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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想起来买这个”镇定了下来后，我抚摩着那对温润的手镯，因为一直被揣在他的怀里，还有着男人的体热。

　　“还不是你，见了这对手镯后就五迷六倒的，当时想给你买下来，你又不要，说不要，还气冲冲地暴走好几条街，我就想，也许你是抹不开面儿，那我给你买下来好了”暮春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又带上了深究的神态。

　　“也是准备走的那两天买的么”我装作漫不经心，也许是暮春的又一次试探吧，在我对暮春的行为和言语产生怀疑后，总觉得他是处处在试探我，言明实情并不难，难的是言明了他也未必肯信，而且泄露了一千多年后的情形，对他对我都将不利，毕竟两个时空各有各的轨迹。

　　“不是，是你去昔山牡丹苑见雪缨的那天，我一个人整晚满大街的找你，正巧路过了卖玉石的那家摊铺，站在这对镯子面前就好象看见了你当时的样子。说实话，买下它，我还有个念头就是，若你出了事，它可能就成了我睹物思人的唯一纪念了”，暮春幽幽叹道：“买了镯子后，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不追究，可惜你看我还是发怒了，镯子也没机会给你，呵呵”，暮春自嘲地笑笑，面色似还有更深的落寞与苦楚。

　　“是我不好，暮春，我能想象你的焦急和担心，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好吗”我不能怪暮春对我有所疑问，换了任何人可能都会这样，而且我愿意相信他对我的找寻和牵挂，都是发自肺腑的，以后，自己小心点儿就是了。

　　“傻东西，也不全是怪你，我只是很想有个人，在深夜子时能陪我一起度过”暮春伸个懒腰站起来：“好啦，不说了，你赶紧梳洗一下，我们出门”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

　　“为什么，子时怎么了”我在后面追问。

　　暮春没有回答，飘然出屋，剩下我一个人捉摸了半天，深夜子时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采自青螺湖底的石砚的确品质甚佳，以宝蓝为主，又夹有青黑、紫红等色泽，显得石彩丰富，生动而有变化，石纹清晰，明快，质地细润坚实，都是好砚必备的条件。暮春带着我一家家看去，不时还与某位店主敲定多少方砚的价格，何时备好货，何时查验等等，做得煞有介事，甚至还当场摸出银票来预付定金，这是我方明白暮春为何非得打劫了，他早就未雨绸缪地预设好了，要当德文房暮公子的一天。

　　从文房一条街逛出来，我已经累得快走不动了，街边一小摊上正在卖油炸臭豆腐，那个黑亮油香，再蘸上辣子，口水流了一把。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摊桌旁的小凳上，“来十块！”我对女摊主叫道。

　　暮春捂着鼻子皱着眉，直拉我：“别吃啦，臭死了都，赶紧给我走人”

　　“不行，我想吃，好久都没吃到了”

　　“你吃这个不合适，走吧，我带你吃好的去”

　　“我就想吃这个”

　　“求你了，我的少爷，这个也实在太臭啦”

　　“求你了，让我吃一块吧，就一块成不”

　　我和暮春的拉扯，以暮春翻着白眼莫奈何而告终，“行行，你吃吧，我先躲会儿去，实在臭得受不了，喏，前面的三味茶楼，你吃完了也来漱漱口罢”说着，顺手一指，就落荒而逃。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的狼狈样儿，这家伙这么怕臭，肯定没吃过臭豆腐，下次非把他拖下水不可，真是，连臭豆腐这么美味的，都不知道尝尝，想曜也是个怕臭的人，还不是最终被我拉下水了。

　　正打主意时，炸好的臭豆腐端了上来，还有一碟辣子面，随客人自己蘸，我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丢进辣子面里打了个滚儿，一口咬下……唔，香辣十足，真的很好吃啊。

　　好吃，好美味啊，这一口尚在喉间，一个灰影从身侧一闪而过，我夹着臭豆腐愣了三秒，扔下筷子跳起来就向身后看去，此时街上行人不多，可也过往不断，然而就在行客的交错遮合下，我还是捕捉到了一抹与众不同的灰色。

　　掏出一把铜板，数也没数，“哗啦”一声扔到桌上，我拔腿就朝那个灰影追去，也不顾摊主在后面叫：“哎，多了，给多了！”

　　其实我也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追，只是本能的想一查究竟，总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然而不管我紧追慢赶，那抹灰影却总是相距着大约两三百米远，时而消失，时而又在人缝里冒出，转过了三四条街，路人渐渐稀疏，街道也宽敞了一些，我提力狂奔，心想，豁出去了，今儿还就不信追不上！

　　愿望是一回事，实力又是一回事，我最终没能象警匪片里的探员那么神勇，跑上一段就得停下来狂喘一通，仅差没伸长舌头而已，最可恨的是灰影，依然如幻像般悠闲轻逸地悬晃在两三百米之外。

　　不知不觉，竟已追出江庭的城门，城门外一段，官道两旁都种的是清幽的翠竹，高竹蔽日，形成自然拱弧，荫掩着官道。眼看着灰影转过一个路弯，就不见了，又正巧是视线范围所不及的，待我也转过拐弯处，哪里还有半个人，四周静悄悄的，惟有虫啾时断时续。

　　我靠在一根粗竹上，发束凌乱，大汗淋漓地喘着，说实在这个灰影人就是不消失，我也没力气追下去了，这一路跑的，几乎虚脱过去，可即使这样，我仍然有一种感觉，那个人还在，还在这竹林附近。

　　待肺里稍微能换上气后，我扯开嗓门大喊：“出来！快出来！我知道，知道你在！有，有本事，就快出来啊，躲鬼啊你躲，出来！”喊完了，又接着喘。

　　没人回应，还是那么静，倒是我的呼哧声格外扩音，咽口唾沫，我刚准备再喊一次，什么物体就在我的头顶，从天而降，把我骇了个半瘫，若不是竹子撑在身后，八成我就一屁股软坐下地去了。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花白头发花白眉毛花白胡子的老道，一袭浅灰道袍，足登青布鞋，腰上还挂着一柄长剑。

　　“施主，贫道自忖与你从未相识，素昧平生，不知你一路跟着贫道是何故？”那老道冷冷地打量着我，率先开口。

　　我挣扎着立稳，死死地盯着他，面前这一张冰冷的脸，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错认，除了头发眉毛和胡子，但这些是可以化妆上去的呀。

　　“你，和我素昧平生？”我气的冷笑：“你以为你打扮成这样我就不认识了，自己不晓得有多难看，告诉你吧，我早就怀疑是你在我背后装神弄鬼，你什么意思啊，有什么直说好了，想要怎么办还不是动动指头的事儿，用得着拐弯抹角搞出这么多来吗”

　　“呸！你这孽障，跟了贫道一路，贫道懒与你计较则罢了，还出口不逊，胡言乱语，贫道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老道勃然作色，恼怒地呵斥我。

　　“好，你不承认算了，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还能怎么装，葛霖仙！”说着，我咬咬牙，不顾一切地猛扑上去，就想揪掉他那一把胡子。

　　“啪”，对方挥手一挡，一掀，我的手腕挨了狠狠一击，顿时痛麻的如断掉，人也被掀退了好几步。

　　“孽障！休得放肆，看我不……”牛鼻子气得脸都红了，却忽然停住，象是欲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好容易忍了，才道：“施主，贫道都跟你说过，与你素不相识，贫道乃玉壶山映剑山庄真人葛壶仙，不是什么葛霖仙！你认错人了！”

　　葛壶仙？不是葛霖仙？我糊涂了，一字之差而已，却是一老一少长得这么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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