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值一流、情商却是三流的痴情种秦禹,立刻被白魔伪装出来的“可怜相”迷惑住了心神。
完全把他那位擅长预言的姐姐叮嘱他的话丢在了脑后,她曾饱含深意地告诉他:“也许,你那位老相好,已经不再是你想象中的人了。”
或者,他其实记得,只是错误地理解为,刘玉莲随着年纪增长而变得成熟,或许是受到了章市莱的虐待而变得不再活泼开朗,等等可能。
他那天真烂漫的脑子里未曾想到过这么一种可能,那就是刘玉莲已经不是人,而是尸体。
以至于此时他瞬间就被那眼眶中积蓄的泪水击中了心脏,从而坚定而确凿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救下玉莲,二十多年前他错过了这个机会,让自己心爱的人饱受折磨多年,二十多年后,他绝对不会让遗憾重演,如今的他,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和资本,让两人过上幸福而美满的生活。
想罢,秦禹转过身,就像是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旅人,抬起头,张开双臂,那么热烈,那样开怀,给了飞掠而来的池城一个大大的拥抱。
紧接着,二人消失在原地,从十米开外的阴影中跌了出来,像两只纠缠在一起的仓鼠,变成了一个团子,翻滚。连续数圈之后,陡然分开,弹射向两边。最终停下,看向彼此。
机舱内,柚里香打了个哈欠,这场战斗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他都看困了,感觉继续打下去,这两个人快打出感情来了。不是说高手间的战斗如电光火石般短暂吗,怎么会变得像校长演讲稿般又臭又长。
下方,池城用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禹,而秦禹,神情依旧平静,死鱼眼一眨不眨地去迎接池城射过来的目光。他们两人互相等着,就像两个即将开始一场战斗的角斗士。
下一瞬间,池城动了,他拖不得,超载时间仅剩六秒。他电射而去,目标直指秦禹。
后者旋即摆开防御架势。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接触的刹那,池城却突然右脚发力,铲起飞扬的尘土,身子向左横移而去,于急速中变向,改变目标。他的作战方针从来就没有变过,那就是夺走幼神,随即远遁。因为他知道他奈何不得秦禹,既然如此,何必做明知不可为的事呢。
秦禹面色不改,身形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又一次阻挡在池城的面前。
“这到底是什么!?”
池城咬牙,顶着身体和铠甲所能承受的极限,第二次急停变向,如闪电般掠过秦禹。
可紧接着,秦禹的身体就像是从黑暗中长出来的一样,那张熟悉而平静的面孔又一次出现在了池城的面前。池城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摆脱不了、挣脱不出的梦魇。
他们的头顶,机舱内,刘宗仁和李玉龙突然对视一眼。
刘宗仁说道:“他也是能力者。”
李玉龙面露神往,点头,“是的,起码也是皓月境以上了,甚至有可能快要攀临曜日。”
旁边,柚里香听到他们的交谈,打岔道:“能力者也能做到这样吗?”
“能是能。”刘宗仁平静地说,“但很少见。”
李玉龙补充道:“大多数都被召入军中,现在在其他时空当雇佣兵,春城很少见到。”
“那就是说。”柚里香两只眼睛带着兴奋的神气,“我未来也能像这个人那么厉害?”
“……得看机遇。”刘宗仁不忍打击柚里香的积极性,说了一句。
李玉龙就没那么仁慈了,直截了当地对柚里香说:“你都快三十了,想屁吃呢?”
“探长!”柚里香气愤地驳斥道,“我才二十一!二十一!”
“啊?”李玉龙看向刘宗仁。
刘宗仁对他点点头,“你忘了?他是新人。”
“是吗?”他挠了挠后脑勺。
然后,揽过柚里香的肩膀,开始疯狂蹂躏他的头发,“才二十一!你就敢跟我没大没小的!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我今天不教教你什么叫规矩!你还要没大没小呢!”
“探,探长。”柚里香一边躲避,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您真的是受了重伤的人吗?能不能老老实实呆着。”
“嗨呀!”李玉龙挑眉,“你还敢管起我来了?”
“……”柚里香表示自己不想说话了,这个大老粗到底听不听得懂什么叫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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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载时间还剩下三秒。
而池城仍然未能突破眼前三无中年(无口、无表情、无心)的阻拦。
他渐渐地不耐烦且着急起来。
刘玉莲的躯壳内,白魔抽空看了一眼,然后眼里发光,连连点头,感慨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感慨完毕,继续凝缩成丹。
“把全部能量注入到腿部。”池城冷冰冰地说。
放弃攻击,放弃防御,只求速度,他就不相信,都接近音速了,眼前男人还能反应得过来。
双腿传来阵阵钝痛,那是腿部肌肉无法承载过多能量的后遗症。
池城毫无表情,所见世界已经被缩略成浮光掠影,他的速度暴涨,从秦禹身侧划过一道弧线,线的末端直指“刘玉莲”,如他所料,秦禹并没有来得及反应。
不对,秦禹的确回防了,但是,他错误估计了池城的下一步举动,他以为池城的目标是“刘玉莲”,于是快人一步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然而,池城的身形却从他身侧而过,毫无顾忌地撞了上来。
轰!
像枚人体炮弹一样。
“刘玉莲”的身体被沉重地撞下了天台。
“可恶啊!!!”白魔扭曲着尖叫,在躯壳内暴跳如雷。
只差一步,魂丹就将凝缩完成,只差一步啊!
意识海覆盖,所有靠近楼道尽头窗口的丧尸们于同一时间被下达指令。
然后,就看见无数只长短不一的苍白之手探出窗口,同时,地下飞速聚集起蚁群般的丧尸之海。
环抱着“刘玉莲”略显丰满的腰,处于急速下坠中,从“刘玉莲”紧抱中抠出幼神。
随即,轻飘飘地着地,这多亏了那些伸出窗口的手,就像是一重又一重缓冲带,让二人得以来了个“Kiss Landing”(软着陆)。
一个翻滚,卸去冲击力,池城抱着孩子,三兜两转就从丧尸群中冲了出去,转瞬间已消失在街道里。
他的身后,无数丧尸如海潮般汹涌而来,这是白魔在指挥它们,它决不允许那个孩子被抢走。
地面的某处阴影,秦禹从中走出,顶着陈腐的空气,脸上堆起了愤怒的皱纹,平静被打破了。可旋即,他看见了丧尸海洋中静静站着的女人,就像是看见了雨巷中如丁香般的姑娘,那么冷漠,那样凄清又彷徨,于是,淡淡而浓郁的笑容重新绽放在脸上,如同一束狗尾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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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把手!”
领航员突然着急地说。
然后,驾驶杆舞动,直升机玩起了花式,笔直地飞离。
“啥呀!”柚里香纳闷,“你不担心炸弹了?”
领航员一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窗,一边说:“当然担心,但是,那家伙人都走了,哪有闲心炸我。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尽快飞到遥控范围之外,就肯定不会有事。”
说话间,机身陡然下沉。
“什么情况!”
以为是炸弹引爆的前兆,柚里香惊叫。
整个机身都在向一边倾斜,刘宗仁一边稳住身子,不让自己掉下去,一边向下望。
却见到未被收上来的软梯尽头,两个人影正在一前一后地向上攀爬,黑暗中看不清是谁。
“下面有人。”他说。
“什么啊?”柚里香也探过身子下望,嘴里说,“都这时候了,还有人要搭顺风车?”
软梯上,爬在前面的那个人疯狂向上挥手,想要说话,但一张嘴,就兜了一嘴的风。
“有点眼熟啊。”柚里香眯眼,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听见了那被淹没在风中的声音,然后猛然醒悟过来,“是老钱!”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刘宗仁,重复了一遍,“是老钱!”
刘宗仁不发一言。
是啊,是老钱,哪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老钱还希望他们像对待战友一样对待他吗?
“那么,另一个人就是章市莱那个叛徒咯?”李玉龙淡淡地说,开始往枪里填子弹,这是从空投箱里得到的。
涔。
涔。
……
一颗接着一颗,连续两颗被填入弹巢。
然后,随着手腕摇晃,转轮开始旋转。
“两发子弹,我只开四枪,三分之一的机会,看他们运气了。”
似是向刘宗仁等人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李玉龙说。说罢,将柚里香拉了回来,自己探出机舱外。
“我来吧。”刘宗仁伸出手,“我担心你打不中。”
李玉龙原本冷酷如西部大镖客一样的表情霎时一滞,然后恼羞成怒,“这么近我还打不中?”
刘宗仁看着他,慎重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算了!”李玉龙撇了下嘴,没有辩驳什么,将左轮手枪递了过去。
刘宗仁接过,举枪向下看去,无需经过多长时间的瞄准,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随即,开枪,火光在夜空中炸开,枪响淹没在螺旋桨声中。
四枪过后,软梯上无人掉落,但刘宗仁可以肯定,他的确射中了什么。
“看来……”李玉龙看了一眼,“我们低估了他们。”
也对,都是能力者,中个一枪两枪的,只要不打中要害,忍住疼痛不松手还是做得到的。
“那,”刘宗仁又从空投箱里捞了一把子弹。
他问,“再来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