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被击中要害而退场,眼看着场中白衣甲士变得稀少起来,本是被安慰住的白裙侍女顿时又着急起来啊。
“怎么办啊…郭将军那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她的两只手攥在一起,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隐隐有些发白,“再这样下去就要输了…”
“输就输呗。”
她身旁的黑裙侍女说道:“左右都是宋人的争斗,谁输谁赢又与我们何干?”
话虽是如此说,她的一双柳眉却是紧紧皱起。对于前方的局势,她的内心显然不似她话中所说的那般毫不在意。
要说真正不在意的,此刻大概只有那美艳女子一人。
“暂时落于下风而已,还能真输咋的。”
对于场中的白袍男子,她还真就是信心满满。
“连完颜博那个崽种他都能宰咯,一个小姑娘还能收拾不了?”
她脸上的那双丹凤眼往自己的两个侍女一瞥,看见她们那焦急的神情,女子不由得打趣道:“瞅把你们急的,当初程枭涯数万大军兵发东芜之时怎的没见你们这般着急?”
“奴婢…奴婢…”
“奴婢为那个臭流氓着急?主子你可真会说笑。”
两女一个娇羞,一个嘴硬,看得女子又是一阵发笑。
除去这美艳女子以外,同样对郭羽抱有信心的,还有那城楼上的黄清。
“这场上镇北军的人,竟是已经快比白袍军多出一倍了。如此逆境,郭大将军你又打算如何?”
她微微扬眉,“还真是让清儿期待呢。”
……
“报,九土营已全部出局!”
“报,我军已损失两百四十三人!”
“报,敌正在攻击左甲右锋两营残部所组防线,武统领教属下向将军传话,言最多还能再撑半个时辰。”
“好,我知道了。”
尽管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回,郭羽表现得仍是十分从容。
不过他不着急,旁边的陆休前和梅士淦却是急了。
“老大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逼!”
陆休前走到郭羽马前,抓着他的袖子便是一顿摇,“再不做点什么,镇北军的那帮崽子可就要打过来了!”
梅士淦学着他的样子扯着郭羽的另一根袖子也是晃来晃去,“老大你要是实在没招,那把我俩放前线去也成,就这么在大后方干待着,心里面他憋屈啊!”
被两个大男人拽住袖子撒娇,那滋味属实不太好受,有些恶心的郭羽双手用力一抬,直接将两人扯了个趔趄。
“滚滚滚,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的,从哪学来的毛病。”
他瞪了
陆休前与梅士淦一眼,“再说了,这斗阵的人是我和刘香,我还没着急呢,你们在这儿急个锤子。”
“话不能这么说,你可是我们老大啊,这老大要是输了,我们这些当小弟的脸上也没光不是?”
梅士淦堆着笑再度走到郭羽跟前,“老大,看你这一脸装逼…一脸从容不迫的模样,心里准是正憋着什么大招呢,不如你稍微透露点?”
“就这么想知道?”
“嗯嗯!”
陆休前与梅士淦齐齐点头。
“说说倒也无妨。”
郭羽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先前教你们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了准备了,老大你看!”
陆休前抓住自己的腰带就要往下扯,“咱这里面…”
不等他拉开腰带,郭羽毫不客气地直接一脚将之踢翻。
“准备了就好,不用露出来给我看!”
白袍男子又转头看向梅士淦,见其竟也是双手抓住腰带,只不过动作慢些,还没来得及脱。
“…且把腰带拉好,还没到脱的时候。”
郭羽微微沉默,旋即说道:“你二人可在此地候着,又或是去后面找卢大君子,总之先暂且等待…”
“报!!”
一道焦急的声音蓦地将他的话打断,紧接着就看到名甲士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禀将军!”
甲士半跪在郭羽马前,语速飞快地说道:“前方防线为敌军突破,武统领已出局,现敌主力正往此地赶来!”
“这么快?!”
郭羽挑了挑眉。
既然敌军将至,那他便也该行动了。
“不用等待了。”
他看向犹且愣在原地的陆休前与梅士淦两人,“你们两个,速去后方找卢伯,具体事宜我已与他说过,一切听他命令即可!”
“诺!”
两人知道已到了要紧时刻,当下也不多问,快步朝后方走去。
“传令李染,待敌接近,率部侵袭其两翼!”
“诺!”
甲士领命而去。
“晋永。”
“末将在!”
“统领将军营,全力御敌!”
郭羽冲着侯晋永说道:“不求破敌,只求御敌,多拖一刻是一刻,可懂?”
“末将明白!”
侯晋永一抱拳,随即朝前而去。
等一众人全部离开,大旗下便只剩下郭羽一人。
他催动小白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紧接着回过头。
眼前,破旧的“宋”字大旗正于风中肆意飘扬。
天岚城外,外公姚东明在将死之际将它交给老爹。
虞都城下,自知前路凶险的老爹把它交到陈奚。
天卫关前,重伤垂死的大将军又将其托付给自己。
经过这么些年,它早已并非简简单单的一面旗。
这面旗所代表的,乃是姚家历代,外公,老爹,陈大将军对于大宋的守护之心。
托付这面旗,便等同于托付大宋。
扛起这面旗,便等同于扛起大宋。
姚家历代,外公,老爹,陈大将军都曾掌过这旗,都曾扛过大宋的天。
大旗不曾倒,大宋亦不曾倒。
而如今,这旗到了他的手中。
什么怕面子挂不住,都只是骗人的。孤身奔赴北疆也好,留在北境受人挤兑也罢,期间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大旗在他手中。
看着大旗上的宋字,郭羽笑了笑。
“小姑娘,比起对北境的执念,本将军可不会输你。”
他郭羽,郭仪之子,姚东明的外孙,陈奚的托旗者。
三代大将军将他们曾经守护过的大宋交付于他,他又岂能在区区一个北境面前停下脚步?
“这面旗,我是不会教它倒的。”
白袍男子将视线从旗上收回,随即抬头望向前方。
“反击,就要开始了。”
……
在接连击溃九土,左甲,右锋三营后,镇北军势如破竹,直扑白袍军中军。
至此,对方场上剩余的甲士已是不足两百。这点人马,在镇北军面前显然是有些不够看。
对他们来说,如今的白袍军已是不堪一击,只要片刻的功夫,便能将其全数击溃,进而夺下大旗,拿下这一场比试的胜利。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面对镇北军,残存的白袍军在敌方统领的指挥下展露出了异常出色的韧性。纵然对方攻势迅猛,他们仍是能牢牢守住阵线,打退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小股部队不断地对镇北军的侧翼发起骚扰。
这支部队不论效果如何,都是一击过后立刻退去,根本不给镇北军与之相拼的机会。
左打一下,右闹一下,哪里有机会就出现在哪里,若是找不到机会就索性直接停在不远处破口大骂,骂完就跑。
最可恨的是,这支队伍偏偏还跑的飞快,追都追不让。
打打不得,追追不上,骂骂不过,让镇北军是烦不胜烦。
就这样,在白袍军最后那异常坚挺的防线以及一支骚得飞起的偏军努力下,场上本是一边倒的局面竟是十分诡异的稳了下来。
而就在镇北军有些焦头烂额之际,又有一小队人马悄然自白袍军阵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