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梅韫桦选择在阅兵之时动手,郭羽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诧异。
无论从哪种角度上来看,阅兵无疑都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这并不难猜,即便没有黄清,他仍是可以想到。
但问题在于,这人他想要做什么,又打算如何去做。
“可知他的具体计划?”
黄清摇了摇头,“并不知,他的口风咬得很紧。”
“你这样会让本将军觉得这笔买卖做得很亏。”
郭羽瞥了女子一眼。
成日里他豁出一张老脸,又脱衣服又当床伴的,到头来要是只得来这么个消息,那着实有些不划算。
“放心,清儿怎会舍得让郭大将军亏呢?”
黄清起身拿起书案上那本专门记载刘家的册子,将它翻开至第一页,随即推到男子的面前。
“你的猜测没错,那个小白脸的背后确实有人。”
她的视线扫过册子上那一排排的人名,最终停顿在末尾处的某个名字上,“而且还是刘家人。”
“果然如此。”
郭羽轻笑一声。
瞧着男子的模样,黄清微微挑眉,“看来郭大将军已经猜到是谁了?”
“自然。”
如今的刘家,剩下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能指使的动季耳与梅韫桦这两个镇北军将领的,也唯有一人而已。
盯着册子上那“刘河”二字,男子笑得有些嘲讽。
他便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老好人。
世道险恶,年纪轻轻便能深居高位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
狗子只有一个,其余的都只是披着羊皮的狼而已。
“既然已是知晓幕后主使以及对方动手的时机,郭大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且先静观其变吧。”
实际上,郭羽不打算把刘河如何。
这对于心胸并不是很宽广而言,可谓是十分难得。
哪怕明知道这人是包藏祸心,表面老好人,背后大尾巴狼,他依旧生不出动他的心思。
他不能动刘河,更不想动刘河。
为北境的稳定,为昔日刘笑尘的照顾,更为册子上那一个个“殁”字。
因为这些,无论刘河在明日的阅兵之仪上做出什么事,他都会放他一马。
心里面这般想着,郭羽又向黄清询问道:“说起来,那梅韫桦打算教你如何帮他?”
计划半点不提,偏偏又主动向人家伸出橄榄枝,这算个什么事。
总不能这大兄弟只是借着由子来与天下第一美人搭上关系吧。
若是如此,郭羽还真挺佩服梅韫桦。
“他只说让我明日以监军的立场同意他的要求。至于是什
么要求,他不曾透露半点。”
“这样啊。”
郭羽点点头,“那你便照他说的做,不管明日阅兵时他提出什么要求,你答应便是。”
“这般托大,也不怕坏事?”
黄清问道:“是郭大将军对自己信心十足,还是根本不把对方看在眼里?”
“二者皆有吧。”
男子从椅子上起身,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口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哦~爽!”
“既然郭大将军如此有信心,那清儿可就等着明日看一出好戏了。”
黄清亦是站起身来,“你且好好休息,今夜清儿便不留了。”
明日便要正面对上镇北军的那一伙人,只有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而她今夜若是再留在将军府中,难免会对郭羽造成些影响。
左右靠着先前一曲安神调,他今夜也能睡个好觉。
……
阅兵前夜,北境大营一片寂静,除去守夜的人外,军中甲士大多都早早地歇了去。
夜色昏暗,天边的弯月亦是被云给遮住,寒风急切,吹得大旗啪啪作响。
月黑风高杀人夜,不为人知的邪恶悄然滋生。
夜幕之下,三道黑影在大营中穿梭着,他们动作迅速,身如鬼魅,十分熟练地绕开守卫的视线,最终离开了北境大营。
出营后,三人往北奋力地奔跑着,最终在辽陵城外的一座木屋前停下身形。
为首之人十分警觉的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后,他走到门前,以三短一长的规律敲了敲。
“草你奶奶!”
门内忽地响起一声模糊不清的低骂声,好似在因为被人惊扰了美梦而恼怒。
“日你老母!”
敲门的人丝毫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
“吱呀。”
木门被从内打开,中年人探出头,瞥了眼门外的三个人,随即让开身子,低声道:“快些进来。”
待三人俱是钻进屋子,中年人将木门阖上后,出声问道:“这趟顺利?身后可跟了尾巴?”
“放心,没有。”
其中一人拍了拍胸口,“咱小龙龙办事,向来都是十拿九稳,怎可能会让人发现。”
说完,龙涛往屋内瞟了一眼,“这次的货呢?”
“在这里。”
中年人走到屋中的床前,用力将床推开后,随即露出下面的暗格。
他将暗格打开,又从中搬出几个大木箱。
“这是最后一批货了。”
中年人抹了把额头,“你们要的量属实不少,真是让老子在外面忙活好些日子。”
“辛苦。”
龙涛冲着他点点头
,“这次的货品相如何?”
“好货无疑,也不枉老子终日以溜马为由在外面折腾。”
说着,中年人将箱子打开,“验验?”
“不必,李叔的眼光咱小龙龙还是信得过的。”
龙涛往箱子里看了看,“来路可靠吗?明日便要阅兵,若是教他发现了去,才真个大事不妙。”
“这批货是从城东王老头那里出的,为了保险起见,我还特意经过城西张老头,城南李老头,以及城北赵老头这几人的手里一遍,足足绕了辽陵城一圈。”
中年人道:“前后经手四次,纵然那小子手眼通天,也绝不可能查到我们身上。”
“那便好。”
龙涛松了一口气,“这批货明日就要用,夜长梦多,快些搬回去。”
说完,他径自抱起一只箱子,往门外走去。而随他一同过来的两人,以及那中年人,亦是抬起屋中的箱子,跟着龙涛离开。
回去的路上,龙涛咧了咧嘴。
“但愿咱小龙龙准备的这个大‘惊喜’老大能满意。”
……
在这个夜晚,同样未曾休息的人还有很多。
北境大营,镇北军,骁骑营营房。
梅韫桦静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阖,似在养神,又似在思索。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反复敲打着,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他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一人是他自幼结识的发小季耳,而另一人…
“来了?”
“来了。”
梅韫桦低头侧身,待两人进屋后,他反手将门关上。
“一切俱已安排妥当。”
他看了看季耳,旋即又望向那人,“只待明日,你便可拿回你该有的一切。”
“百日筹划,只为一朝…”
那人的语气带着些感叹,“这几个月里辛苦你们了。”
“我是没啥辛苦的。”
季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主意都是他出的,我只是负责骂人和找茬而已。”
“我也一样。”
梅韫桦笑了笑,“雕虫小技罢了,再者,随心行事,也谈不上什么辛苦。”
“毕竟,这镇北将军本就该姓刘,北境也该是姓刘。”
“不错。”
那人的声音重了几分,“刘家乃是北境的刘家,北境亦是刘家的北境。镇北将军只能姓刘,镇北军统领同样也只能姓刘!”
“大宋军神也好,九州兵鬼也好…不管是谁来当这镇北将军,只要非我刘家人,我便绝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