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之前相比,此刻的季耳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
满头大汗不说,他身上的黑色劲装已是变得灰一块白一块,显然挨了不少下。
先前单独面对陆休前时,季耳尚且是游刃有余,后来遭到武辽与梅士淦两人的偷袭,他也都是从容化解。
可面对陆休前等三名白袍军统领的围攻,他便有些吃不消了。
诚然,作为原先锋营统领,镇北军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季耳确实可说得上是名勇冠三军的猛将。
不过这好汉总也架不住人多啊,对上陆休前梅士淦还有武辽接连不断的攻势,他哪里能遭得住?
最初时依靠着自身出色的武技,季耳还能勉强做到不落下风。可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力气也是在一点一点流失,渐渐地便被三人给压制住,只能防守,再无还手的余地。而这防守,在三个人的夹攻之下,自是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正如先前武辽所说那般,他们群殴确实时专业的。三人的配合不说有多好,这攻势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全然不给人休息的机会。而且,他们攻击的角度还特别刁钻…
一个小疏忽,腰上便被武辽踹了脚;一个不留神,屁股就给陆休前抽了下;一个没注意,肩膀又让梅士淦戳了枪。
除去这些,这群人还他娘的特喜欢往人下三路招呼,要不是他护裆护得紧,稍微不小心怕是连小兄弟都得教薅了去。
几番下来,季耳着实是遭了不少罪,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回终究只是比试,大家拿得都是木兵,若是换成真刀真枪,此刻他怕早已是被砍的血肉模糊。
但饶是如此,他这浑身上下仍是疼得要命,肿上十天半个月怕是跑不了了。
“你们这群龟儿子…”
揉了揉肩膀,因为疼痛而哎呀咧嘴的季耳朝着前方骂道:“有种单挑!真男人大战一打一!群殴算什么本事?!”
“嘿,刚不是挺狂的,又当爸爸又当爷爷的,这怎么就怂了呢?”
梅士淦把木枪往肩膀上一抗,笑得分外嘲讽。
无论是他,还是旁边的陆休前与武辽,身上的白衣都是是脏了好几处。不过同季耳相比,三人明显要好上很多。
“小鸡儿,这单挑群殴可是由不得你选!”
陆休前转了转微微发酸的手腕,随即再度迈步上前,“今天爷爷便跟你决战到天亮!”
最初他在季耳的手上可是受了不少气,眼下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自当要从其身上全部找回。
见陆休前冲了上去,武辽与梅士淦自然是不会落后,两人一左一右,同时
蹿出。
季耳见状,也顾不得休息,提枪迎上,四人再度战在一处。
他们这边战得欢快,边上的两方甲士同样也打得热闹。
在左甲营与右锋营加入以后,场中的战局便颠倒过来,原本还势不可挡的镇北军甲士一下子便陷入苦战。
就如同他们的统领一般,这群甲士的确悍勇,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前后左右都是敌人的情况下,他们自是有些难以抵挡。
原本的攻势变作守势,仅存的数十镇北军围成个方圆阵,勉强抵御着自四面八方杀来的白衣甲士。
“守住!守住!”
一边招架着陆休前三人的木兵,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一旁的战局,见得己方势颓,季耳赶忙呼喊道:“坚持一下!援军马上就…”
“啪!”
重重的一枪抽在他右肩上,剧痛将季耳口中的话打断。
“还有功夫管别人?管管你自己吧先!”
一击得手,梅士淦并未退却,反而趁机欺身上前,抬起右脚就踹在季耳的肚子上。
“呃!”
酸痛自腹部蔓延开来,被这一脚踢得浑身发麻的季耳惨叫一声,直接扑倒在地。
“好机会!”
见着男人倒地,陆休前登时先前一亮,“兄弟们,揍!”
实际上根本无需他多说,早在季耳倒地的瞬间,武辽与梅士淦便同时扑了上去。
“你们这些龟…啊!”
“卧槽你们…啊!”
“谁他妈打老子蛋…啊啊!”
三个人围住季耳便是一阵圈踢,那惨叫是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凄厉。
“陆统领,武统领,梅统领。”
三人踢的正爽,自后方忽地跑来名甲士,“将军有言,敌援将至,全力围攻其先锋,速剿灭之!”
听到这话,陆休前等人纷纷停下动作。
武辽沉声问道:“将军可有说,在全歼其先锋之前,敌军若至当如何?”
最初领命过来之时,他本以为很快就能吃掉这支先锋。不成想竟是碰到了硬骨头,即便三营齐上,好半天也才磨掉十余人。
这么一算,恐怕等对方后援抵达之时,他们也未必能将其尽数歼灭。届时里外都是敌人,情势怕是会再度颠倒。
“将军说,敌军若至,不必理会,只灭先锋即可。另外…”
那甲士瞥了眼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季耳,“将军让三位统领揍个爽快。”
“……”
陆休前等人一时间俱是沉默下去,他们你看
看我,我看看你,旋即又一同看向那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男人。
“回去告诉将军。”
三人咧开嘴,再度围向季耳,“末将定不辱命!”
……
等金戈营与铁锋营加入战局,后续的情形就如同刘香所预料的那般,还未完全剿灭先锋营的白袍军,在前后受敌的情况下阵型大乱,几乎是一触即溃。
在又出局百多人后,余下的甲士抱在一起,勉强摆出个阵势,随即开始后撤。而镇北军则依照着刘香的命令,金戈在前,铁锋在后,开始朝白袍军的中军进发。
这场比试到这里,白袍军已是出局两百余人,损失近半,而镇北军则仅仅损失百人而已。
眼下的局势已是十分明朗,也都是在如刘香所想那般所进行。
若说唯一出乎她猜测的,那无疑便是眼前的这一位。
看着浑身上下破破烂烂,顶着两个熊猫眼,鼻孔哗哗往外淌血,整张脸肿得像个猪头的季耳,刘香的嘴角抽了两抽。
一旁的梅韫桦瞧见友人变成这个样子,心情也是十分微妙。哪怕不应该,他还是直接笑出了声。
“你…噗,你怎的弄成这副模样!”
“镇北军的那群家伙,就他娘的不是人啊!”
季耳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三个人,三个人把我摁在地上揍哇!整整半个时辰,都没停手一下啊!我草的!”
在那半个时辰里,他便是在六只大脚丫子的践踏下度过的。
按照这次比试的规则,他们这方要害处粘上白灰就要立刻出局。可这镇北军的人下手也是狠,季耳浑身上下全都是脚印子衣服上的白灰不少,但要害处偏就是一点没有。正因如此,他连淘汰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一直被踢。
要不是后来金戈营与铁锋营杀穿了白袍军的阵型,那三个比恐怕还不会停脚。
“这…”
听到友人所受到的遭遇,全然忘记害对方变成如此是因为自己的梅韫桦心里颇为同情,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正声道:“阿季,你且安心的去休息吧,你的仇我们会替你报的。”
“好,记得也踢他们半个时辰!那三个比一个叫梅士淦,披头散发的那个就是;一个叫武辽,脸白得跟你有的一拼;还有一个叫陆休前,有张大方脸,尤其是他,你要狠狠地帮我踢他!这个比最他娘的不是人!”
一番嘱咐后,季耳再难忍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地走了。
瞧着他敞开双腿走路的怪异姿势,梅韫桦抿了抿嘴,似是明白了那句“不是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