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由于巨大精神压力和视觉冲击的晕厥是持续不了多久的,我以前也经历过很多次,在迷离状态可能以为已经过了数个小时,或者好几天,但实际情况却只是几分钟甚至只有几秒。
刘全有就只是恍了个神,都没有打个哈气的工夫,他就醒过来了。面前之人,脑袋已经四分五裂,这种手枪的威力太大,距离又不过一臂,子弹射出,直接给对方开了瓢。
刘全有是给吓到了,但是看见手里装着美钞的袋子,又立刻忘记了自己不久前失手杀了人。可是福不齐至,祸不单行。还没等他完全爬出倒翻了的汽车,他忽然就听见身下咔哒发出一声响动。刘全有还不知所以,到处去找。马上他就看见了身子下的一个黑疙瘩,疙瘩上还一下一下的冒着烟雾。
看了半秒,他又给吓的直蹦了起来。不知道是翻车的时候这东西从我父亲的手甩脱了还是不止有一个。反正刘全有一看见,差点儿没给当场吓死。
那黑疙瘩不是别的,就是我的父亲从光头腰上抢来的手雷。刘全有一窜就爬出了汽车,这种土质的火器没那么准时,将近四秒多才响。那时候刘全有正好距离刚爬出来的窗户口一米,等手雷爆炸,一股气流就将它喷了出去。好在这东西制作工艺不怎么样,只有冲击力,没有破片,但是那种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刘全有狠狠的拍在了十米之外的一块岩石上。
也真是遇上倒霉喝水都塞牙。那块石头顶上突出,是个正放着的三角,正好三角尖端对上了刘全有的半个身子,刘全有只觉得胳膊和大腿瞬间麻木,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发麻了,他听见悬崖上方有汽车喇叭和警笛的声音,往上一看,红红绿绿的全是车灯。他知道是有救援和警察来了。一想之前所作所为,就硬是拖着没有知觉的胳膊和腿往大坡上爬。
他这么做其实并不是想着赶紧寻求救援,其实在原地等着,也就是几个小时的工夫上面的人就会发现他,这么做其实还是为了避免警察和其他人立刻察觉到一些问题,
直到天全亮,他是实在没有力气了,一路躲着往下赶的救援人员,但最后还是没有躲过,被一个去灌木丛撒尿的人发现了。
之后的事情就与第一个版本的故事结局差不多了,刘全有被送到医院之后,胳膊腿全部坏死,只能截肢。后来警察调查情况,刘全有硬是东拼西凑编了一个故事,起初他还比较担心警察会在调查实际情况之后发现其中的问题。毕竟那把手枪上和装美元的包里都有他留下的痕迹。但是一直过了好长的时间,对方都没有重新调查自己,刘全有最后也放心了。
后来心念并不怎么安定的刘全有还去主动问了这事儿的调查结果,得到的便是全车除过他一个,其余全部因为受到巨大冲击当场死亡,而车上所有死亡的尸体总数少了两具,这两具也在搜寻了几天之后被定为失踪。
“你相信吗?”我见说完整件事情过程的刘全有还在回忆之中。就扭头轻声问了身后的楼古山一声。楼古山则没什么多大的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吸着鼻子,不知道是得了鼻
炎还是闻着什么味道。
“你又发什么神经?”我实在无奈,没耐心的问了他一句。
楼古山又猛吸了几下鼻子这才说:“你有狐臭吧,这味道可太熏人了,回去赶紧洗澡。”
我一听这王八蛋的言词,心中立刻暗火升腾。现在心里厌恶与后悔带着他的心情顿时到达了极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我的深表怀疑啊。
我干愣了几秒,想骂,但是又觉得自己要是骂他,那我也和傻子差不了多少了。索性就没理他直接转向了面前的刘全有。
“所以说,你之前不愿意说这些话,就是因为那些钱,和你误杀的人?”我略微回忆了一下之前听来的这个事件的整个过程,似乎其中对于刘全有最不利的就是这两件事情,可是怎么说起来,直接说实际情况,那他也不会惹上多少麻烦呀。
我刚想接着再问一句,却还没等继续开口,就听刘全有摇了摇头说:“那个年代和你想的不一样,我要是实话实说,我这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一车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我要怎么说,他们才会没有疑心,这话怎么说也是我出问题。再加上当时被炸飞之后,我已经知道我是废了,但是下半辈子得活呀。东家是会养活我们这种人糊口,但是发生了重大事故的就不一样了,不但不会管,后面还会追责,到时候恐怕我也就只有一死了。你要我怎么说。”
刘全有说完,就扬了扬脑袋。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在示意我将手中的包给他。这包里装的全是裁剪好的白纸,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紧急之下,脑子一转,我立刻岔开了话题,就问他:“这事儿的问题可还不少啊,你没说清楚,我可是告诉过你的,有人没死那么早,你就只干了你说的那些吗?”
这话一出才过几秒,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娘的现在才这么说,明显就是自己没有油头了,要是等他才讲完来去,早我之前问他闭口不言的原因之前还不算什么,但是现在,言多必失呀。
我本想急忙改口,但已经看见了刘全有脸上微微显露的变动。一看他这样,我心中暗叫不妙呀。这老家伙刚才是又耍了滑头。八成那来由过程又是他现成编造的。
只是这时候刘全有还没有发难,我心知不妙,急忙拉起了楼古山,随即撇下一句话,又将手里的包放在了刚才坐了不久的木板床上。
“到此为止了,您拿那些钱爱干嘛干嘛,我保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这话是脑子混乱的状态说出口的,只求赶紧脱身,我是不怕老东西他一个能害的了我,但实在恐惧暗处还有危险。我这话说的怪里怪气,很多地方口气都略显的有些服软了,虽不知道刘全有是何心思,但我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楼古山被我拉着,这屋子不大,是通间,我俩很快就走到了门口。门是关着的,光并没有多少透进来。才等我准备开门的时候,就听见楼古山轻微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咱们走不了了。”
他声音非常轻微,几乎就是喘气的响动,但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后
面,所以听他的话听的很清楚。没有继续上手开门,我就回头看了一眼楼古山。他转着身子已经与我调转了方向。
都未等我问他,便已经看见了身后出现的不同寻常。刘全有不见了,我一声惊呼发出,这身后只有最多十步的范围,其中家具很少,柜子都没有一个,只有一张床板和床上的破被褥。
背后的布局几乎一览无余,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人,那张木板床也是窄的出奇,一眼就能看见床上没多大的空间,床底下放着的东西并不多,也能看见地面是平常的夯土地,这也不像是能躲藏人的地方。
几乎是同时,我和楼古山都抬起了头,屋顶没有吊装木板,直接能看见瓦片木条,就连一根挡视线的横梁都没有,顶上空空如也,更是什么有人的踪迹都找不到。
“妈的,人呢?”我往前了几步,看见了那只放在床上已经被打开的包,裁剪成百元大钞大小的纸张散落了一片,我看见这东西,心中就是阵阵的发凉啊。
“你果然不是个靠谱的人,老残废都骗。”楼古山在我身后奚落了一句,但我早就没那心思了,暗骂一声,直接扭头奔向了门口。
可是手才碰到门板,我的心就又凉了。他娘的这门那里是什么木板的,重的出奇,一推只是咯吱吱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之后竟然动都没动一下。
“有夹层,不用看了,就我们两个人,光是夹了一层钢板,我们也出不去。别费力气,看看别的地方。”楼古山根本没有跟我上来,自己在一边四处望着屋子内的景象。
我一看他这幅样子,心里立刻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人有点儿问题呀:“你他娘的是不是老早就知道这屋子有问题了,不早说,现在被阴了才出声音,你怕不是故意看我倒霉吧。”
“文明,文明。讲话文明一些。这不是想给你发挥的机会嘛,没想到……”楼古山欲言又止,不再继续他的话,重新岔开话题又说道:“先不要管这些了,不是我非要看你的笑话,只是这地方要出乎我的意料了,麻烦还在后面,先打起精神,咱们要倒霉。”
“什么倒霉,你说清楚,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是什么人?”自己越琢磨,心里越是没底儿,这么一想虽说是有些南辕北辙没分主次的意思,但问题出来了,我还是不能先撂下不管。总之这事儿上的问题不亚于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就说总感觉你和那些人有点儿不一样,但是总说不上来,现在我是知道了,他娘的原来不是一个娘养的。”
“你这话听着像是在骂人啊,别乱想,绝对和你想的不一样。先解决了现在的麻烦再说,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估计就要来了。”
楼古山的话显然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我并无什么太大的担忧,只是想着该怎出去。我的印象里,一个残老头子到了了也不会搞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像现在一样,封住所有的出口,困死我们,可能就是我能想到他嘴容易办到的事情了。可是还没等我把这心思完全定下,就看见木板床上的被褥猛地动了一下,动静不小,被褥里面像是包了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