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中年女人又用欣赏的眼光再次打量了史如歌一遍。
现在她发觉,眼前的这个丫头,虽然长得瘦,脸上毫无血色,却也无比机灵、无比标致。
因为心情荡漾,她又忍不住拿起史如歌的一只手,口吻亲切跟她:“看来如,刚才是我误会你了。这样吧,现在你跟我来,我交由你一项重任。”
一听“重任”两个字,史如歌又立马弯蹙着眉,虚声相问,“啊?重任?什么重任?”
中年女人再笑一下,又很有耐心告诉她,“我看你长得漂亮,而且会话,所以派你贴身伺候主子。”
一时间,史如歌纤细的柳眉蹙得更紧。她不知道这里的主子是谁,但是也不敢直接询问中年女人。
她跟着中年女人,很快便穿过了池塘边一条弯曲的石子路,跟而又经过了一片竹林,最后来到了琼华居的后花园。
这里有一座矮的石山,石山的旁边是一排房间。中年女人将她带进其中一个房间,再教诫她:“就是这里了。这两天,你就待在这里。等主子回来了,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史如歌又轻轻咬了咬自己苍白的双唇,而后再次乖巧的冲中年女人头,:“好,我知道了。”
现在她的心里,也就盼着中年女人快离开这里,这样她便暂且自由了。而且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她强撑不了多久了,待会儿她必须疯狂吃东西了。
见史如歌真的明白了,中年女人也懒得再多管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一块地方,比前院要清静得多。中年女人一走,便只剩下史如歌以及站在外面的两个兵卫、两个侍女。
史如歌走向他们四人,她询问侍女膳厅在哪儿,已经到了午膳,得给主子准备午膳了。
那两个侍女自然没有一丝怀疑,指了指十几丈外的西边竹林。
来到膳厅,炊事员已经烧好了饭菜,并且将他们主子的那份备在了桌上。
史如歌进来又笑嘻嘻的很礼貌的询问了他们一遍,然后便端起那份吃的,跟捡了宝似的匆匆回到之前的房间。
将那份吃的放在桌上后,她又返身回去,匆匆关上房门。
“太香了、太好了、太妙了,我终于有东西吃了……”提起筷子后,史如歌一边吃、一边念。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吃东西。若非她体质好,她早就饿晕了。于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思考了、什么都不顾及了。她就埋着头,一个劲的吃,吃,吃!
她先吃完一碗米饭,再吃完一碗扣肉,再吃完一盘白菜,再喝完一蛊清汤。反正现在她是饥不择食,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又传来外面那几个兵卫和侍女的话声,“少爷……”
乍时,史如歌连忙停止暴饮暴吃,表情迷糊,愣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少爷?溥天骄?这里是溥天骄的住所?难怪了,住这么好的地方,享受这么高的待遇……”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史如歌也料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还记得,溥天骄可是一个蛮横跋扈、毫不讲理的人。所以她也变得越来越慌,凌乱的起身,找地方躲藏。
看来看去,她真的不知道藏哪儿为妙。无奈之际,她掀起桌布的一角,直接钻到了桌子下。
而后,房门也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至于进来的这个人,他并非溥天骄。而是面容冰冷,不苟言笑的易浊风。
在刚刚进屋后,易浊风的脚步又立马顿住。因为前方桌子上,那被吃得狼藉的午膳,令他讶然不已。他斜飞英挺的剑眉还浅浅一皱,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缕危险的光芒。
毫无疑问,现在他的房间里,那张桌子下,躲着一个人。
“出来。”他提醒桌子下的史如歌。
史如歌躲在那里,紧张不已。易浊风的话,她听见了。可是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对她的,所以没打算出去。
易浊风好像没什么耐心。见桌子下的人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后,他的声音既冷又凶,带着杀意,“出来!难道还逼我出手?”
乍时,史如歌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心中越来越害怕。她的双手俯在地上,像一只狗,脑子里则思考着:他是在跟我话吗?要是我出去了,他会不会直接杀了我?我该怎么办?
思考着思考着,史如歌还开始颤抖,抖得那张桌子也跟着晃了晃。
见此,易浊风又冷然勾唇,深邃的黑眸如同利剑。他涌出一道内力,左手很轻很慢的抬,随之,前方的桌子也跟着渐渐浮起,浮在半空。
罩着自己的那张桌子忽然飘到了天上,史如歌又被吓得不行,瞠目结舌。
抬头仰望着那张桌子,直到它不再继续往上浮了,她才慢慢站起身来。
史如歌终于出来了,易浊风又悠悠的收力。
顿时,那张桌子又因为失重,急速往地上坠落。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史如歌倒是又躲得极快,连忙往上大跨一步,防止它砸到她。
也就在她走开后的那一瞬间,又听得“砰”的一声重响,那张桌子恰好稳稳落回了之前的位置。
听到声响时,史如歌单薄的身子还猛然一颤,意识也完全清醒,正视前方气势凛然且俊朗如神的易浊风,半天不出话来。
“呵……呵呵……”她就冲易浊风虚假而痴傻的笑。
见是史如歌,易浊风心中浅吃一惊,但是外表不动声色。
“是你。”他。
他认出了史如歌,就是那会儿在瀑布下,请他帮忙的女孩儿。同时,也是泉池山庄庄主史乘桴的女儿,目前天一教重通缉的人。
史如歌也认出了易浊风,即:那会儿在瀑布下练剑的高手。
“是……是我,对对对……对不起,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你的午餐,刚才我差不多吃完了。”她又有结巴对易浊风,样子看上去真的很怕他。直到现在她也仍旧以为,他就是溥天骄。
易浊风又轻蔑撇唇,盯着史如歌,眸中顿生杀意。他本不想管史如歌的事,那会儿在瀑布下,他还刻意放过她一次。可是现在,她自己偏偏再次出现在他眼前,过来送死。
史如歌看着他,愈发战战兢兢,没有再话。
倏而,他拔出手中的承影剑,快速对准了史如歌的咽喉。
承影剑一出,顷刻间,整个房间都被那幽冷的蓝光渲染得又冷又蓝。而且,房间的各个角落,仿佛都躲着鬼,它们在凄厉的嘶叫,扰得人神志不清、心神不宁。
总之,周遭杀气与煞气交织,环境极其可怕。史如歌便只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狱,眼睛赶紧一闭。
“你要杀就杀吧!快动手!给我一个痛快!虽然我怕死,可是我也不会向你求饶……”她。的时候浑身抖个不停,手心手背也全是汗。不过她极力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知道溥天骄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的。现在也没有人会过来救她,会过来也来不及了。
易浊风的面容还是那么冷。虽然他有欣赏史如歌的骨气,可是,他绝对不会因为她的这一心慈手软或者改变主意。
他的右手又稍稍伸长,手中的承影剑,正要刺穿史如歌的咽喉……
当史如歌越来越镇定、越来越冷静,静候着死神的降临时,忽然,她的柳眉又紧紧一揪。她发觉这情况不对!
溥天骄用的是刀,上古神器皓月宝刀!而此男子手中拿的是剑,带给她熟悉感觉的剑!
并且如今天一教里,用剑的人并不多。最厉害最有名,乃易浊风。
恍然大悟后,史如歌又即刻睁开眼睛,眼瞳再次瞪大瞪圆。她瞪着易浊风,并且眼中也夹杂着凛冽的杀意,急问,“你是易浊风?!”
这一刻,易浊风的手又立马顿住。
他微微挑眉,不清楚史如歌为什么突然问起,又用疑惑的眼神正视史如歌,“嗯?”
史如歌吞了吞口水,给自己压惊,再次虚声问他,“你是易浊风对吗?你手中的剑……是承影剑对吗?”
如此,易浊风又冲史如歌头,答:“对。”
待他答完之后,史如歌又一动不动,看了他好久。看着看着,史如歌还笑了。不过这一回,她也是冷笑,加苦笑。笑得笑着,她还终于流出了眼泪。
因为她真的想笑,心中的那种复杂感受无法用言语表述。八年前她救了易浊风,可是八年后,她却死在易浊风的手中。
“我好傻,好傻,好傻……”史如歌又一边流泪、一边轻声念。但是她也没有后悔当初救他,因为她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宿敌。
易浊风也一直看着史如歌,忽然间,他也觉得自己的右手很无力,很想落下剑。而从前的他,从来不会如此。他杀过很多人,也从来都不后悔拔剑杀了那些人。当他要杀一个人时,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跟那人再三废话,甚至最后还变得顿住、变得手软。
也就在易浊风有凌乱、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落下剑时,史如歌再次闭上了眼睛。并且她柳条般的身姿,跟没有骨头似的,颓然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