并受其引导感受到外界的关怀,那么他的人生或许将会发生改变。
赵晨风是幸运的,因为他住在杨桥胡同,而杨桥胡同里有我,何小帅,老黄和夏鸿飞。
从这次打架之后,赵晨风彻底的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在此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只听父母说过赵晨风的父母,在厂里上班时发生严重安全事故不幸去世了,而赵晨风本来就很少言寡欲,平时几乎呆在家里不怎么出来,偶尔赵奶奶出去买菜,让他自己在胡同口等着,他便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的坐着,
显得十分孤独而且不容易接近。
而从这次我们帮他打架以后,赵晨风改变了不少,性格也开朗了很多,这一点夏鸿飞功不可没。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场所只要我们在一起,夏鸿飞就肯定会叫上赵晨风,而且自己有的肯定也会让赵晨风都有。
后来听赵奶奶说,以前每天晚上睡觉赵晨风说梦话总是再喊着自己的妈妈,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竟然笑着叫着,夏鸿飞、邱小白、老黄和小帅的名字。
虽然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是赵晨风的眼里始终都还是有那么一丝抹不去的幽怨。
而谁又曾想到,年幼时打的一场架,竟然让我们与丁的大头一伙人结下了十多年的梁子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