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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上面纱后,一婢女摇动了墙边一只响铃,响铃上有线,从里屋牵连出来,同样的响铃还有好几只,但分别系着不同色彩的丝线,也许是传递着不同的信息吧。
清脆的铃声响过,内外屋的隔门打开,又出现两个蒙面婢女,向我们问罢安,便要我们入内换鞋、更衣,隔门同样在我们进入后关上,最后摇铃;第二道隔门内的两个婢女则是要我们净手,真没想到看望长风怀瑾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就和雪缨一道留在外面,让暮春一人饱受折腾好了。当然,我也晓得自己这种想法不应该,毕竟这里的主人正在厉害的病中,所以只是想想而已。
第三道隔门打开,里面却有四个蒙面婢女,两个一首一尾守护在一张大床边,大床上罩着双层纱帷,隐约可见里面半躺着一个人,本来并不冷的天气里,房中却生着火,一名婢女专门负责照看着火炉,剩下的一名带我们来到离床两米开外的地方,示意我们就此停下,又蹑手蹑脚地搬来凳子给我们坐,停当之后才走近床前轻唤:“公子?可要我扶你起身吗,两位暮公子看你来了”
床上的人似是刚从昏睡中被唤醒,“哦”了一声,忙吩咐道:“快,快扶我坐起来”。婢女背对着我们,将半个身子探进帷帐之中,帮助床上的人起身坐直,又在其后靠了个大厚枕垫,然后退出身子,重新掩严了帷帐。
“快,去给两位暮公子沏茶去”长风怀瑾说话时,略略有些气喘,待婢女应答着去摇铃后,他才向我们道歉说:“自峤河镇匆匆一别,分外思念二位同谊,奈何所染之毒厉害以极,至今都未能下床,有所怠慢不周之处,还望二位海涵了,若怀瑾能够痊愈,必定要重新隆重招待二位”
我说:“你都这样了,就别客套了,我们也就是惦念你的伤势才来打扰的,如今见你有好转,我们放心不少,再过两日,也许便可安心地打道回府”
“那怎么可以”长风怀瑾边喘边说:“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多留住些时日,若因行程耽搁而有什么损失的话,长风家一概揽付,不然你们这么走了,叫我于心何安呐”
“长风公子太见外,其实我们也是误打误撞才惊走那个刺客的,实在算不得什么,至于去留嘛,并不打紧,重要的是你要尽快好起来”暮春仔细地看着帐中人,不无恳切地说。
说话间,茶水从外屋传递进来,婢女一一给我们奉上,还在我们中端来个小茶几,刚好够搁两杯茶。我撇了撇茶叶,象征性地润了润唇,就放下了。
“怀瑾兄”环顾这间大屋,我问道:“你很怕冷么,可干嘛一边生火炉,还一边要敞开所有的窗子呢,若说通风的话,窗户外面又堵着墙,这墙原先就在那儿么,多难受啊”
听得出,长风怀瑾笑了笑:“可不,这满身的毒疮一经迸裂,便会觉得浑身发冷,所以你看,还专门要个人生炉子,但替我诊治的葛道长说,这毒疮的迸裂也会释放些许毒瘴,所以必须开窗流通空气,然而我又不能受风,故用墙来挡风”
冒汗,我想起那个奇怪的白衣人的石屋里,也是生了好几个火盆,难道他也中了腐心蚀骨散?应该不大可能吧,怪,怪,怪。
而且,两人都提起了同一个名字,“葛道长?又是映剑山庄的葛壶仙?”我脱口而出。
“什么又是?”长风怀瑾和暮春一起异口同声诧异道,然后长风怀瑾劝说:“阑弟初来乍到,对江庭的事情可能还不熟悉,,那葛真人是个很有修为的道长,医术和剑术均非常高超,只是为人脾气太古怪,以后阑弟可千万勿要再直呼其名这么大不敬了”
连调调都是一样,真是,有什么大不了,那个牛鼻子我又不是没见过,直呼其名怎么了,还能把我给吃了?但我没敢说出口,只在肚里转转这不屑的念头:“噢,我知道了,多谢怀瑾兄提醒”,转而对暮春道:“我说又是,是因突然想到了十六年一劫那件事,才脱口说起的”
“不错,他是说过长风府十六年将有大劫,如今正是我大哥失踪十六年之期,如果他还活着,还能回到长风府该多好啊”长风怀瑾深深地叹息着。
“你大哥走失的时候带有什么物件,或者身体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么”暮春把我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
“这个,这个”长风怀瑾思索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我和我大哥相差两岁,那时我对他还根本没多少记忆,大概只有我爹知道明瑾身上有什么吧”
“没关系,也许他就在江庭某个人家里呢,虽然葛真人有预言,但只要长风府上下齐心努力,未必不能度过难关”我言不由衷地安慰他说。
“呵呵,随天意,尽人事而已”长风怀瑾的话语里有了些倦意。
见此,我们转移话题,又和他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几句,即起身告辞,长风怀瑾没有挽留,却叮嘱我们一定要多留数日,有什么需要或用度,尽管跟雪缨开口就是,我们一一应诺了,婢女才去拉了铃铛,这回我记得清楚,有客进入是红丝线,送客为绿丝线铃铛,橙色的她刚才要茶拉动了一次。
离开长风怀瑾的卧房,又经历一道净手、换衣、换鞋,去面纱的程序,方才出得屋来,带路的丫鬟早已等候,客气几句就引我们走出内院,月门旁,一个熟悉的小姑娘正笑眉笑眼地朝我们行屈膝礼。
“眉儿又见着二位公子了!二位爷近日可好?”小丫鬟拜道。
“原来是眉儿,你的手好了么”我打量了下她,见她的手上略微落了些疤痕。
“已经没事了,多谢阿阑公子记挂着奴婢,两位爷请随我来吧,小姐在樱园内正等着你们呢”眉儿回答说,一边带我们往外走。
跟着眉儿,又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忽然莲池的另一侧,匆匆飘过一道灰影,朝我们来的方向去了,尽管莲池很开阔,对方隔得还是有些远,我仍旧辨认出那不是葛壶仙么,看来,他与长风家的关联非浅啊,不仅长风怀瑾疗毒找他,还随他自由出入。
来到樱园,雪缨果然在大树下摆好了酒菜,请我们入坐,眉儿就在一旁负责服侍。奇怪的是,雪缨一直绝口不问我们见长风怀瑾的情况,只是大致地谈到我们家里都还有谁啊父母怎样了之类的问题,说是等她爹爹眼疾好转后,好向他引见我们,自然,这些背景资料暮春是早有准备的,基本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虽说是小酌,然而我却无心于此聊划长短,那天尽管被葛壶仙吓住不敢多问,疑团却还是一直在的,不解开心里的疑惑,我很难安心在这个时空呆着。
赶巧儿,我正左盘右算是否去探一回映剑山庄,雪缨提出我们出行不方便,是否给我们专门准备一辆马车,或者要马匹也可以,我当然选要马喽,要想上山,是根本无法驾车的,雪缨笑了,许诺将雪枫借给我,另外再找匹好马给暮春。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找到个合理的借口以及机会,避开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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